作者：俞子瑜
“……对不起了。”
几乎无视了触手上的倒刺以及它滑腻的恶心触感，米迦尔单手握住了离得最近的那根触手，势不可挡的它竟然在这一抓之下分毫未进；之后，另一只手仅是轻轻地一劈，这根触手就扭曲着掉到了地上——
——变成了一只断掉的右手。
面前的怪物似乎也没有再长出来一根触手的想法，而是更加狂乱地——或者说痛苦地——挥舞着剩余的触手：尽管一时间不能靠近，但米迦尔还是想着怎么在不伤害到它的情况下“制服”这个怪物。
没错，尽管已经变成了这幅缠了几圈儿导线的章鱼的样子，但本质上这只怪物还是那个冒失的研究员“伊莉雅”——因为Cogito的影响，几乎是在晕倒的瞬间，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她就变成了这种扭曲的怪物。
“伊莉雅，伊莉雅！你听得到么！”
这种呼喊也只能算是“聊尽人事”了，毕竟从米迦尔的视角看来，伊莉雅已经“转化”成了这个不知道实体是啥的怪物，光是靠语言的话……要是嘴炮能解决实体怪物，天使小姐还玩个锤子的锤子啊。
于是就造成现在这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尴尬局面。
“A，我知道你在看。”米迦尔突然道，“有什么恢复她的可能性么？哪怕成功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也没关系。”
“能找到她装药剂的试管么？”休息室广播响了起来。
米迦尔看着缠成一坨的伊莉雅：“下一步是什么？”
“你可以试着再找找注射器，或者用别的方法让Cogito药剂进入她的内循环。”广播里的声音道，“如果不行，你还可以直接破坏她的身体，但不要让碎片和她分离，安保部马上就到。”
“让他们把你说的那些东西带过来吧，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再次闪过了一次攻击，米迦尔头也不抬，“还有，谢谢你，卡门。”
“不客气。”广播中传出来一阵电噪音，随后被关掉了。
“好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但我必须在这儿把你挡住，同时你还不能被我直接撕碎。”也不管怪物听得懂听不懂，米迦尔直接以嘲讽的语气揶揄她——当然也许只有米迦尔自认为这属于“揶揄”，章鱼怪现在可是已经察觉到了对面这个神烦大鸟神态中的讥讽，并开始变本加厉地进行攻击。
“触手能直接刺进地面而不受伤害么……”战略上藐视敌人的米迦尔在战术上自然重视着敌人，通过对周围环境的破坏她已经大概摸清了章鱼怪的身体坚韧度、反应速度以及恢复速度，至于要害什么的因为担心会直接杀死她也就没刻意寻找——只要把剩下来的三肢打断就可以安全地把她救下来了；而很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也表示着，拿着药剂和注射器的安保部员工也近在咫尺，只要接下来能……
“砰，砰，砰，砰，砰！”
打开门，提着手提箱的安保部成员们愣在了原地，在他们眼前的是已经被揍得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但就是因为这层皮所以保持了触手状态的三肢，以及骑在章鱼怪头上疯狂解缆线的米迦尔。
“那个，药……”
“药？”米迦尔回头笑了一下，又一拳砸在了兀自不断颤抖的章鱼怪头部，“那玩意儿先收起来吧，带到这里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但是我们……”
“实在不行，你可以把手提箱往地上一扔跑出这个房间，然后对上级声称自己受到了控制什么的。”米迦尔最后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章鱼怪后脑一个凸起的部位上，“也就是一套精神鉴定的事情，之后你还可以回你工作的部门美美地喝上一罐啤酒，不是么？”
“那种啤酒的味道可不怎么好……”
“不同部门的休息室不在一个地方，食堂也很少有人讲话，也就是说在一个部门的员工不可能知道另一个部门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啤酒机这种明显会引起其他部门嫉妒的装置。”米迦尔握起的拳头渐渐松开，看着触手渐渐萎缩，变成了地上一个断了一只手，躯干以外的部分粉末性骨折，嘴角还溢出一点血丝的研究员，“所以，一个能直接拿到‘最新版Cogito药剂’的研发部员工，为什么会知道安保部啤酒的味道呢？”
“如果不计前提条件的话，我能找出起码三处推理破绽并给出反制，不过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安保部员工”放弃了伪装，脱下防毒面罩，“那就别阻止我了。”
“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卡门的？”
“我的想法，当然有一定的成功率。”主管A自傲道，他也有这个自傲的本钱，“而按照你的方法，如果她再次‘做梦’的话，就算身体撑得住她的‘灵魂’也不用想救回来了，我这可是在救人。”
“但一个崭新实验体的诱惑……你真的把持得住？”米迦尔歪了歪头，她知道面前的男人心里还没有答案。
“……把持得住，因为这也是卡门的想法。”A用牙齿咬住下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可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毕竟这孩子也是她一手带到现在的呐。”
