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70章

作者:罗将神

凛音听了,二话不说,拿出两枚金,说道:“老师,这是学生向您学画的学费,就先交给您了。”

救急不救穷,这本就是凛音该付的钱,但是凛音却不问师宣欠了多少,因为这不是她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帮师宣偿还高利贷。

“镜姑娘,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哎!可笑我还看不起武士!镜姑娘,我一定把毕生绘画经验,技法和感悟都传授给你,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良又最强大的姑娘,可能的话,我希望能为你画一张画……”

“谢谢老师,我一定认真学,不过画我么,还是免了……”凛音才不想给人家当模特呢!

“好,好吧。”师宣有些失望,但也是感激的点头,说道:“只是,镜姑娘,你绘画天赋其实很高,但即便我全力教你,恐怕你还是无法领悟我的女体浮世绘的真谛,毕竟,你是个女人,哎!你若是男儿的话,以你的感悟能力,恐怕在女体浮世绘之道上,超过为师,也是可能!”

“老师,就好比我练那源氏剑法,也是男人所创,可是,我将其根据女性的特征略作改变,一样能为女子所用,女人画女人,自有女人独特的视角,或许和老师的观念不同,但也未必就没有另一种意境。”凛音却是平静说道。

师宣看着凛音也是点头。

此时,在一片褐黄色的高耸荒山,巨大枯树和席卷的乱云之间。

上杉怜骑着黑色巨马仁王,行走在这深沉坚实的谷道荒山之间。

然而,前方却有一位中等身材,身穿红黑相间重甲,头带有着金角鬼头雕饰钢盔的武士,腰间一把黑柄黄鞘名太刀:古备前真利,浑身散发着并不比那上杉怜弱多少的强横凶悍气息。

这武士叉开马步,手放刀柄,带着骇人的黑金面具,挡住了山谷中唯一的去路。

上杉怜一抹银色长发,嘴角露出肆意的微笑,策马停了下来。

“阿列,这不是版恒信义兄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何要挡住我的去路?”上杉怜面对如此强横武士,却是表情自若的说道。

那面具武士声音低沉而严肃刻板:“上杉小姐,此地乃是我主武田家的领地甲斐国,我在这里守卫乃是天经地义,倒是上杉小姐,骑着这黑马仁王,气势汹汹的不请自来,又是何意?”

听了版恒的话,上杉冰雪美丽的脸上却是一凝。

“这里是……甲斐?” 三日后的黄昏,在师宣的院子里。

“镜姑娘,没想到你的绘画基础这么好,甚至有些理念,对我都有所启发,虽然要达到真正的绘画大师级别,还需要多年磨练,但用来绘制刀纹,却是足以。”师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学生。

凛音虽然对于灵能修炼,剑法这些完全要靠在平安异界从零学起,但是绘画这些,凛音固然不算什么画家,但在现世也受到一些西方艺术理念的影响,这些理念凛音说给处在南蛮文化几乎还与关东的地域的隔绝师宣听了,自然令师宣也很是吃惊,原来还能这样去观察和理解艺术。

“镜姑娘,这一本,是我的朋友,骏河刀纹绘制大师一向宗国子俊所著的《刀魂纹志》,因为你要自己绘制刀纹,也没必要去打搅他了,他也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人,我却是用我的画与他换来,送给你,作为你带给我的那些独特的所谓透视画法的理念的报偿,如果你有一天能领悟画意,配合你练就的技法,在按照《刀魂纹志》中描绘的刀语来绘制,即可绘成真正通灵的刀纹。”

师宣将一本蓝色书皮的古朴书籍交给凛音,凛音自然是感激。

“多谢大师。”这东西凛音太需要了,自然不会推辞。

“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你技法天赋纯熟,悟性也高,但是,你作为女人,我却是难以想象你能悟到我这一流派的画意,我只能,希望你能顿悟了。”

凛音默默行礼。

“老师,那今川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吧?”

师宣摇摇头,“过去我也是太过狂傲了,才会遭到这样的苦头,还多亏了镜姑娘的200贯,我东拼西凑,总算把欠的钱还清了,而且,之后我打算亲自去拜会镰仓公,答应为他绘制屏风,如此,有了镰仓公的委托,今川家自然不敢再来捣乱,我和小玲也可以安心在这里研究艺术了。”

在门外,那五十铃红着脸看看师宣,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的感激。

凛音感觉,师宣也是老来得福,是真的喜欢上五十铃姑娘了,否则按照这样的大师脾气,怎么肯向世俗和权力妥协?

