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没。只说了地图,其他一个字都没提。”
“那她应该知道咱们想要去爱丁堡,无衣你去旅店前台问问看有没有血族领地的地图,如果有的话买一份,咱们等会就出发。”
答应密瑟尔这小小的要求,无衣放下空牛奶盒,便朝门口走去打算换鞋出门,然后又被密瑟尔给拽住。
“等会儿。”
“怎么,有什么新的安排么?”
“……等我一下,我和无衣你一起去,”密瑟尔两眼微眯。说道,“你一个人单独行动太危险。”
“没问题的啦,买份地图而已——”
“不行,我必须要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密瑟尔坚定了信心。
三十七、专业水平
上午八点半。
无衣与密瑟尔走在昨晚来过的街上。
隔壁大路渐渐热闹起来,整座城市就像苏醒了一样,但对魔界而言,白天与夜晚的区别并不大,跟人类世界里人类占绝大多数不一样,这里有复数种族共同生活,虽说几乎都遵守白天干活工作晚上休息的作息,可仍然有不少昼伏夜出的种族,魔界并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休息。
这处民房街区便是如此,白天与晚上的热闹程度相差无几,只不过店铺开门和歇业的状态刚好做了个交换,今天云层很厚遮蔽阳光,天气显得稍有些阴沉,可这种天气正好是密瑟尔比较喜欢的天气,不冷不热,也看不见太阳,走在路上非常舒爽,街边路人以居民为主,店铺生意也没隔壁大街那么好,但多亏了这交通枢纽城的辐射作用也并非厅堂冷清——
除了不远处那家杂货店。
“是那里吗?”
无衣在路边站定,伸手指去。
这条路无衣有点印象,但印象不深,毕竟昨晚上乌漆嘛黑什么都没看清,只听到密瑟尔跟沐风二人噼里啪啦地打架,说起打架,昨晚上沐风不是有洒过刚羽箭雨吗,怎么这路上一根刚羽都没瞅见,难道她事后一根一根把刚羽给拔了回去么?
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身穿印第安狩猎风外套与裙装的沐风,再想象她蹲在地上一根一根拔羽毛的模样,顿时有种形象崩坏的感觉,密瑟尔抬头确认,牵着无衣朝杂货店走去。
杂货店里没有客人,甚至连老板都没看见,无衣在门口张望半天也没见着人,疑惑地缩回脑袋,“人呢?”无衣小声嘟囔道,“该不会是上厕所去了吧。”
“…………”
密瑟尔也跟着缩回脑袋,二人在门口相顾无言。
真是奇怪,既然叫自己带着地图来,那就应该在杂货店里等才对,可偏偏在这店里面没看到人,难不成她真的在放自己鸽子?
虽说翼人放鸽子也没毛病,可沐风你是猛禽不是鸽子啊,堂堂焚风队长退休开杂货铺已经够震撼密瑟尔了,还玩起放鸽子这一套,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耍我?
密瑟尔心里嘀咕了好一阵,无衣只看见她脸色忽明忽暗表情变化剧烈,血誓戒指都无法准确感受密瑟尔的细微感情变化,有点担心,便又朝店里张望了一阵,“要不咱们先进去看看?”
“……也行,”密瑟尔点头答应,“既然她不在那咱们就在里面等她一会儿,反正她迟早要回来。”
答应了无衣的提案,密瑟尔稍事整理衣物与头发,率先走进店里,无衣紧跟其后。
跨过门槛,就好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里说是杂货铺,但其实更像是售卖翼人传统饰品和小玩意的礼品店,有用飞羽或刚羽做成的饰品,也有用动物骨骼和牙齿做成的摆件,在柜台上还放着一只水晶月牙,应该就是密瑟尔所说的【月夜】信物。
甚至还有一只跟无衣脑袋一样大的蛋,蛋壳光滑,放在用布匹做成的鸟巢里,依稀能辨认出那只蛋上还有着奇妙的花纹。
这只巨蛋顿时吸引了无衣所有的注意,这么大一只蛋……是乳白石水磨后做成的装饰雕塑?还是真的一只大蛋?
如果是真的,那这该是什么生物的蛋,总不能是飞龙蛋吧,沐风难道是怪物猎人么,可是,沐风这店老板该不会放着杂货店不管自己跑到其他地方去玩了吧,真是任性啊。
“沐风她人呢,真是的,真就放我鸽子呗。”
密瑟尔气呼呼地双手叉腰,一边吐槽着一边坐到杂货店柜台的椅子上,一副自己就是老板的样子,.
