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心电监护重新响起有节律的鸣响。
平片仪上，精灵的心脏开始搏动。
“………………”
无衣看了一眼平片仪上开始搏动的心脏影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完事了……给她做呼吸肌重塑吧。”
无衣有气无力的勉强撑起身子，朝呆住了的布里德利希和南宫博说道。
说完，无衣拖着疲惫的脚步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柳木三人静静地看着正在运转的呼吸机，还有精灵胸腔内稳定搏动的心脏，相顾无言。
二十四、术后反思
手术室外。
密瑟尔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在协会附院的手术层，窗外已经没有什么比这里还高的建筑了，这附近的住房大多八九层高，再加上附院楼层高度是特殊的规格，密瑟尔能很轻松地将周围的屋顶纳入眼底。
五十分钟前无衣让自己暂停了时间，然后他就一头钻进了手术室里，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在这里做过的前几场手术无衣都做得很快，进去和出来的时候心情都很不错，可偏偏是这次……
即便密瑟尔不懂医学，她也明白“手术做得越久就越艰难”这个很容易理解的道理，前几次手术中真正让无衣正经主刀的时间很短，虽然时间相对较长，但无衣大多数时间也是在手术室里划水，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无衣亲自把病人送进去的，而且她很有可能与汉斯有过遭遇，更何况她身上还可能持有与汉斯这次计划有关的情报……这是一条相当重要的线索，不可能在这里断掉。
这给手术室里的医生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主刀的无衣。
“还在等吗。”
红烨不知何时坐到密瑟尔身边，自己手里抓着一罐可乐，朝密瑟尔递过去一袋用输液袋盛装的血。
协会附院不像外面的医院，在这里可以很轻松地弄到库血，更何况红烨还有无衣柳木这层关系，拿一袋血就像出门买盒饭一样简单。
萝莉吸血鬼瞥了一眼身边赤发的萝莉鬼人，从她手里接过那袋血，尖牙咬破一个口子，像喝袋装牛奶一样**起来。
“无衣进去多久了。”见密瑟尔没有吭声，红烨苦笑着摇摇头，随口问道。
密瑟尔看了她一眼，小巧的舌尖舐去嘴角的血迹，回答道：
“五十分钟吧，不到一个小时。”
“……这样啊。”红烨颔首应答，往嘴里灌了几口可乐，没有继续说话。
红烨的话本来就少，她是个相当精干的实干派，能动手就绝不哔哔，再加上密瑟尔这会儿很担心手术室里无衣的情况，本来就没什么话的二人之间更是沉默寡言。
密瑟尔自顾自地吃宵夜，红烨自顾自地喝可乐，但二人都有一个相当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等手术室里的无衣。
……
……
“吱呀——”
忽然，手术室大门从里面打开。
喝血喝到一半的密瑟尔连忙站起，提拎着半只血袋，与红烨一齐看向从手术室里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来的身影——
那是穿着不合身手术衣的娇小人影，全身都裹在绿色的手术衣里，手术帽的帽沿与口罩边沿被汗水完全打湿，纯白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密瑟尔与红烨同时愣住，随手将血袋稳健地放到椅子上，冲到随时都会倒下的无衣身边，一人一边架住了无衣。
“无衣？！”密瑟尔出声叫道。
接住无衣身体的同时，密瑟尔从血誓连结中感受到了无衣体内灵能的空虚，就像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较量，就算是鬼人的身体也没法承受这种瞬间袭来的灵能枯竭。
“真糟糕啊……你到底在手术室里干了什么？”
红烨身为鬼人，她的鬼人感知虽说不如无衣这般精纯，但她长年的训练与战斗让她能敏感地感受灵能，她也跟密瑟尔一样察觉到了无衣的虚弱。
无衣摇摇头，海蓝色的眼睛看向密瑟尔与红烨，朝她俩说道：
“不要慌，灵能枯竭而已。把我扶到洗手间去。”
密瑟尔和红烨不敢怠慢，连忙把都快站不稳的无衣朝洗手间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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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无衣伸手在洗手池边撑住身体。
“怎么样，好点了吗。”密瑟尔站在一旁朝无衣说道。
回到鬼人状态的无衣抬头朝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眼，感受着体内逐渐恢复的灵能，朝密瑟尔点点头。
“没什么事了，稍微休息一下就行。”
“……哼。”
密瑟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朝无衣不满地说道：
“你到底在手术室里干嘛了？怎么弄成这样？”
