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果然鬼岛的居民们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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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点茶,无衣与泽野铃更深入地沟通了一下。
这次总算说清了自己和密瑟尔之间的关系,还更多地谈到琼道尔那某个危险计划的大体概况。
当然,无衣也不傻,知道做事留一线,没有说出某个文森特——温蒂小姐的情况,也没谈到伊丽莎白。
“原来如此……琼道尔居然还打着这种算盘……”
独角鬼用嘶哑的声音喃喃道,“放心吧,我会让人去全力调查,绝对会找到他在申城的动向。”
“非常感谢,要是真能找到的话就太好了。”
无衣朝她道谢。
铃沉默了几秒,淡淡地摆手,轻声叹气。
在无衣的感觉中,泽野铃虽然看起来是个凶神恶煞不太好惹的家伙,可她刚才那声破碎的叹气却分明有一股已经积攒了许久的疲惫。
这跟自己从她身上感觉到的低迷难道有所联系吗?
“铃小姐,”无衣试图让自己的称呼更亲昵些,“你的角和声音,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
灰发的断角萝莉沉默了几秒,轻轻摇头,“【赤鬼】没有跟你说过吗。”
“没有,我还是头一次知道申城有这样一家赌场,而且赌场的老板居然会是个鬼岛的——”
无衣没说完,便被泽野铃喝茶的动作给打断,视线集中到她不经意从鬓发下露出的那条蚕般扭曲的伤疤上,无衣愣住,根据自己多年的观察和经验总结,像她那个伤疤至少存在了三年以上,而且从一开始就没有经过正规处理,否则也不可能变成今天这样,发现无衣的眼神,铃伸手掩住鬓发,装作无事发生。
无衣可不能视而不见,连忙追问,“铃小姐,你以前受过伤吗?”
“……”
“……我希望你能好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泽野铃轻声回答,声音依旧破碎沙哑。
可她看见无衣那坚定而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却又犹豫了一阵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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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原来是这样……”
听泽野铃说着曾经的事,无衣站在她身边连连点头,手上探到伤疤附近的灵能线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
她与红烨相识于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的无衣还在神社里跟着老妈一起学跳舞,尚未发现能够在人类世界里隐藏身份的人类形态。
那时候红烨已经体现出了返祖赤鬼的迹象,听说当时红烨因为鬼血返祖很早就辍学了,只能跑去黑拳场里打架混口饭吃,泽野铃到人类世界来打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红烨,便跟当时桀骜不驯的红烨一起开始在黑拳场里拼搏。
起初泽野铃只是把黑拳当成人类世界的休闲项目来打,可越发跟红烨接触,她就越能感受到混血种或是其他魔族在人类世界生存的艰难——
后来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泽野铃被打输的家伙给报复性地围攻,虽然把找茬的人给全部打成了高位截瘫,但她的脖子也被捅了一刀,脸上也受了伤,鬼角更是被锐器给砍断,只剩下如今这光滑的断面。
也是从那时候起,【灰色断角】泽野铃的名气开始升腾,她也不愿意再跟红烨抢生意,红烨也主动离开去了穗城打拼,泽野铃便在申城落根,以买卖的形式接手了这家赌场,逐步壮大到今天。
这次无衣知道了一些跟红烨有关的秘辛,但也对泽野铃的伤势更有了深刻的判断。
“因为你是纯血鬼人,所以没人敢给你包扎治疗,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严格处理过伤口吗。”
“……是这样的。但是已经没什么所谓了,平时也没多少机会跟人说话,偶尔说个一两句就行了。”
泽野铃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无衣从她侧脸的伤疤里退出灵能细线,走到她背后,伸手捧住泽野铃的脸,“别说话,可能会有点痛,稍微忍忍。”
嘱咐了一句,无衣再次探入灵能线。
要想得到她的信任,就得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比如简单的伤疤去除和声带修复,对她来说这是最直观的,只是……
一边做着对声带的修复,无衣在心里一边嘀咕,泽野铃到底能不能找出琼道尔的动向呢?
按照红烨的说法,这个断角鬼人在申城拥有相当的人脉,可奇怪的是琼道尔却没有主动来找她,难道是利用他的未来观察提前知道了什么?
还是说——
“叮咚。”
电铃声打断无衣的思绪。
无衣与正在接受声带修补术的独角鬼一齐看向通往隔壁会客厅的门,猫娘兔女郎正从里面走出,朝铃这个赌场老大说道:
“大姐,”
“那个混蛋来了。”
三十、小麻烦
那个混蛋?
无衣听到了一个极具代表性与指向性的蔑称。
本来还很乖巧老实的铃立刻就想起身走去,无衣连忙手肘用力把她按住,没让她真的站起来,“别动!我这边还没弄完呢!也别急着出声说话!”
感受到铃有出声说话的趋势,无衣立刻将她给喝住,就连猫娘兔女郎也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戴帽子的白毛萝莉敢对赌场大姐头呼来喝去。
铃心里明白,朝兔女郎挥挥手,让她先回去会客厅,沉默地靠到转椅里,继续接受无衣的治疗。
手上在做着灵能介入术,无衣心里却在想着刚才那件事,“那个混蛋”
这是一个具有极高指向性的蔑称,这个指代说明兔女郎见过那个人很多次,让无衣不由得想象出这样的可能性:
难道这是隔壁赌场的竞争对手?
