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人类世界很少有纯血鬼人，只能见到红烨青霞和克拉拉那种混血，还有无衣这个特殊单位，也许让人对鬼人的印象就停留在卖萌役和稍微能打一点的状态。
但是，除了源无心这个杀穿龙王城的论外，真正的纯血鬼人在离开鬼岛经过专业训练后，她们的战斗力绝对能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铃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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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餐厅。
贵宾室的装潢金碧辉煌，这里专供赌场的VIP用餐，大吊灯和大圆桌呈现出浓厚的东国特色，但桌上却没有摆多少花里胡哨的菜，几盘家常炒菜和一盆汤，便当成今天中午的午餐。
无衣往嘴里夹了两筷子菜，隔壁伊丽莎白和红烨正在教名为温蒂的文森特学习如何使用筷子，密瑟尔端着杯子把血酒给摇匀，真正认真吃饭的只有无衣和脱掉大衣换成休闲服装的泽野铃。
虽然闷声吃饭是个好习惯，但在中餐的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交谈是绝对避免不了的，无衣试着朝不远处那个灰色的断角鬼人搭话。
“铃小姐？”
“……？”
一边咀嚼嘴里的饭，铃抬头与无衣对视，脸上能看出她眼中的疑惑。
无衣说出了自己想问的话，其实也不是必须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事，但总觉得不说点什么的话也许气氛会变得很怪——
有关那两队已经被收拾掉的黑衣帽，也就是【执行官】，还有他们背后所代表的申城光照会，无衣都想尽快得到一个可靠的说法。
归根结底，自己想要的是“琼道尔到底在不在申城”，可能的话还想弄清楚“琼道尔在申城干什么”，所以才主动找上据红烨所说跟光照会有联系的泽野铃，可从刚才她以诡异的心灵异能瞬间击倒两队执行官的动作来看，她与光照会的关系似乎发生了算不上微小的变化——
“你问我跟光照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无衣说完，铃正准备刨饭的动作不由得停住，筷子也愣在碗旁，筷子尖那枚摇摇欲坠的米饭随时有掉到桌上的趋势。
像是在斟酌语言，数秒后，铃轻叹一口气，用她软软的声音说道：
“哎。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但总而言之，我现在和光照会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可是红烨说你以前是光照会的核心干部啊，是有什么隐情吗？因为什么才退出了光照会呢？”
“…………”
铃停顿片刻，“……如果我说是为了理想，你会信吗。”
“当然会信了，自己一个人开赌场然后赚大钱，这理想不是很正常么。”无衣老实回答。
别说是无衣，密瑟尔倒是更愿意相信铃是因为经济原因才退出的光照会。
独角鬼轻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嚼碎咽下，沉默数秒，“——我跟光照会的恩怨其实很早就结下了。”
“四年前，那时候红烨那臭丫头还在我的赌场隔壁跟人打架，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说光照会想入资我的赌场，还想雇她到我这里来给我个下马威，我就跟光照会派来找茬的几个执行官打了一架。”
“当时那几个执行官是老牌战士，勉强跟我打成平手，不像今天那两队新手。我跟他们打平后，光照会就跟我重新拟定了入资条款，赌场依然是我的，但他们要在申城另一头开另外一家赌场，想要借此牵制住我。”
“原来如此……就是想从你这里分一杯羹？”密瑟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的确像是光照会能干出来的事情。”
铃点点头。
“是啊。但当时他们给了我不少好处，本来他们想让红烨去那家赌场，可那臭丫头不仅不乐意还跑去了穗城，光照会也想用好处来给我封口，我当然很乐意。”
“但这几年里那家赌场换了好几个老板，每个老板都受光照会的指示想要把我给弄垮，似乎我当年让他们在申城丢了很多面子，在暗地里给我下了很多绊。”
“直到前几天，我听说光照会来了一个上头的大人物莅临视察，他们派人来要我接待，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退出了光照会，那个大人物就只能住在城对面那家明显经营不善的赌场里。”
说完，铃放下碗筷，笑着摊手。
在她去盛汤的同时，无衣与密瑟尔相视一眼，通过血誓戒指沟通彼此浅层思维，脑子里冒出一个相同的名字。
无衣连忙追问。
“铃，那个‘上头的大人物’具体什么时候来的？”
“咕嘟咕嘟……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铃大口灌了两口鲜美的肉汤，眉毛一扬，“具体多久我忘记了，六七天左右吧。”
六七天……
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无衣小口品尝肉汤的同时，脑子里回溯起七天前自己在做什么，那时候好像正是终高医大会诊的初期，无衣还在与其他同事们组织会诊方案，文森特也还是文森特不是温蒂小姐，如果说琼道尔与红桃Q在重伤文森特后便离开约克城来到申城，并利用他身为初代种和【枭】头目的情报优势让光照会隐藏信息，以此骗过保罗掀起的大规模网络调查，以他的老谋深算，即便没有未来观测也能轻而易举地猜到保罗的想法，会做出这种程度的反制也在情理之中。
但那个“大人物”真的是琼道尔吗？如果是，要怎么才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想说的是，那个大人物到底是不是琼道尔，对吧。”
猜出这显而易见就差写在明面上的问题，铃把喝完汤的碗推出两寸，手臂撑在桌面，歪头看着无衣与密瑟尔，“如果我负责任的话，我不会说‘那个人就是琼道尔’，但我觉得这个推论很有道理，甚至有必要去验证一下。”
“……验证一下？”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去闯龙潭虎穴，那鬼地方我自己都不乐意去，让我手下的几个人去打探打探就知道了。”
铃笑着靠到椅背上，跷起二郎腿，“不过嘛，你们要是想亲自调查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
“想从哪里查起呢？”
三十四、申城行
“既然你们提到了，那我就给你们详细讲讲。”
“申城并不只有我这一家赌场，但数我这家做得最大，也最老牌，还和郊外的度假村有合作，很多申城的商人老板都喜欢到我这里来玩一晚上，再到度假村去住上两三天，以此消磨假日或是平时的闲暇。”
