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想到这，无衣将写完了的药单放下，可稍微寻思一下，要是自己亲手把艾米丽带去给柳木的话，他肯定会这样说：
“你从魔界找来的干嘛要我带，其他终高医手底下少说都有八个学生就你一个无，给我老实带着”
绝对会这么说，绝对，无衣很清楚柳木的性格。
那就稍微旁敲侧击一下，先把艾米丽给带去人类世界体验环境，要是她觉得适合就在人类世界待着，不适合就回来魔界，就当是去人类世界留学吧，可要怎么才能把她给塞到柳木那里去呢……
“艾米丽。”无衣轻轻捻着下巴，脑子一转，朝艾米丽说道。
“嗯？无衣前辈？”
“你知道密瑟尔她们跑哪去了吗。”
“诶……这个啊……”艾米丽怔住，碧绿的瞳孔里闪出一分困扰，“听说是在处理一些小事吧，前辈你们明天不是就要离开了吗。”
“这倒是，我要带伊丽莎白去约克城治疗，她的伤病很严重，需要用到保罗的设备。”
艾米丽眨眨眼睛，瞪大眼睛说道：
“保罗？是、是【无影灯】保罗·弗里德吗？听说他有很多顶尖的设备，我在瑞文戴尔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了！”
“啊啊，要是有机会能见识一下就好了，就算只是摸一摸也行啊，魔界一直都是几十上百年前的古董设备，一点都不好用嘛……”
说到这，艾米丽忽然顿住，好像理解到了无衣的意思。
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无衣也不多说，两人各自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也就不必再说下去了，要是明天出发的话，今天就要抓紧时间把剩下的事情都给整理完，青羽的药也得嘱咐她定时定量吃，鬼毒已经充分处理完毕的话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吧，就是她的身体要想重新长成原来女王的模样……估计还得要个十几二十年了……
无衣满不在乎地摇头晃脑。
今天加油！明天就收工回家！
三、约克城行动
翌日。
无衣这两天都很忙。
昨天发完药跟青羽寒暄几句，嘱咐她要是病情有变化就一定要打电话通知自己，那只幼鸟对无衣的治疗还挺满意，提出要给医疗费，但无衣可不敢收，毕竟自己都从她这给伊丽莎白薅了两三个疗程的实验药，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跟人类世界的黑货经销商打个招呼的事，但这些药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医疗费的范畴，无衣开了这么久的黑诊所，但好歹还算有点医德良心，拿够了钱就不会再收红包，这算是无衣的底线。
……当然，道别的时候也有点不舍，毕竟相处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间，可大家都明白各自要做的事，收拾好行李后无衣一行人便坐上前往魔界最近的机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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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辆车要想载完所有人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大巴车，魔界可没有人类世界的发动机技术，所以刻意准备了两辆，密瑟尔本来打算把无衣拉上两人独占一辆，甚至还想骑自行车，听说那样很浪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拿无衣的手机去看了上世纪的恋爱喜剧电影，虽然最后终于让她打消了这种无聊的想法，但无衣还是感觉有些担忧，生怕密瑟尔一转攻势跑去开摩托车，不过她的身高好像还没到开摩托车的程度，大概连脚踏都够不到吧。
于是自己半推半就地上了车，本来想警惕一下密瑟尔会不会在车上动手动脚，可上车后就发现老妈源无心正坐在最宽敞的后排玩游戏……
没办法，可不能在丈母娘面前对无衣动手动脚，密瑟尔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无衣身边拿着手机刷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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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没有坐马车，坐的是青羽口中“阿特涅安最先进的四轮交通工具”，其实就是两辆已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轿车，把燃料发动机换成了魔能发动机，勉强能在大路上跑个四五十码，算是魔界除了龙血马以外最快的四足运输。