无衣朝那枚巨蛋走近了些,既然店里没人,那稍微看看这只蛋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无衣便走到巨蛋面前,借着灯光仔细观察这只比自己脑袋小不了多少的蛋,可无衣刚想伸出手指试探着抚摸一下它光滑的表面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慵懒声音在二人头顶响起:
“噗啊————”
像是有人在打呵欠。
这冷不丁一声呵欠声吓得无衣猛然缩回手指,与密瑟尔一齐抬头,朝挂着水晶灯的天花板横梁上张望,横梁上铺着张毯子,沐风正躺靠在横梁上,一只翅膀耷拉在半空,另一只翅膀撑起脑袋和身子,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地上的无衣与密瑟尔,她头上两簇耳羽塌在头发上,鹰眼里充盈着倦意,不过很快便随着她的灵能规模提升而消失。
“你喜欢那个吗,”沐风在房梁上说道,伸出一根飞羽,指向无衣面前的巨蛋,“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不过孵不出小孩子的。”
“小、小孩子?”
无衣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名词,重复一遍,随后猛然回想起蛋壳上那细密的花纹,自己在异族生理学上专门学习过翼人族的生理特性,其中就包括了他们的繁殖方式,女性翼人每年会产一枚蛋,只有在年中时交配才能令蛋受精,受精过的蛋才能孵出后代,不然就只能煎个大号的荷包蛋。
难道这枚蛋……其实是沐风自己生下来的未受精的……!?
“砰!”
一声轻微的响动,沐风从房梁上轻巧落地,无衣瞟见她裙摆底下的胖次与一簇尾羽,翼人不太在意被人看见胖次,反正都是在天上飞,被瞅见也没什么关系。
密瑟尔全程没说话,她也被无衣面前那只沐风生的蛋给震惊到了,她大概也是头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翼人蛋。
“……我说你俩,”沐风一边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飞羽和头发,鹰眼里露出怪异的眼神,“能不能别老盯着我的蛋,有那么好看吗。”
“啊!抱歉!”
无衣连忙微红着脸道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翼人蛋,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不起!”
“…………”密瑟尔尴尬地挪开视线,不吭声,权当让无衣替自己道了歉。
.
等沐风把羽毛和裙装给梳理整齐,她收敛双翼站在密瑟尔面前,低头看向坐在自己店老板座椅上的密瑟尔,然后,朝密瑟尔说道:
“我该叫你公主殿下……还是该叫你密瑟尔大人?”
“叫我密瑟尔就行了,我讨厌那些礼仪。”密瑟尔回答。
沐风沉吟片刻,嘴角牵起,鹰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微妙表情,可她也没说什么,走到柜台,伸手从眼镜盒里摸出一只圆框的眼镜,往鼻梁上架起,无衣注意到了这眼镜没有屈光度,不过却有辅助灵能运转的小零件,应该是像艾琳以前戴的灵能辅助眼镜那样用来辅助鹰眼视物的眼镜,“有带地图来吗。”
“有,整个血族领地的地图连带寂静城都在上面。”
密瑟尔从身后摸出那一卷地图,在柜台上铺开,无衣伸长了脖子跟二人一起看去,打算看看沐风到底有什么打算,她拿地图来干什么,难道是想跟密瑟尔指路?
翼人的方向感和道路感确实很强,可密瑟尔好像还没路痴到需要沐风来指引的地步吧,那这翼人到底想干啥——
“嗡!”
灵能嗡鸣,四根刚羽忽然从沐风抬起的左翼中飞射而出,钉在地图四角,将它给牢牢固定在桌面,接着她又从刚羽丛中摸出一根,蘸上些墨水便成了一根羽毛笔,这种高效利用的方式让无衣眼前一亮,这大概就是翼人的种族优势吧。
“……这是十年前由桦木城敦刻尔克制作发行的地图,算是最精细的版本,卖了一千张左右就停版了,也亏你们能买到。”沐风似乎认出了这份印刷地图的版本,说道。
无衣好奇地发问,“你居然连这个都认得出来?这是我跟服务员小姐姐买的,她说反正留着也没人用就给我们,我不好意思收就付了点钱……”
“付了多少钱?”
“……二十块吧。”密瑟尔说道,是她给的钱。
听到这个数字,沐风抬头,眼镜后面的鹰眼里闪出一抹惊愕,“二十块?确定是二十块吗?”
“真的,不信你问无衣。”密瑟尔非常肯定地回答。
“我直说吧,这地图放现在没个一两千块肯定搞不定,你们住的是不是xxxx旅馆,服务员是不是个戴眼镜的精灵。”
“是啊……怎、怎么了,她有问题么?”
无衣有点紧张,连忙追问。
该不会那精灵小姐姐是潜伏的绝命刺客?不会吧,要真是刺客的话她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地图白送给自己呢,沐风伸出一根飞羽,灵能手指推了一下圆框眼镜,“她没告诉你们的话,我也没法说出来,但她不是敌人。”
“总之我们先来看地图,你们这次是想坐马车去爱丁堡,在宴会上抢夺【血泪】,对吧?”
