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看见无衣交出清单后,密瑟尔平静地说道。
无衣接着补充:
“明天早上九点,让你母亲不要吃早餐,我到她的卧室去手术。”
“记住了,不能吃早餐,如果吃了的话就要延期。”
“这样吗……”朱丽叶若有所思,“可是无衣你要上哪去购置这些药呢,要不要我先把手术费垫付——”
无衣打断了朱丽叶的话。
“不必。”
“我自有办法。”
五十六、碟中谍
下午两点左右,天上零星挂着几片云彩。
午间爱丁堡的热量已经散去,云彩将烈日遮挡,从朱丽叶的宫殿离开后便在路上漫步。
虽说城里算是贵族领地,可也并非完全禁止游客与本地商人,路上行人游客不少,但数量明显比外城要下挫一截,从衣裳穿着来看也都是些有钱人。
“今天天气还不错。”
无衣抬头看了一眼空中高挂的云彩,感觉有些冷,不由得把衣服裹紧了些。
现在早已入冬,不知道为什么魔界这里还跟秋天一样,或许是地理位置不同吧,又或许是这里地下埋藏着龙骨之类蕴含巨大魔力的东西在供能,所以才会保持一个相对恒定的温度。
密瑟尔仰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走路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最后牵着无衣停在路口,直到云彩飘过露出那一片残阳,萝莉血魔才微眯着眼重新看向无衣,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不只是心情不好,从阳台离开时密瑟尔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迷,无衣隐约猜出是什么原因,可也不敢说,担心把密瑟尔心里深藏的往事给揭露出来。
无衣握住密瑟尔的手,轻轻摇了一下,“有心事么。”
被无衣的声音从茫然中唤醒,密瑟尔转头看向无衣,抱歉地笑笑,抓紧了无衣的手。
“算是吧,想起了以前的事,”密瑟尔自言自语般说道,“……说起来,无衣你怎么想起要给伊丽莎白动手术?”
“我觉得她的嫌疑不大。”
无衣直截了当地回答,在密瑟尔面前他不打算有任何保留,双方就应该无条件信任彼此,这样才配得上是缔结血誓的两口子。
“她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密瑟尔你就在附近,而且她的病情也很严重,若不是她有【绝命】这心灵异能恐怕早就死了。”
“除了心灵异能尚能作用,她等于是个废人……她的体力就连我的检查都抵抗不了,没理由在自己女儿面前说谎。”
“最重要的是【血泪】的下落,目前血泪被她的丈夫随身携带,说明初代种弗朗西斯并不信任自己妻子,她对自己丈夫的愤怒态度也足够说明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甚至已经破裂。”
密瑟尔若有所思地连连颔首。
无衣的脑子确实比她够用,在墙角后偷听时密瑟尔一门心思全都钻在了对伊丽莎白的恨意上,巴不得当场发动【世界】冲进去,但在明知【绝命】持续发动的前提下贸然进攻是绝对错误的,还可能把无衣置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密瑟尔也不想在朱丽叶面前攻击她的生母……毕竟朱丽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她表现出来的也是善意而非算计。
无衣接着说道:
“但我想不明白一件事,密瑟尔你能回答我么。”
“嗯?你说吧,只要我知道,我什么都能回答。”
密瑟尔毫不犹豫地一扬眉毛,牵着无衣的手朝前迈开步子,动作欢快。
斟酌片刻到底该不该说,无衣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伊丽莎白和你的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密瑟尔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看着她的表情与眼神忽然变得痛苦,无衣也很心疼,这等于是在重新揭开密瑟尔的伤疤,可无衣没有其他获得消息的渠道,只能从密瑟尔这个最直接的当事人身上获得。
“…………让我稍微冷静一下。”
沉默许久,密瑟尔握紧无衣的手并未松开,反倒是深呼吸一口气。
接着,密瑟尔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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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一家咖啡厅。
猫娘服务员端着一只餐盘进入包间。
“两位小姐,你们点的橙汁和血酒。”
“谢谢,放在这里吧。”
萝莉血魔微微笑着朝服务员点头致意,把手里的空杯放到餐盘上,端起一杯新的血酒,小口抿着,包间里灯光不大,勉强照亮她那头用血挑染过的白发。
桌对面坐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影,同样身材娇小,帽子上用布缝出一只鬼角形状的装饰,还挺可爱。
等服务员离开包间关上门,密瑟尔重新在周围布置自己以控血能力构筑的隔音屏障,朝无衣望过来。
“……差不多就是这些,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
无衣点点头,往嘴里灌了一口橙汁。
密瑟尔给自己解释她所了解到的事情,无衣也从她口中得到了这样的情报:
“也就是说,你妈妈跟朱丽叶的母亲……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
密瑟尔颔首。
“没错。五百年前,妈妈她经常邀请伊丽莎白到寂静城里来玩,她那时候比现在要高得多……好像比艾琳都要高一截,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跟朱丽叶认识。”
