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早、早上好，尊敬的公主殿下。”
无衣咽了一口唾沫，在龙女骑士的不言自威中行礼。
面前这龙女骑士完全维持在最低限度的气势，可即便如此，无衣也能感受到她体内蕴含的力量，想起老妈居然能在几十个龙皇禁卫的围攻下扬长离去，无衣觉得简直如在梦里。
列奥卡尼娅笑着接受了无衣的早安，又跟伊丽莎白互相问好，颇有几分贵族见面时的礼仪，无衣不是很习惯。
“不用这样啦，要是太多礼节的话不是很见外吗。”
“这位应该就是给你治病的医生了吧？”
见列奥卡尼娅注意起无衣，伊丽莎白便主动介绍起来，“这位是——由美子，对，由美子，”萝莉血魔脑子动得还算快，瞬间改口，“她是人类世界的医生，我的旧伤就是她给治好的。”
“哎……居然治好了吗？好厉害啊。”
龙女由衷地感到惊讶。
她知道四百年前伊丽莎白被【血夜】攻击，当然也知道伊丽莎白当时受了多重的伤，前前后后折腾了四百年，直到最近才被一个人类世界的医生给治好，可列奥卡尼娅没想到，这个人类世界的医生居然是个娇小的鬼人，而且还是个擅长打架的赤鬼——
直到她看见无衣那双湛蓝清澈的眸子，联想起正在跟随使馆团带着生日礼物赶来的那几人，公主殿下的思考和自言自语戛然而止，赤鬼的眼睛一般不会呈现海与天空一般的蓝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跟无衣对视，将目光微妙地放到伊丽莎白和无衣中间，同时朝二人说话试图转移话题：
“由美子小姐跟朱丽叶是朋友吧，真好啊，居然出门写生都能能认识医生朋友。”
“她可厉害了，三两天就把我的旧伤给治好了，伤口连疤痕都没留下。”
伊丽莎白骄傲地挺起跟密瑟尔一样平坦的胸膛，无衣这才想起忘记给伊丽莎白稍微修整一下胸部，钢板防御力确实强，但实在是很咯人。
“三两天就治好……？”公主殿下眨眨眼睛，看起来不太相信，“这也太夸张了吧，是不是伊丽莎白你——”
【公主殿下，伊丽莎白陛下算是魔界的顶尖贵族，请不要失礼。】
龙女骑士用龙语小声提示，列奥卡尼娅嘟着嘴回头，【我知道啦！这次是茶话会啊茶话会！不用这么见外！斯捷奇金你到一边去！】
【我必须要保护殿下你的安全。】
【那就安安静静在我背后站好当个木桩！不许说话！】
【……遵命。】
公主殿下气呼呼地跟自己的贴身侍卫拌了两句嘴，尴尬地回过头，用她充满龙语腔的语调道歉，“抱歉～让你们两位见笑了，这位是我的禁卫骑士斯捷奇金，以前是龙皇禁卫，虽然很固执但是是个好人，还请两位谅解～”
“没事的，没事的，”血魔萝莉毫不在乎地说道，伸长了脖子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嗯……朱丽叶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这个嘛……因为城门口实在是太堵了，我们找了使馆才让我们翻墙进来，实在是……”列奥卡尼娅尴尬地做出回答，“不过我没看到朱丽叶，但听人说她好像也被堵在门口了。”
“这次爱丁堡大宴举办得真豪华啊，算得上两百年来规模最大的宴会了吧。”
“那当然了！”伊丽莎白自豪地说道。
但是，无衣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无奈。
九十四、酒宴的开胃菜
伊丽莎白跟列奥卡尼娅在花园里聊天，无衣却已经悄悄地离开，她俩在讨论宴会的具体细节，还有一些女人之间的微妙话题，无衣并不是很想介入其中，再加上这是私人茶话会，伊丽莎白倒是很想让自己也去跟着聊天，不过无衣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再加上她们聊的又是私人话题，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换句话说，自己不想也不敢偷听，列奥卡尼娅说不定跟伊丽莎白有重要的事要谈，这种时候自己要是还恬着脸旁听指不准会削减好感度，……虽说伊丽莎白好像不会生气，反倒还会很开心地拉着无衣聊天，但这可关系到这次行动的成败，还是谨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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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淡定地走在走廊里。