“那凛音就先告辞了,老师,多保重。”

“镜姑娘,武士之道,对于女孩子终归是太过危险,你也千万小心。”

“嗯。”凛音默默点头,能被这样目中无人的大师关心,也该荣幸了。

离开时,凛音和门外娇小的五十铃对视,她礼貌的向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此时,在那骏河城的中后方,那靠河的山坡上有着一座青色屋顶的城堡,那正是守护整个骏河的城堡,是今川家的驻地。

城堡下方第一层城墙之内的屋舍中,那今川氏亲躺在自己屋中,半边脸肿着包着绷带,还在那里呻吟,两位妙龄女子在旁服侍。

门拉开了,一位带着很高的乌帽,穿着华丽锦纹狩衣的高大肥胖中年男子,带着两个武士走了进来。

这肥胖男子眉毛剃掉了在额头画了两个点,脸也是刻意抹着**,眼睛小小的,满嘴抹油,一说话,那牙齿却是涂黑的。

此人正是这骏河城的大名,今川义忠。

“那个……小氏亲啊,你,这是怎么啦?”义忠个子硕大,声音却有些尖细,一口酷似关西的公卿腔调。

“父亲……哎呀——好疼啊!孩儿被一个女武士给打啦!”

“女武士?你怎么会被女武士给打啦?”

“孩儿带人去收债,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武士出来,将我和几个手下全都打伤了!哎呀,好疼啊!”

“什么?!”那今川义忠的修剪整齐的八字胡气的直翘,“竟然有女武士敢在骏河打我今川义忠的儿子?她是谁?现在何处?”

“叫,叫什么镜凛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也不知现在哪里啊!哎!哎呦!”

今川义忠看着儿子的惨状气的吹胡子瞪眼,“福岛!速去给我查清这个叫镜凛音的女武士,是什么来头!”

“是!”门外一位刚毅棕色皮肤武士领命道。

此时,在骏河郊外,一群充满煞气的武士从雄浑伟岸的苍雨山中走出。

原本,还可以快些,但主要一是在山中搜寻凛音,二是将那巨大的犬魔尸首从崎岖的山路上弄出来,耗费了较多的时间,虽然整个犬魔尸首无论怎么卖,价值也不及那妖魂的十分之一,但也好歹价值近千贯,作为一次讨伐收货已经算非常多了。

但关键是,这次损失太大了!

北条家损失了两名初阶剑豪,六名高阶武士,十一名中阶武士,几乎折损带来的一半人马!

这点钱,如何换回这巨大的损失?

这还没有算被凛音斩杀的氏实和显如大人等十几人。

要知道,武士是每个大名家族最核心的实力体现,这一次,整个北条家几乎折损了三成的武士!

狄纣走在前面也是脸色极度难看。

“大人——!”狂野中三个衣着破烂的武士跑了过来。

“你们是……氏实的人?”狄纣认出了他们。

“大人!我们……”

当初被凛音放走的五人,逃出多摩山的时候遭到妖怪袭击又死了两个,只剩三人,遇到了风魔忍者,于是得到消息在此等候。

他们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狄纣。

“混杂!这个贱人!”狄纣气的一脚将土地都跺出深坑,“果然是她!果然是她杀了我弟弟和显如大人!”

狄纣遥望骏河城:“镜凛音,你别以为躲在骏河我就不敢动你,就是和今川开战,我也要你死!”

骏河,虽然是今川的领地,但是却没有如狄纣这样强悍霸道的武士,狄纣根本不怕今川,若是一般时候,当然会顾及各方势力,不会和今川翻脸,但凛音和北条家的仇怨已经到了血海深仇般的地步,狄纣自然不会顾及什么今川。

这时那柳生宗钜上前说道:“殿下,今川虽然不足畏惧,但是这今川毕竟是足利一门的,直接和今川刀兵相向,惹恼了足利就难以收拾了,我们还是先进入骏河城,与那今川谈判,告知那女人的恶行,那女人不过和西园寺家有点交情而已,今川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我们北条家翻脸的,如果今川断然不肯交人,我们再强行冲进西园寺家捉拿那凛音,也不迟。”

狄纣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足利家乃是清河源氏的最大豪族,树**深,光是那年轻一辈的足利清氏,更何况动足利氏那就是牵动了整个清河源氏的核心,狄纣确实还不敢正面去挑战足利家。

“嗯,就先如此,柳生老师辛苦你带人守在骏河城出口,我带人进去,如果有幸遇到那女人直接不由分说捉拿!遇不到,我就去见那今川义忠,让他们交人!”狄纣如此决定。 幽幽白月,静悄悄的古朴优雅庭院,只有几只初秋时才会到来的萤火虫,在式台前的草木中飞舞。