“隔壁家虽然说起来经营不善……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几度易手让它显得没有那么可靠，内部的装修风格也更换了好几次，有些格格不入。”
铃与无衣几人一起坐在车里，从车内镜中观察挤在后座的五人，说道。
把无衣给算在内的话，后座凑齐了三色混血鬼人和一只纯血白鬼，还有密瑟尔，加上副驾驶的铃的话四族鬼人就集齐了，画面很梦幻，但讨论的事情却不能让外人知道。
五只萝莉挤在后面，无衣坐正中间独占一根安全带，密瑟尔跟伊丽莎白共享一根，隔壁红烨和名为温蒂的文森特挤一根，也不知道为什么铃这么执着于安全带。
总之，无衣继续听副驾驶上的铃说起她跟光照会之间的恩怨，顺带问了点更细节的问题，“这几天申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值得在意的事件？比如魔人事件突然减少，或者说在某些特殊的地段变多了？”
“……这个去问英雄协会比较好，我可没那个功夫去调查这种事情。”
铃苦笑着摇摇头。
说来也对，再怎么说铃也只是红烨的老战友，虽说她也认识自己，但要让她额外去办英雄协会的职责工作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无衣重新整顿思想，同时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别扭地戴着墨镜的蜥蜴人，眼角微跳。
就算是在魔界，蜥蜴人这一支半兽人族群还是太罕见了，无衣那趟魔界行程愣是一个都没看见，反而在人类世界见得挺多。
听铃说，驾驶员这蜥蜴人是她的心腹，多年以前被铃救过命，然后就对她折了手杖宣誓效忠，从此便成为铃最信任的手下之一，他的车技也让铃感到非常放心。
但无衣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铃一定要自己记得系好安全带，难道她怕自己出车祸磕到碰到？老妈也不至于在这种不可抗力的情况下来找铃的麻烦吧。
“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一个能回答刚才那个问题的地方。”
无衣愣了两秒。
发现无衣的表情，铃似乎略加斟酌了一会儿，说道：
“英雄协会并不能回答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问题，但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以回答至少一大半。”
“等我们到那里就知道了。”
说完，铃没有继续解释，无衣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怎么听懂，也就将就着继续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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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车究竟要去往什么地方？
无衣没在申城待多久，唯一有优秀的方向感的是沐风，但她这会儿正跟老妈一起在城里转悠，俨然成了个走地鸡，现在要让她来指示方向的话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总之，现在就相信铃和她的蜥蜴人司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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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沿着高架路前进。
从赌场出发，沿着高架路开了半个多小时，蜥蜴人司机才驱车拐进申城市区，他进入的是南部城区，较北边来说相对落后一些，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从这些旧式建筑的风格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但行驶在大路时，周围楼上花花绿绿的招牌霓虹灯依旧闪亮夺目，无衣感觉有置身于世纪初某个发达城区的既视感。
轿车的速度放慢了不少，温蒂小姐和伊丽莎白趴在窗户上观察窗外川流的车辆和路边的商店，无衣看了一眼名为温蒂的文森特，看他的样子似乎对鬼人的身体很满意，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应，常规的生理机能也没有观察到异样，可以确定文森特的灵魂已经在这混血青鬼的身体中完美融合。
希望以后也不要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问题，无衣这样想道。
再然后，就是铃所说的那个地方。
……
轿车缓慢停靠在路边。
“我们到了。”
铃这样说道，解开安全带第一个下车，后座几人也跟着走下，无衣最后一个踩在地面，多留心了周围。
这里是南部城区一处相对偏僻的狭窄街道，人行道和汽车道没有分开，两旁耸立的不知是居民楼还是古董一些的写字楼，路面看起来也没怎么打扫过，这让无衣想起了自己在穗城的黑诊所，诊所门口那条街也是这样，脏兮兮的，靠近这一侧的居民楼都没多少住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城市规划的时候出了点小小的瑕疵？还是说每个城市都必须要有这么一条贫民街？
“……巫女大人。”
忽然，无衣听到铃的声音，跟密瑟尔一起转身看向她。
蜥蜴人司机已经领着伊丽莎白红烨和名为温蒂的文森特走进一旁的楼梯口，这会儿车边只有铃一个人，她也不再避讳这个名字，直接朝无衣叫了出来。
无衣眨眨眼睛。
“铃小姐，怎、怎么了，我稍微看一眼这条街的情况，马上就上去——”
“不，巫女大人，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说吧，是很重要的事情吗，还是说……”
“很重要，非常重要，必须要立刻告诉你。”
说完，铃刚想朝无衣走近，却又警惕地看了密瑟尔一眼。
无衣摊手。
“没事的，可以信任密瑟尔。”
“……那好吧，巫女大人，你们过来一点。”
铃凑近到无衣与密瑟尔耳边，小声耳语道，“我不敢保证这个人是不是愿意跟我们分享他的消息，但整个申城都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地下情报，我们只能赌一把。”
“不敢保证……意思就是说，铃你并不相信他，但是又不得不找他询问情报？”
断角的鬼人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