走过阳台时，无衣的目光朝窗外扫视一圈，窗户外是低矮的花丛，大朵大朵漂亮的花正在盛放，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无衣想不出为什么同一个品种的花会展现出不一样的颜色，除了花，就数花园里那两人最引人注目，初代种伊丽莎白，以及龙族公主列奥卡尼娅，列奥卡尼娅得称呼伊丽莎白为陛下，但两人好像并不愿意用尊称，简单地彼此称呼名字，听起来也更亲昵，她俩都是魔界的王公贵族，就算龙族公主的力量和重要性比伊丽莎白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可毕竟伊丽莎白是亲王列奥卡尼娅是公主，贵族地位所决定的身份可不是能轻易改换的。
“…………”
无衣沉默地凝视着她们。
伊丽莎白很开心，她在喜欢热闹这点上跟密瑟尔一模一样，她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悄悄离开这件事，开心的表情下是掩饰不住的寂寞，跟列奥卡尼娅在看花聊天的时候也四处张望着，想寻找无衣的踪迹，要是被她逮到估计又要被她缠着到花园里玩，虽然比较心疼她，可无衣不敢跟那两个体能怪物混在一起，老实认清自己医疗兵的身份躲在后方比较好。
医疗兵就该干好本职工作，除了治病以外什么事都别管，脑子里这么想着，无衣却有些在意伊丽莎白刚才抬头挺胸接受列奥卡尼娅称赞宴会时的表情，“明明是朱丽叶晋升初代种的宴会，伊丽莎白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呢……？”
周围无人，无衣捻着下巴小声嘀咕着。
难道伊丽莎白不喜欢这场宴会？
但是让朱丽叶通过仪式把血统纯化为初代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影响力，加上伊丽莎白已经在自己的治疗下恢复初代种实力，要想跟背叛了她的丈夫弗朗西斯撕破脸皮也不是不可能：
能够活着站在伊丽莎白面前的只有真祖、初代种或者少部分能力强悍的二代种，这为她扫清了绝大部分潜在的对手，逼迫对方使用同等血统的战斗力与她对抗，不可能对她用人海战术，这就是她心灵异能【绝命】的恐怖之处，伊丽莎白不需要军队，她自己就是一支军队，再加上她那与纯血鬼人相当的不死性，正面硬接【血夜】针对生命本源的攻击都能保证不死，更何况是其他初代种的心灵异能？
可是在捋顺自己思路的同时，无衣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魔列车，幽灵列车，以及行尸车长和绝命傀儡。
在魔列车上时，无衣与密瑟尔见过一名行尸车长，他就像不死的僵尸一样多次站起发动攻击，一度将密瑟尔与红烨给同时压制，但从自己对伊丽莎白的接触上来看，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发生过，无衣也有多次暗示过她，伊丽莎白却压根没对幽灵列车的存在有反应，就连系统学习过测谎术的无衣也看不出来，她没撒谎，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伊丽莎白不知道她自己做过的事？
如果真的是她，伊丽莎白又为什么要攻击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不是已经自己承认了自己和密瑟尔的血缘关系了吗？
可要是伊丽莎白没做过……那又是谁在指挥绝命傀儡，又到底是谁在通过电话用她的声音讲话？
“啧。”
无衣撇撇嘴，轻轻捂住发胀的脑袋。
伊丽莎白已经跟列奥卡尼娅一起坐到亭子里的花桌前，她俩暂时还没有要回来屋子的意思，无衣也就能借此机会进行更深入的思考。
到底是谁里面在搞鬼，同样一种心灵异能为什么会出现两次？如果是有人在冒充伊丽莎白，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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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好，无衣只感觉如芒在背，惊恐地转头望去，跟那个身穿男式礼服留干练白发的血魔青年对视，他是谁？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附近的？
警惕地后退一步，无衣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这样也许没什么用，但或多或少能起到点心理作用，不至于被他这气势给压垮，“早上好，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我的心情也像阳光一样明媚。”
血魔青年笑着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有着贵族的气质，可他这句承诺却与他的肤色一样苍白，毫无血色，无衣猜到了他的身份，轻声唤道：