西园寺奈奈子,一身粉色浴衣,坐在自家的房间里,望着敞开门外的夜景。

她刚刚洗完澡,那原本有些娇俏的双马尾,此刻却是披散下来,有些松松的滴着水,垂落在她肩头。

奈奈子大而纯真的眼睛,似乎也随着她头发的变化,变得更为沉静,与那平日里的任性相比,平添了几分多愁,与善感。

不知为何,自从奈奈子遭遇了那险些沦陷的绑架,性情已经不似以往那般乖张了,她高傲清透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水意,也多了几度心事。

奈奈子将手指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粉红的嘴唇上,心思,却是有些犹如那萤火虫般纷乱翻飞。

“哼,那大胸女人,这两天都是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那浮世绘是学会了,但是,似乎却没有悟到画的真意!可偏偏还如此执着!”

“不听大师劝告,执意要学,人家大师早就说了,只靠纸上绘画,是无法领悟那真正的画意的,可她怎么还不去找一个女武士来练习?”

奈奈子的目光停留在那夜幕下闪光的萤火虫,自己的眼神却犹如被催眠了般,“难道说,她初来骏河,没什么人脉,所以找不到女武士?”

“哼!那又关我什么事!”

话虽如此,可是奈奈子躺下后,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天天看她这愁眉不展的样子,弄的本小姐都没好心情!”

奈奈子却又起身,深夜的她目光有些涣散,似乎蒙上一层迷雾,她站起身,也没有扎辫子,就这样披散着头发,赤着小脚走出屋子,不知不觉,沿着穿过庭院的走廊,向着凛音的房间走去。

“也不知,那大胸女人顿悟了些什么没有……”

此时的凛音,确如奈奈子所预料,陷入了瓶颈,她一身白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屋子里到处是纸,是她练习的作画。

“明明,技法已经非常成熟了,可为何,还是无法领悟一丝画意?画意,究竟是什么?难道,我真的是没有天赋?”凛音有些失落的轻抚那一张张娟秀的浮世绘,却感觉犹如走马观花一般,毫无深意。

有没有绘画天赋,本是每个人的命运,应该坦然面对才是。

可是,凛音却无法就此认命啊。

“难道,真的需要找一位女武士,让自己在她的身上作画,才能有所感悟?”

凛音摇头,那大师说了,女人在女人身上作画,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的,也是啊,女人和女人之间,又能如何?那不是就和在白纸上画没什么区别么?

等等,可自己虽然身体是女人,意识是男生啊,这样子的话,不知道行不行……

然而,上哪去找一位女武士,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在她背上练习作画呢?那师宣大师为了找到这样一名普通女子都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自己,何德何能,怎么可能有女武士愿意让自己将她看光了,然后随意拿她的身体练习。

将心比心,自己也是女武士,那武士的尊严断然不允许,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屈辱吧!

如此,自己又凭什么去要求别人接受呢?

凛音宁可进山去挑战那厉害的妖怪,在生死间磨砺厮杀,但如此强迫一个女武士的事情,纵然是为了艺术,也是断然做不出来啊!

再说,她连可以强迫的对象也没有。

“学姐……凛音,难道要止步于此?”

无法打造自己的妖刀,那就不可能在妖刀姬这条道路上走的太远,而要向那平安京的藤原大师求教女性绘画之道,更需要滔天的实力可以横穿那万里荒原鬼国!

别说横穿荒原了,自己连骏河的门都不敢出,那北条狄纣岂能放过自己,怕是还埋伏在外面吧,自己一出去,只怕就被他所害了!

可是,自己却在这里陷入瓶颈,心乱如麻,即使暂时不考虑妖刀的事情,也是无心修炼其他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学姐,我究竟该怎么办……”

古灯独影,凛音何其孤单,她心中的重担,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夙愿,又有几人知?

“呜呜……呜呜呜……”

本就不是多么坚强的男孩子,又生的这娇柔爱哭的女儿身,此时的凛音,也承受不住压力,在自己孤冷的房间里,哭泣了起来。

“学姐……呜呜呜……学姐……凛音究竟该怎么办?凛音究竟如何才能把你救出来,呜呜呜,学姐……”

此时,就在门外——

“学姐?谁是学姐?”

奈奈子尚湿头发披散的靠着半掩的门背,那门缝透出的一道昏黄照着在她跪坐在地的白皙脚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