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157章

贾政皱眉，"这些事也来报？不拘哪里支应了就是。"

周瑞家的小声说道："回老爷的话，各处都缺银子，实在腾挪不出来。"

贾赦和邢夫人径直出去了，在门口还嘱咐，"现在就是报答父母恩情的时候！"

第一百四十一章论贾家的倒掉

荣庆堂里，鸳鸯陪着老太太说话，想起了一阵阵久违了的笑声。

贾政和邢王二夫人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掀了帘子进去，贾政他们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朝邢夫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冷漠，"怎么，我连叫都叫不动他了？"

邢夫人忙上前解释："老太太，不是这样，老爷旧病犯了心疼的紧，这会子正家里吃药，等好些了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满嘴的胡话张口便来。

"哼！"老太太生气道："罢了，我知道他不待见我，等明儿我死了，他再来磕头也是一样的。"

邢夫人慌忙跪下，"老太太息怒，老爷是真病了。要不媳妇这就叫人将他抬过来？"

老太太冷笑："你也太贤良了。"转头才对贾政夫妇挤出点笑容："鸳鸯回来了，跟我说了一件事儿，你们也知道了吧？"

贾政沉吟了半晌，方才斟酌着说道："母亲，娘娘的信我和兄长都知道了。不过兄长说不要紧，咱们家毕竟不同别人，总归有些体面的。"

"体面？莫不是愚蠢？"老太太冷笑着："你们难道还有皇上宗室亲王们的体面？连他们都阻挡不了，不敢偷天换日，你们还存什么侥幸？去，赶紧退了，省的惹祸才是正经！"

贾政为难道："母亲，儿子也是这么想，但兄长坚持，儿子也没办法。况且，他也是为了弥补咱家的亏空，要是退回去，只怕面子都没了。"

老太太闻言皱眉，瞧着王夫人："这几天我听的有人说月钱迟了半个月？"

王夫人脸上苍白，赶紧上前回道："老太太，只是一时周转不开，很快就会发下去的。"

老太太叹息一声："我也知道艰难，但未曾料到如此！你仔细与我说，官中到底还有多少银子？"

王夫人为难道："媳妇一时也没确数，等下查了再和老太太回话吧？"意思能拖一时拖一时，尤其不能当着邢夫人的面儿，揭了家里的底儿，让她嘲讽。

老太太道："我虽不管家，但从你们每日送来的吃食用度，我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怕官中已经空了吧？"

王夫人不敢回答，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太太不置信的问："果真如此？"

一边的贾政素来不管俗务，听得这样的噩耗，几乎背过气去。他记得拽着王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只腾挪不开，几处银子都还没到吗？"

王夫人不得不艰难的解释："今年本来还有一次下半年的租子，但旧年底为了筹措过年的年例，已经预先收了一次。那几处实际收不来的。"

于是贾政跺着脚，"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刚才还恼恨周瑞家的她们小题大做，现在自己也坐立不安了。

老太太又问："这个月还需要多少银子？"

王夫人期期艾艾不肯说。

贾政焦躁的喝道："还不快说！"

王夫人半天才道："加上五六月的积欠，还少二千五百两银子没有着落。"

"这么多？"邢夫人正愁没处发泄，现在逮着机会，自然使劲的奚落："别人管家只有越管越好，欣欣向荣的，纵然不成，也可维持收支不至亏空。你倒好，把咱家给管的一干二净！真是能耐啊！"

王夫人可不怕邢夫人，当时反唇相讥，"我想了多少俭省的法子，方才支应到今日。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去岁处置了赖家，大半的银子都落入你们手中，到官中的不过区区三千两！就当着老太太的面儿，你们把那些本该官中的银子拿出来再说话不迟！"

一句话说的邢夫人面红耳赤，似乎做错的反而是她了。

"那是我们该得的。凭什么给官中？你还不是有了好处就给自己？"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有脸？

往日两妯娌面和心不和，到底在老太太面前和和气气，现在连这点功夫也懒得做，直接撕开了脸。

王夫人怒道："大太太，你说话要有根据，平白污蔑，就是我能忍，难道大家没有眼睛，瞧不到？到底是谁占官中的便宜？要是较起真来，只要去东路院走走，多少东西原本是官中的？"