“这个说来很复杂……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无衣尴尬地挠挠头，“先回去办公室吧，我估计再过一会儿柳木就该追上来了。”
说完，无衣又抹了一把脸，随手甩掉手上的水，和密瑟尔一齐走出洗手间。
无衣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本来他计划在明天做完手术后回到人类状态，可今天这事发突然，逼迫自己提前回到人类形态进行抢救手术……可自己构建身体只是在密瑟尔停止时间的十秒之内，对灵能的消耗和负担非常大。
再加上连续四十多分钟的高强度灵能介入术，即便是抢救密瑟尔的时候也没这样连续做过四十分钟，再加上最后两次电复律无效后的那次灵能起搏……
“其实应该让柳木去起搏的，他好歹也是个S级。”
坐在办公室里，无衣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温水，自言自语道。
密瑟尔与红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就算无衣刚才用五分钟的时间简要地说明了一遍他在手术室里的具体经过，这两人也听得一头雾水。
“总之，那精灵救回来了吧？”
密瑟尔开口说道。
无衣喝水的动作稍加停顿，轻轻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呼吸肌重塑后她就能恢复自主心跳和呼吸。”
“但我现在都还没搞懂，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肌无力的症状……按理来说精灵是不可能的……”
一边自说自话，无衣一边从桌上随手捞过一本一千多页的异族内科学，翻到精灵的篇章仔细翻阅。
看着无衣在那里翻书思考，密瑟尔开口说道：
“别翻了，那精灵的心脏和呼吸都出现了失去功能的现象，对吧？”
正在翻书的无衣停住手上的动作，朝密瑟尔望过来，点点头。
“嗯，她的心肌与呼吸肌全部停止了工作，对精灵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就可以肯定是【杀手汉斯】的手笔了。”密瑟尔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还没等无衣追问，办公室的门便被外面的人推开——
柳木淡定地走进办公室，摘下口罩，朝无衣与密瑟尔看了一眼。
“呼吸肌的情况如何？”
无衣朝柳木问道。
柳木淡定地看了无衣一眼，点点头，不需要说话也能让无衣明白自己的意思。
“稍微休息一下吧，”柳木说道，“……幸苦你了。”
二十五、晨袭
翌日。
无衣迷迷糊糊地醒来。
背后传来陌生的床垫与枕头的触感，跟自己黑诊所里的病床差别还挺大。
自己有多久没在附院值班室睡过觉了呢……快一年了吧。
上一次在这里值夜班还是自己刚毕业打算来穗城跟着柳木混一段时间的时候，于是就在附院混了半个月左右的班，也找不到地方住，每天就在值班室睡觉。
看来这几个月的时间附院也把值班室的床褥被单给配发了新款嘛？不愧是英雄协会，待遇就是不一样。
无衣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无衣与密瑟尔几人一齐前往东富路那座被改造成魔法黑市的废弃商业区调查，试图找出【杀手汉斯】在黑市内的行动，以期查出汉斯的计划。
可是，无衣与密瑟尔在黑市里转悠了一大圈，却并没能发现汉斯的踪影，反倒是找到了一个疑似被汉斯打成濒死的精灵，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可偏偏就出现了严重的肌无力症状。
幸好无衣发现了她并及时展开心肺复苏与抢救，在汲雨和千目的帮助下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英雄协会附院，这才把她的命给捡了回来。
因为病情危重而且相当诡异，无衣不敢回去黑诊所，怕出现异常情况，千目便安排无衣四人去值班室睡觉。
“嗯……”
无衣呢喃着，从被窝里伸手撩开额边拂动的额发，睁开双眼，试着翻了个身。
可刚一翻身，无衣便跟身边的少女四目对视。
她猩红的血瞳中倒映出无衣忽然变得惊慌的眼神与表情，睫毛微微颤动，瞳中满盈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
“密瑟尔？！”无衣惊恐地想要爬起来，但却被密瑟尔给伸手按在床上。
“干嘛，不想看见我吗？”
密瑟尔朝无衣耳语道。
她的气息在无衣脸上耳边拂过，身体与无衣紧贴，无衣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就算是那天晚上临睡前的交谈也没有这样的情况，无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乱了手脚，想要翻身逃跑却发现另一边是墙，这边想跑的话又必须要越过密瑟尔——
等于是封死了无衣的退路。
“……嗅嗅。”
忽然，密瑟尔凑到无衣脸边，把鼻尖放到无衣脖颈附近，鼻翼微动轻轻嗅闻了几下，然后她的舌尖从嘴角伸出，从左到右舐过嘴唇，最后在吸血鬼的尖牙上轻弹，眼神恍惚，血瞳中露出迷离的神色，“啊……何等美妙的香味……嗅嗅嗅……”密瑟尔如醉酒般呢喃道，她柔软的身体逐渐朝无衣缠了上来，贪婪地嗅闻着这浓郁鬼血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