但是，比较让无衣在意的是，这辆车依然是由沐风来开。
“沐风你要跟我们去约克城吗？”
无衣坐在后排，朝驾驶座上的翼人说道。
沐风摇摇头。
“应该不会，我把你们送到机场就会离开。”
“哎……这样吗……”
无衣略微张嘴，有点小小的失落。
自己跟沐风见面的时间不长，但相处这段时间彼此都有了很深的了解，无衣越发觉得沐风这森鸮似乎缺少了某种东西，应该是被称为“生活目标”的信条，或是说，为了什么事而活的自我想法。
“沐风你留在魔界的话，以后想做些什么呢。”无衣问道。
可是，以灵能制住方向盘的森鸮却怔怔地望着车前，机械性地控制车辆，好像脑袋里陷入了暂时的空白。
密瑟尔好奇地回头，把沐风从发呆的状态唤回，说道：
“沐风？开车要注意前面的路哦。”
“啊……抱歉，在想无衣刚才说的事。”沐风局促地点头应答，重新调整神态，不敢大意。
看见沐风的模样，大概她也不知道送走无衣与密瑟尔后自己在魔界该干什么吧。
无衣直截了当地发问：“是不知道以后的打算吗，还是已经有想法了但是没法付诸实现？”
沐风摇摇头。
“完全没有想法，杂货铺那边没什么留恋，阿特涅安这边的话迎风也已经成长到足够独当一面的地步了，不需要担心太多，况且……”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沐风。”
插话的是密瑟尔。
沐风轻轻摇头，从车内镜里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无悲无喜，就像在思考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密瑟尔叹息，“你啊……【月夜】早就不复存在了，沐风你也该为你自己想想了嘛。”
“就像一直在做的工作突然停下，终于可以有机会休息，当然要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好好快乐才行啊。”
“你说对吧无衣。”
“……你都从哪听来的，我可没教过你这些。”被老妈源无心用微妙的眼神注视后，无衣红着脸瞪了密瑟尔一眼。
听密瑟尔说着这些话，沐风却抿着嘴不吭声。
这只森鸮很少有露出这种纠结的模样，她向来是个没什么表情的人，只有在受伤或是情绪激动时才会有变化，甚至让无衣觉得所有翼人都是她和迎风那样。
还是稍微让沐风自己思考一下吧，可不能一直逼问一个陷入思考焦虑中的人，不仅不能加快她的思考反倒会扰乱她的思绪。
于是，无衣从刷完周回后自信十连的密瑟尔手里接过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关掉只有一张四星礼装的界面，切换到二号卡的专用频道，然后，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嘟……嘟……”
“喂，怎么又是你，我这边开会呢。”
熟悉的男声，略显急促，一看就是正在大肆演讲突然静音状态的手机响起了特别频道的声音，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主办方紧急切了个视频然后自己溜到演讲后台打电话的状态。
通信人一栏写着“柳木”，正是阔别已久的穗城终高医【柳叶刀】。
察觉到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生怕柳木不答应，无衣便打算用卖萌攻击，“喂～是柳木亲吗～？”
“不要用这种小女孩撒娇的声线，说吧，想让我帮你联系什么。”
被他识破了，切。
“不要这么直白嘛，好不容易让你知道我的本体，总要让我利用一下本体的优势对吧。”
“优势个屁，我这边一千多号人听我演讲呢，你再不说我就挂了。”
听见柳木那边话筒的风声，无衣惊恐地叫把他叫住。
“哎哎哎！你别！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赶紧，给你两分钟。”
“我明天上飞机，后天回来，把上次我跟你说的‘零号病患’给带回来。”
听见“零号病患”这个特有的指代词，柳木整个人都呆了一下，对演讲的热情一扫而空，马上把电话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一幅要跟无衣畅谈一小时的模样。
“什么？你、你要把她带回来了？哪个班次在哪着陆具体什么时候送达，我马上到你着陆的地方去找你！”
“别这么激动嘛你，”无衣苦笑道，“我打算先去找保罗，你和阿博要是感兴趣的话就到约克城去找他，我应该会在那里规划一次大手术——”