“你确定……她们之间有什么交情么？”捡起了地上的备忘录，米迦尔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如果她没有在瞎写的话，你们俩可是有足足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没有正眼看过她了哦。”
“我不太关心除了卡门以外的人，这我承认。”A道，“但如果是卡门的话……她能清楚地报出每一个员工的名字和爱好，并在日常中不留痕迹地契合，她甚至能因为某个员工进餐时小声说的一句‘好烫’而特意在机器上增加一段某员工ID所选饮料降低五度的代码，你觉得她真的不会关注员工们么？”
“你的下一句不会想说‘这是个意外’吧？”米迦尔眯着眼睛。
“是的，因为整个设施中，甚至整个世界中，卡门是唯一一个想要拯救所有人的灵魂，并先通过自己的行动让所看到人的灵魂保持活性的。”A斩钉截铁道，“也许伊莉雅的行为很莽撞，但这跟卡门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没有察觉到卡门的关心而已。”
“卡门听了这话也不见得会同意啊。”米迦尔轻抚伊莉雅残破的身体，手心所到之处被破坏的部位奇迹般地复原了，“还是说，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A意味深长，“所有认识她的人。”
PS：在A造出人形电脑安吉拉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
你丫果然是卡门控吧！
还是超无药可救的那种！
第155节 5.天使之羽
“啊，最近的伤亡时间越来越频繁了，看来我下属们的护甲和武器还不够规格啊。”趴在桌上，A目光炯炯地看着米迦尔，“像我这么关心下属的主管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不是伊莉雅还躺在病床上，米迦尔差点儿就信了。
“所以对于我们最新开发的Cogito药剂，天使有兴趣么？”
“没有。”米迦尔想也不想，“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们也会想其他办法吧？”
“据说你对我们收集能源的方式很感兴趣……”A缓缓道。
“所以，做个交易？”
“这可是我们公司成为二十六只世界之‘翼’的关键所在，要是我当年有这个技术本公司成立时间绝对会比现在早上个十年八年。”A疯狂拔高自己发明之一的价值来诱骗天使，“所以，仓库里的Cogito原液大概还有五百多升的样子……”
“要是敢提出‘让我泡在里面’之类的想法，我就帮你把这个设施开几处天窗。”米迦尔面无表情。
“怎么会呐，现在设施里的异想体可是快到三位数了，这批原液要是真的有效果我还担心不够用呢。”A笑嘻嘻道，“只要天使你没被伊莉雅的样子吓到就好了。”
“总觉得背后凉凉的……喂，你打算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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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资料我会用U盘拷贝给你的，所以放心大胆地喝吧！”
站在一层加厚玻璃之后，A握起拳头一副加油的样子。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名脸上有着伤疤的红发女子：虽然傲人的身材足以让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锁定住她，但她淡淡的杀气以及无意之中透露出来的，不属于循规蹈矩之人的“特征”还是让那些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地上。此刻作为保镖，她双手均握着一把米迦尔超眼熟的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毫无疑问，她就是卡门提到的“凯尔”；而她手中的武器，毫无疑问就是“忏悔”。
“这下事情会不会变得麻烦起来呢？”米迦尔看着那两把未经过任何强化的“忏悔”，心中暗暗想到，“我最近常用的武器就是‘忏悔’，要是喝了这玩意儿之后提取出来的还是这把武器……”
A可能会一边哭着喊“不科学”一边在卡门没发现的时候偷偷加班吧。
不过事实证明，米迦尔想多了。
作为天使，最拿手的莫过于对圣力的掌控以及自身的“洞察之眼”天赋——前者属于近乎本能的行为，而后者则是让人闻之色变的“没朋友之眼”，如此对比之下，Cogito药剂能释放出来的能力究竟孰优孰劣自然一目了然。
“老大，如果你再不停下来的话，你的脸就要拍到屏幕上了。”
凯尔一脸嫌弃地用“忏悔”把A的椅子向后捎了捎，但后者却直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是奇迹啊，凯尔，这是神迹！”
“安静点儿老大，卡门大姐刚叮嘱过我们不要让你沉迷宗教的。”
“不不不，只是因为这个。”A让开了一点儿，显露出一大串凯尔完全看不懂但从数值上来讲似乎都挺高的数据，“你能理解么凯尔，如果把它转化成装备再量产，我就能直接正面去怼那个扛着棺材板的蝴蝶脸了啊！”
“首先，老大，数据方面的东西我完全看不懂；其次，就算是装备也是有产量限制的，五套是我们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数量……”凯尔莫名感到有些头疼，同时又生出了一股对卡门的敬意，“最后，只要拿得动镇暴棍的人都能正面捶爆那个蝴蝶脸啊！”