"你！"邢夫人嘴笨计拙，竟被王夫人三言两语说的哑口无言，心慌气乱，向老太太解释，"您不要听她胡说，难道东路院就不是荣府了？"

王夫人笑道："既然东路院是荣府，自该将银子拿出来，贴补官中。"

邢夫人气的眼冒金星，指着王夫人："你休想！你占了正堂不说，难道还想连东路院也夺了去？好好好！便趁了你的意，明儿我们一家子就搬出荣国府去！都让神京的人瞧瞧什么叫鹊巢鸠占，还得寸进尺！"好容易福灵心至一次，作势就要离开。

"好了！难道还不嫌丢脸？"老太太怒气冲冲，"老大媳妇，我知道你一直有怨气。但这是他们父亲临终遗愿，一个袭爵，一个继产，不可更改！"

邢夫人惧怕贾母，只退了两步，便不敢再走，但梗着脖子道："老太太吩咐，媳妇不敢不从，但是他们的手也伸的太长了，连长房的事儿也要管？因此媳妇才不得不争辩几句。"

"谁伸手......"王夫人正要上前驳斥，一直忍着的贾政气急，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住口！你管着家管成这个样子，还有脸说话？"

说着，他躬身对老太太道："母亲，儿子无能，外不能理政以报天子，内不能齐家以睦亲族，恳请母亲亲自管家，儿子及儿子媳妇再也不敢涉足家务了。"

王夫人被一巴掌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么多年，他们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而今却动手打了她？满腔委屈和怨恨说不说出口。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鸳鸯忙扶着她安慰。

王夫人呜咽几声，听贾政要让出管家的权力，也顾不得那么多，扯着贾政哭道："老爷，你该为宝玉想想啊！"要是让大房管了家，今后还会有什么东西能留给宝玉？肯定连屋顶上的瓦片都落不着一块完整的。

贾政一把将她甩开，冷冷的道："既然管不好，就让别人来！要是老太太精力不济，我看，还是交给琏儿媳妇，你就不用插手了！"贾政号称老实人，到底还是存了心思。

王夫人瞠目结舌，"老爷？"

但是一边邢夫人可不同意交给凤姐，明明她才是婆婆好不好？"琏哥儿媳妇毕竟年轻，之前也办错过不少事儿。只有老太太管家，咱们才心服口服。"换言之，你们无论是谁，大房都是不服的。

老太太颤巍巍的坐回榻上，目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争吵。年纪大了，经历的风浪也多，今儿算是小场面，当年国公爷在的时候，兄弟妯娌打架的都有呢！

她冷喝一声："我还没死，这家里轮不到你们说话！"

一句话让他们几个胆颤心惊。

"告诉老大，趁早将银子田地给还回去！至于管家，翡翠，你将你二奶奶叫过来！"

邢夫人就要说话，却不敢，只能忍着，口中碎碎念。

且说凤姐每次在东府和李纨尤氏玩牌游乐，少了烦心事，不仅心情好了，连身子也调养的能掐出水来。

翡翠来的时候，她正荡秋千，仿佛回到当年做小姑娘那会儿。

翡翠忙和她说了荣庆堂的事儿，凤姐冷笑，"现在没银子就想起了我这个该挨刀的？指着我那提及去填她们的窟窿？我才没那么傻呢！我累死累活，临了到头，家产也没有一分，何必费力不讨好？"

尤氏打趣道："你真变了性儿，就舍得大把的权力？在这儿你如何能颐指气使，吆三喝四？"

凤姐啐道："论本事，我比你强多了，信不信我跟王爷说，将你这点子事接过来？咱们这园子可比荣府里好多了。"

尤氏面上喜笑，心里未尝没有担心，论模样身段手段，似乎自己样样逊她一筹。

"那你过来王府做个管事，倒也恰当！"