“好，我马上把阿博给叫上……不对，我把布里迪也叫上，你千万别把她放跑了！”
柳木挂断了电话。
四、最敬爱的前辈
早上出发，一行人中午便抵达了翼人国仅有的机场。
因为翼人们本身就会飞，翼人国的机场一直都没有正常运转，只为人类世界的游客或是经销进货商们提供相应的空运服务。
而这座建成已经有五十年的机场便是唯一能起降大型客机的机场了，跑道宽敞机库容量极大，但装修就显得没有人类世界大型国际机场那样豪华，透露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气息。
总之，虽然看起来很怪，但只要是能起降大型客机的地方就行。
车辆在机场跑道上停靠，沐风静静地坐在车辆顶棚，翼人轻盈的身体让她即便这么坐着也不会把顶棚给压塌，看着正在不远处往专机上装载行李的密瑟尔与红烨，还有利用瞬间移动能力搬运衣物行李箱的流星，眼前的场景让沐风的精神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准确地说，是赫卡忒在身死前对月夜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
如果密瑟尔现身，所有月夜成员必须要确保她能安全地离开魔界。
虽然她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沐风，在杂货铺门口时沐风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短暂交手后发现密瑟尔的实力已经达到顶尖二代种乃至初代种水平，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可沐风还是严格执行了赫卡忒的遗命，一路跟随密瑟尔协助行动，直到今天。
看着密瑟尔把无衣的行李箱也搬进专机货舱，沐风轻声叹息。
无衣觉得沐风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寡言少语的印象，就像没什么感情变化似的，但其实沐风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真的不善言辞，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渐渐地学会了表情管理，一直以淡漠的表情示人。
在进入王宫担任鸮卫之前，沐风在阿特涅安收容所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又因为森鸮的夜行性而找不到同伴，孤独地成长到羽翼丰满便开始接受鸮卫训练，那时候早上七点就要起床环城飞行三圈，然后一直要到午饭时间才能休息，午休一小时后下午又是训练，这样高强度的修行非常考验毅力，可那时候找不到人生意义的沐风却坚持了下来，机器般执行每天的飞行与格斗训练，似乎人生就只剩下训练而已。
就算最后自己成为了神木王宫卫士长，又因为赫卡忒的造访转而进入月夜组织，沐风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只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在赫卡忒死后，月夜组织分离崩析，身为焚风行动组长的沐风失去了下达指令的领袖，愤怒地想要复仇却又无法战胜【枭】，只好在完成调查后遵循最后的命令隐姓埋名开起了杂货铺，充满了对未来的茫然。
……罢了，这两辆车是从青羽陛下哪里借来的，送走密瑟尔与无衣他们后还是得把车开回阿特涅安去归还才行啊。
脑袋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后，沐风轻巧地跳下顶棚舒展双翼，正打算打开车门坐进驾驶舱，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不易察觉的声音——
“呼！！”
“哗哗哗——”
飞羽在气流中卷出微小的旋涡，被白色间黑的羽毛给消除，那从天而降的翼人少女在沐风背后敛翅着陆，双翼收敛在身边，耳羽竖起，一对鹰眼直直地注视迎风。
阿特涅安的金盏花，雕鸮迎风，神木王宫的现任卫士长，同时，她也是沐风的后辈之一，似乎一直把自己当成想要赶超的对象，可是一直都没能成功，而当初自己被青羽陛下秘密调遣给赫卡忒的这件事对外严格保密，迎风至今都认为自己是不辞而别，或许这就是她对自己的执念所在吧……？
沐风不明白。
她为什么会跟着自己来这机场？沐风也不明白。她不知道该怎么与迎风交谈，对过视线后便沉默地转头，打算钻进驾驶室里驾车离开。
迎风皱紧眉头，快步走到窗边，看向正在发动车辆的沐风，抬翅横在挡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