显然A心中的热情并没有消退，但从表现上来看他已经开始克制自己了：他开始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发邮件，试图与自己直属的所有手下分享这份喜悦。
“有了它，就算是首脑和他的爪牙……”A的心中充满着期待，“也未必能奈何的了我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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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枪支对付异想体就像用刀隔水一样毫无意义，而普通的护甲在它们面前又会比纸糊玩具甲的更为脆弱，所以我们会试着把从异想体中提取的核心作为武器和护甲。”办公桌之后，A循循善诱道，“这是我们的第一层，也是最后一层安全保障，这也应该很好地解释了你在路上看到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米迦尔整理了一下语言，“就算我在过道里再看到类似于小型的糯米团子，或者一个披着‘一无所有’皮的员工，我也不需要紧张是么？”
“后者还是稍微紧张一下比较好吧……”
“谁跟你扯这个了！”米迦尔一拍办公桌，最近她发现这种方法要比对A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得多，“那对翅膀有多危险你心里没数么？”
“有，但是我需要准确的数据。”A沉吟了一下，收起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态度，“他们都是优秀的员工，所以我会努力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
是的，根据名为“天使”的异想体提取出来的核心制造而成的武器——当然是天使的翅膀啦！
这是一件难以被简单归类于“武器”或“防具”的装备，但在处于攻击模式时，使用者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瞬间释放杀伤范围五十米以上，杀伤力堪比链锯还携带有“净化”效果，并且在同一时间可以存在99片的天使羽毛；而当它作为一件防具是，巨大的翅膀可以近乎完美地格挡任何形式的伤害，只有某些来自视线死角的攻击才能幸运地从较为稀疏的羽毛中穿过，在减去大量伤害之后作用于使用者身上。
它只有一个问题，一个只作用于精神上的问题：
越是使用它，思维方式就越是会往“天使”的方向发展。
PS1：文中的那个蝴蝶脸……毫无疑问是“亡蝶葬仪”啦
虽然级别不低，但战斗力堪忧，依靠走位就能躲掉很多伤害
正所谓——“亡蝶葬仪突破了收容，它会被很多员工害死的”！
PS2：要是咱玩儿脑叶的时候有这玩意儿……
何惧ALEPH级异想体！
第156节 6.另一场交易
“我是天使，我有能力，有立场，也有觉悟来通过我的思维方式决定行动。”米迦尔大声道，“而你们搞出来的这双翅膀……它会把人往天使的路子上逼！”
“那不是挺好的嘛，对我们双方来说。”A歪着头，观察着米迦尔的反应。
“平时你会得到一个不错的人，但一旦出现某些需要牺牲一些人来拯救其他人的事情，死得最快的就是他。”米迦尔道，“我的思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的能力，而这可不是一件装备能带来的。”
“我知道，感谢你的建议。”摇了摇头，A惋惜地取出一枚U盘，“这是关于异想体能源提取的原理，以及收容房间的设计图，但光靠这份东西，你恐怕没办法在不存在异想体的情况下得到你想要的……”
“我把我的卧室设计成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不不不，天使，根据我的结论，你可不是什么‘异想体’能概括的存在。”A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在中世纪，我们也没有任何天使崇拜行为，因为当时地位最高的是戴着乌鸦面具的医生——他们才是那个时候拯救其他人的榜样，而‘长着翅膀形态像人的天使’可是任何记载中都不存在的东西。”
“我记得你呼唤过‘来自神国的使者’。”
“那天刚处理了一只顶着十字架的骷髅头，它的的想法还在我脑子里到处回荡呢，嘴一顺就说出来了。”A撇撇嘴，“而且在我当时的想象中，虽然有类似于翅膀的东西，但那玩意儿长得跟一只飞蛾一样。”
“……你想说什么，A？”
“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对吧？”
带着自信至极的微笑，A打了个响指说出结论，并饶有兴致地以观察实验体的眼神观察着米迦尔。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天使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惊讶或者如临大敌的举动，反而相当冷静地开口：“所以你觉得，把你的‘科技奇点’交给我也无所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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