“说实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不敢相信伊丽莎白会对妈妈她动手,妈妈她只跟伊丽莎白那一个初代种来往密切,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可她直到最后也没跟我解释,我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三百年前,我在寂静城接受‘再教育’,偶然看见了朱丽叶带着虚弱的她到王宫里来,不知道是要见谁。我当时非常恨她,若不是朱丽叶拦着我,我早就上去把她给生吞了。”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她也再没离开过爱丁堡。”
“而我最近唯一听到她的声音是在魔列车上,她的性格好像变了许多,变得凶残而做作。”
听到这,无衣微皱眉头。
自己也在魔列车上听到过伊丽莎白的声音,她当时那歇斯底里的狂暴怒吼带给无衣暴虐无道的印象,可真正见面后才发现是个病弱的少女,根本无法跟当时的声音联系起来。
多疑的性格加上敏锐的直觉,顿时让无衣察觉到一丝异样。
列车上通过通讯传达的那个声音,真的是伊丽莎白的声音吗?她的病情骗不了自己这终高医的眼睛,无衣说她是轻症支气管哮喘,其实她的病情相当严重,为了让她放宽心才这么说,一个严重支气管哮喘病人,凭什么在电话里那样怒吼都不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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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朝密瑟尔提出了自己的若干疑问。
听完,密瑟尔同样苦恼地陷入沉思。
“说得有道理……可当时确实是她的声音,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把声音给认错,而且只有【绝命】能制造出那样的绝命傀儡,那些傀儡就算是用六阶法也无法控制,只有伊丽莎白自己能掌控。”
“除了她以外袭击我们的人不可能有第二个,我还是很怀疑她的立场。”
“……如果这样呢,她跟弗朗西斯的婚姻已经接近破裂,朱丽叶今天帮过我们,在自己亲生女儿的劝说下伊丽莎白很难主动攻击我们,会不会是弗朗西斯在胁迫她?”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黑天】不想把【血泪】交给自己妻子保管,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无衣没回答。
这样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这无法解释支气管哮喘病人在电话里表现出的歇斯底里。
更何况伊丽莎白从未接触过沙丁胺醇气雾剂这一β2激动剂,她没理由在当时使用药物进行抑制,精灵们的药也远未达到沙丁胺醇气雾剂的抑制性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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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无衣与密瑟尔达成一致:
那就是继续为伊丽莎白治病,博取这个苦命人的信任,在想办法帮助她的同时从她那获得想要的情报,甚至是在获得充分的信任后拉她入伙,但这样做的危险性也很大。
“总之,我要先先办法给她制定一个详细的手术方案。”
“无衣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有方案了吗?”密瑟尔好奇地喝了一口血酒,单手撑着侧脸,“我还以为你看了一眼就有办法了呢。”
“我还没神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动刀子。”
无衣没好气地瞪了密瑟尔一眼,在密瑟尔看来却像是在撒娇,笑着伸手刮无衣的鼻尖。
“我不懂这个,无衣你说要怎么办吧,我全力配合你。”
“……首先,这是个前所未有的大手术,我需要一个不会被伊丽莎白认出来的助手。”
“这个最好办了,直接把艾琳叫过来,魔界谁都不认识她。”密瑟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助手的问题顷刻间得到解决,无衣接着说出需要考虑的东西。
“朱丽叶会帮我购置一套基本的手术器材,但那些只是辅助,而且我还不能让她进入无菌的手术室内进行手术。”
“虽说血魔不是那么容易受到细菌感染,但伊丽莎白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比一般人类还差,我需要用到针对血魔特制的广谱抗毒血清,以及一套便携的内窥镜设备。”
……密瑟尔开始听不懂了,连忙叫停。
“等、等一下!”密瑟尔举手投降,“无衣你的意思是说……要用到魔界没有的药物和器材对吧?”
“理解能力很不错嘛!”
“不错你个头啊!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吗!”
密瑟尔撅着嘴,一脸不满地揪住无衣的脸颊,揪得无衣连连求饶。
但是,密瑟尔可没法解决这件事。
自己展开血翼停止时间出城很简单,把艾琳弄进来也很简单,可要想弄到人类世界的药物和器材……这就算是把密瑟尔卖了估计都没法在一天之内弄到手。
“到底谁能在一天内从人类世界到魔界跑个来回啊……”
密瑟尔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但当她和无衣对视的刹那,血誓戒指沟通二人的思维,让他俩脑子里瞬间冒出了那个不二人选:
““——流星!!!””
五十七、天边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