有这种可能,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一个城市里两家大赌场互相抢生意,甚至会叫上一伙黑帮混混去砸场子,把泽野铃放到对方赌场那里说不定也会被称为“那个混蛋”。
等无衣做完声带修复,重新听到自己曾经的嗓音后,铃简单谢过无衣,随后便赶往会客室寻找刚才前来通报的猫娘兔女郎。
看见铃与无衣走入,在旁等待的兔女郎赶忙迎上来,一边指引座位一边弯腰凑到铃耳边,朝她小声嘀咕着什么,无衣没听的太清,但依稀能辨认出“黑衣”和“戴帽的”这种相当个性化的称呼,好像“那个混蛋”这次是有备而来,应该带了不少侍卫或者随从,难不成真是来砸场子的?别吧,要是现在打乱铃的计划让她迫于无奈把人手放在赌场里,那谁去申城里边寻找琼道尔的踪迹?
“……我明白了,你去吧。”
铃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已经从沙哑破碎的状态恢复到了原本的正常嗓音,听起来并不硬气,甚至还软软的,咬字不太清楚,猫娘兔女郎停顿了几秒,整个人完全愣住,刚才那是自己大姐头的声音?
无衣觉得她心里应该在嘶吼在咆哮,可铃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给她带来了怎样的冲击,兔女郎努力让自己反应过来后也赶忙离开,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去跟同伴们说这件事了吧。
比如“大姐头能说话了”这种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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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们喝完茶了?”
红烨朝无衣和铃望来,说道。
无衣点点头,坐到密瑟尔给自己预留出的位置上,兔女郎们给铃搬过来另一张沙发椅,几人对坐,茶几上摆着三杯散发出清新酒香的清酒,和一杯淡红色的澄澈液体,身为鬼岛的原生居民,就算到人类世界打拼这么些年,铃依然没有忘记鬼岛最传统的待客礼仪,也就是酒。
“我从鬼岛带来的清酒,应该比那些无聊的烈酒更有趣些。”
铃用她被修复后的柔软嗓音说道,同时与无衣各自端起一杯清酒,摄饮半杯,这才发现密瑟尔与红烨那见鬼似的眼神。
“……搞什么,你的声音怎么回事。”红烨直言不讳地说道,“是无衣给你弄的吗?还是你突然开窍了?”
“是我,我刚才做了一点小小的修补术。”
无衣接过话茬。
密瑟尔虽然感觉很惊奇,但无衣也不是第一天展现出这种技术,她也就没有在意,默契地从无衣这里将话题转移开,“刚才有个你的下属来找你,无衣好像在忙着给你做修补术,是不是有什么事?”
“说大也不大,但肯定不是小事。”
铃回答道,“虽然我很想继续接待你们,但非常抱歉,只能让你们在这里喝点酒,我要出去处理一点小小的杂务。”
“不是刚说不是小事么,怎么又变成‘小小的杂务’了。”红烨怼了一句。
看起来红烨跟铃的关系还比较好,应该是那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或者老战友,无衣也不对她们的关系做评价。
但是,这件“杂务”倒是让无衣嗅到一股异样的气味。
“会不会是什么要紧事,我们能一起去吗?”
“…………”
铃沉默了几秒。
她随后将剩下半杯清酒倒进嘴里,有一滴酒沿着她的嘴角滚到下巴,被她随手拭去,接着站起身来。
她做了个“跟我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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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会客室,从走廊里拐出,赌场正厅便在眼前呈现,一座五层的大厅,摆放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机器与赌桌,从扑克牌到弹珠再到老虎机,还有最简单的平铺转盘,赌桌上码放着筹码,庄家与前来游玩的游客或是赌徒们和谐地坐在赌桌前,分发扑克牌或是聚拢筹码,也有闹嚷嚷的时候,但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紧盯着扑克牌或是弹珠转盘,但在无衣眼中,每一张赌桌都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准备把赌徒们给吞噬殆尽。
“大姐。”
电梯口的猫男侍者朝铃行礼,铃朝他点点头,“带我们去一楼,再让门口看紧点,别让那个混蛋这么早进来。”
“啊…………”
猫男呆滞了几秒,猛然反应过来这软软的声音是自己大姐头在说话,慌忙打开电梯门让无衣一行人走进,无衣甚至都能看见他脸侧的冷汗。
电梯在一楼开门,铃走在最前面,密瑟尔与无衣跟在她身边,不由得朝她提问,“铃小姐,‘那个混蛋’到底是指谁?是某个跟你有过节的家伙吗?”
“就是一个混蛋而已,非要说他是谁的话……”铃斟酌了几秒语句,轻声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是光照会派来收税的。”
啊?收税?
无衣蒙圈了,红烨也愣住,紧走两步跟上她,朝铃望去,“什么收税,你给我说清楚点,你不是申城光照会的人吗,怎么还会来找你的麻烦?我可不知道你有给光照会上税的义务。”
“这件事很复杂,等我先解决掉他再来跟你们细谈。”
“巫——无衣小姐,你们想看的话可以,但绝对不能让他看见你们,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临场改口,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么说道。
无衣和密瑟尔相视一眼,再跟红烨对视,伊丽莎白跟名为温蒂的文森特也没吭声。
无衣隐约感觉这件事也许跟自己拜托铃的调查有关,可这未免也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