李纨笑道："尤姐姐跟你说着玩儿的，不管你怎么想的，也该回去一趟，让老太太等久了也不好。"既然都是他的人，再叫嫂子也就不妥当了。

凤姐冷笑一声，"你倒是贤惠，也不见得有你什么好处！"

李纨笑骂，"你这个东西不识好人心，尤姐姐，咱们玩去！"拉着她走远了，时不时传来笑声。

凤姐冲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你们等着！"袅袅婷婷的上了小轿。

于是，凤姐回了荣府，一直抬到了荣庆堂外。

凤姐也好多日没来了，笑道："听说你们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没到？不会是拿去生利去了？可怜见的，平儿，将咱们身上的银元都赏给她们，饭也要吃口热和的不是？"

忽然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传进內堂。

就在掀起帘子的时候，脸上的轻蔑换成了和气，喊道："老太太，听说您找我，我立马就来了！哟，老爷，太太，太太你们都在啊！"亲切的见礼。

王夫人低着头吃茶，当做没瞧见，凤姐便也略过了她，径直上前笑道："老太太，您巴巴的叫我回来，是不是有好吃的好穿的赏给我？"

老太太面上绽开笑，"你在东府里是没有？就不曾想着我一点儿？"

"老太太！"凤姐顺势挽着她，"我也是候着脸皮去蹭，相信忠顺王爷不会为了这些找我的麻烦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道："你想着我些，也不枉我疼你！"

凤姐心中冷笑，从旁边端起茶，一眼瞧见茶碗里的旧茶，记得老太太不吃六安茶的？

不过这没影响到凤姐将茶递给老太太，"您放心，记的清清的呢！"

老太太接过茶，微微叹了气，才抿了一口放下。

"今儿叫你回来是有一件为难的事儿。你太太身子不好，老毛病又犯了，太医说需要静养一阵。我的意思，还是让你管起来，我才放心。"

凤姐眉眼弯弯，心中既得意又鄙夷，嘴上说道："老太太信任，孙媳妇不敢不从。"她顿了一顿。

老太太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孝心的。"

"老太太，只是让我管家却是不成。"凤姐苦恼道："这些日子我也替太太筹算，咱们家能坚持到现在，太太已经做的不错了。连太太都做不好，我又年轻，怎么能做？老太太心疼我，便免了这一桩差事吧？"

老太太不悦，"要是你怕掣肘，你只管去做，万事有我给你做主。"这是要将全权交给她，再也不是替王夫人管家了。

凤姐心动，就要答应，却在嘴边生生忍住了，撒娇道："老太太，孙媳妇过去管家，将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今儿要是再管，只怕她们都要指着我的脊梁骨骂了！您叫我做别的都成，只是再也不要我管家了。"

她看了邢夫人一眼，笑道："况且，我婆婆还在，任怎么也不能越过她去？"

邢夫人顿时面上有光，将往日的龉龃都抛在脑后了。

老太太见凤姐不接受，恼道："连我说话都不听了？"

凤姐只是推辞，"真真不能了！"

老太太愈发恼怒，一口气上不来，捂着心口。

鸳鸯赶紧扶着，惊呼道："老太太，你怎么了？"

贾政等急上前查看。

老太太长长的呼了口气，"翡翠，你去将我后头楼上收着的箱子，搬出左边第一箱来，暂且将眼下对付过去。以后的事儿再说吧！"

可是翡翠半天没动。

鸳鸯好心的跟他解释，"你去后院儿楼上第一间房子，进去就是了。"

翡翠为难的轻声道："鸳鸯姐姐，我知道。可是那里已经没东西了。"

"什么？"这回轮到老太太喝问，"那到哪里去了？"

翡翠吓得立刻跪下磕头，一点也不敢隐瞒："老太太，原本那房子里还有箱笼七八个的，一大半抵当了去没赎回来，还有一小半儿......"朝邢夫人看了看，便不敢再说了。

邢夫人急跳起来，"胡说，老太太的东西都是你们管着，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哪个没有打过哪里的主意？"

老太太气的手脚颤抖，连说话也不利索了："你说，还剩下多少？"

翡翠不敢说。

鸳鸯急的呵斥她："小蹄子，都上门时候了，你还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