“……琼道尔。”
“嗯？不错，明明是第一次跟我见面却能叫出我的名字，你对信息的搜集能力超出我的预料。”
琼道尔也没有掩饰，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初代种【枭】琼道尔，无衣印象中的幕后黑手之一，拥有观测未来的强劲心灵异能，一直都藏身于幕后操纵局势，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但他的手早已探入魔界的每一寸土地。
无衣保持镇定，不至于自乱阵脚。
“你来找我干什么，有事吗？”
琼道尔饶有兴趣地笑着，“呵呵……如果我说我只是来跟你聊天，你会相信吗？”
“鬼才信你，”无衣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有什么目的？列奥卡尼娅和伊丽莎白就在外面，你要是想动手的话……”
“放心吧，我可是带着充分的诚意前来跟你见面，希望你也能对我有点基本的信任。”
“我知道你的计划，你利用【弥赛亚】让这处爱丁堡充满了高血统所带来的不确定，想以此来阻止我展开未来观测，”
“很不错的想法，也完全起到了预期效果，”
“但我也说过，整个魔界你能信任的人寥寥无几，而我就是其中一个真正想帮你的人。”
【枭】笑了几声，声音低沉，又从兜里摸出一只没有开封的真空采血管。
“……采血管？你这是……？”
“不要问为什么，我相信你会用上的。”
九十五、酒宴的前盘汤
中午十二点。
无衣坐在伊丽莎白的私人餐厅里，左手拿着两片夹心的奶酪吐司，右手捏着那根从琼道尔那得来的真空采血管。
他对这种真空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医院体检采血一般都是用的这种管子，把针头扎进静脉或是肱动脉，利用真空的负压吸力把血液直接抽进真空管，再利用管子里提前备好的抗凝剂进行混合抗凝，再送去血液科做常规化验，可是琼道尔为什么要给自己一枚采血管呢……？这有什么意义吗？
难道他想让自己去做个血常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难道意思是指自己的血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无衣可没听说过鬼人的血里会混入血吸虫或是毒，血吸虫在接触鬼血的瞬间就会毙命，毒也没法在鬼血里长期存在，很快就会被鬼毒给代谢掉。
……算了，跟人打哑谜不是无衣擅长的事，采血管就暂时收着，应该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无衣默默地揣起采血管，咬了一口吐司面包，一边咀嚼着一边抬头，瞟到身边正在注视自己的伊丽莎白还有桌对面用叉子吃空心粉的龙女公主列奥卡尼娅，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盯、盯着我干啥，”无衣小声嘀咕道，“吃饭啊，再不吃的话空心粉就腻了哦。”
“由美子你刚才是不是在藏东西？”
啧，被发现了吗。
倒不如说是自己完全没注意这两人，锅还得扣到自己头上。
无衣撇撇嘴，脑袋滴溜溜一转，开始思考对策，“没有哦，”无衣即答，“是不是伊丽莎白你看错——”
“好像是个绿盖的塑料管？”
“……”
有你这么玩的吗。
无衣拿吐司的手都在颤抖，伊丽莎白也没继续喝她的血酒，好奇地凑到无衣身上来，“给我看看嘛，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哪、哪有，那是专业的医学用品，可不能随便给小————”
差点脱口而出“不能给小孩子玩”的无衣连忙住嘴改口，“不……不能随便给小伊丽莎白你玩！”
“我才不小！你刚才是想说小孩子吧！”
“真的是专业的医学用品啦！……别、别抢！面包要掉了！”
伊丽莎白与无衣扭成一团，列奥卡尼娅和她身后静站的斯捷奇金默默地注视着，那对主仆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挪开视线，一个把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插花和座钟上，另一个专心吃空心粉。
黏在一起一番玩闹，无衣最后还是敌不过伊丽莎白，就像与密瑟尔交♀锋的第一回合一样败下阵来，被伊丽莎白捏着那只绿盖采血管认真观察，“哎……这个是玻璃管吗？”伊丽莎白好奇地敲敲，“可是玻璃管没这么轻呀，好奇怪的材质。”
“这个是透明塑料，人类世界有很多这种材料。”
无衣顺势就从伊丽莎白手里接过真空采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