直接点明了密瑟尔的目的,沐风直视着表情认真严肃的萝莉血魔,“我知道那枚项链对公主——对密瑟尔你的重要性,但【绝命】伊丽莎白早就预料到你会去,提前做好了万全的防备,”
“要想绕过她设下的防线,我们不能再老老实实地走大路……或者说,不能‘老实’地走大路。”
说着,沐风用羽毛笔在地图上标记德文郡的位置,又标记出爱丁堡,展示出二者之间复杂的地形地貌,从地图上可以直观地看见道路与山川河流,无衣顿时觉得密瑟尔这趟来对了。
就是要找专业人士才行!
三十八、琼道尔的墓志铭
“不能‘老实’地走大路。”
沐风做出此等发言,用羽端在地图上勾勒出一道轨迹,像是在指示可能的路径,无衣与密瑟尔连忙凑上前仔细观察,“你们看这里,”沐风指出图上的轨迹,“这条路线是最常用的公共马车道,”
“如果你们在城里租用城际马车那就有很大的可能走这,因为这条路线最短也最方便。”
“……因为最方**以走这的人最多,伊丽莎白肯定会派人在这条路上截住我们,”
密瑟尔抢答,与抬头的沐风对视,翼人少女头上的两簇耳羽竖起又放下,这种不由自主的耳羽运动让无衣很想去摸一摸,但还是算了吧,看沐风之前那九十度转头的灵活动作无衣有点怀疑她是猫头鹰,从背后摸的话很有可能被她一百八十度转头给啄一口,“截住是肯定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想到这一点,”
“所以我们得另外找条路前往爱丁堡……比如这里。”
用羽毛笔蘸了点墨水,沐风在地图上重新勾勒出一条路径,飞羽将眼镜推回鼻梁,无衣凑上前仔细察看,只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墨迹曲线,绕了一个大圈,最后接在爱丁堡城外一处有点偏僻的郊区城里,地图上被标记为格雷斯顿,这座名叫格雷斯顿的城市无衣没什么印象,在地图上也很不显眼。
“格雷斯顿,”密瑟尔念出沐风用羽毛笔标记出的城市名字,“你确定这条路安全吗?”
“不确定。”
沐风毫不犹豫,老实回答。
无衣眼角一跳,朝沐风说道:
“怎么就不确定啦,那咱们怎么敢走这条路呢。”
听完这话,沐风抬头看了无衣一眼,隔着镜片都能看见她鹰眼中那闪烁的光,但无衣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试想,如果有人跟你说大路不能走所以要走小路,但又说小路也拿不准安全性,这谁还敢去走小路?
可这翼人脸上却没有异样的表情,就算密瑟尔也跟无衣一个想法,她也只是淡定地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们来的时候应该是坐二号线上的四号列车,我说的对吗。”
“是啊,要横穿龙骨荒野就只能坐那玩意。”
密瑟尔摊手,靠在椅背上回答。
沐风微微颔首,“……据我了解,昨天魔界日报头版头条刊发了【四号列车意外脱轨】的新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办法从脱轨的列车上来到德文郡,可这件事一定跟某个或某几个初代种有关。”
“就比如【绝命】伊丽莎白,还有【枭】琼道尔。说不定这件事本就是琼道尔的计划,甚至就是他设计了这一整个计划,你们才能安全抵达德文郡。”
密瑟尔皱紧眉头,无衣没吭声,只是惊讶地张大嘴巴,自己这后勤人员完全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琼道尔那个奇怪的提示很可疑,伸手捏住下巴,无衣眉头微皱,仔细思考,密瑟尔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悠闲自在地坐着,俨然就是个没心没肺不管事的大小姐模样,反正有自己在,密瑟尔大概是觉得用不着动脑吧,这似乎应该叫做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无衣认真琢磨起个中奥妙。
沐风说得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琼道尔身为初代种之一,他的立场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既在帮自己给出提示,又把自己的情报泄露给伊丽莎白,这种双面间谍令无衣非常不爽,非常,非常不爽,能鼓起腮帮吐泡泡的那种不爽,“难道琼道尔他……其实有一个更深的计划……?”无衣嘟囔道,密瑟尔抬起脑袋望向无衣,脑袋稍微一偏,有点不大明白,“无衣你想到什么了吗,什么更深的计划?”
“就是那个啦,琼道尔不是给咱们打过一个电话吗,”无衣手舞足蹈比划起来,“你想想看,要是琼道尔不说,伊丽莎白和那个弗朗西斯怎么可能知道咱们在列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