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57章

一瞬间，凛音那认真悠然的如水目光，真的让琴香走进了自己是夫人，凛音是犯错误的丫头或是不听话的女奴般的情景，但琴香毕竟是酒场女将，生意场上的骏河名媛，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不被凛音迷惑，心中却是一惊，这女子，真是难以捉摸，平时是强大的清高淑女武士，可一沾酒怎么就好像天生会那魅惑之术一般。

“奈奈子，拿毛巾来。”

说着琴香夺过柔弱无力到一点抵抗都做不到的凛音手中的酒杯，为她拉好大腿上的裙子，让她不要那么不雅。

然后拿过毛巾，拉开她的领口给她胸口上洒落的酒擦拭一下，又帮她拉好衣服。

“镜姑娘，你没有醉，你只是累了，我们带你回去歇息吧。”琴香又说：“奈奈子，让人速速回去叫牛车来。”

那西园寺的大宅，距离酒屋不过隔着两条街，几分钟后牛车就拉着一顶十分考究的轿子来了。

琴香和奈奈子扶着凛音上了轿子，往西园寺家而去。

凛音在车上，还是有些迷醉，只是车厢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却是显得有几分失落。

她跪坐在轿子的平板地上，两条腿交错的伸向一边，上面披散着如丝绸般的秀发，扭动酥胸柳腰，香肩半靠在箱侧，纤纤玉指轻轻挑开窗上布帘，不乖又好奇的看着骏河城的夜景。

目光有着恍惚，手指却是轻轻抵着自己的嘴唇。

“上杉怜姐姐……她骑着讨厌的黑马去了哪里？，还会再来欺负我么……若是以后再遇到她，可不能再让她欺负了……”

凛音气息如雾，目光迷离的望着倒退的阑珊灯火，放下了帘子。 次日，凛音睡在西园寺家考究的名贵木地板房间里，那窗格，摆设都是格外的精致风雅，保留着几分公卿风范。

西园寺家，原本就是那平安王朝第一公卿氏族藤原氏的一支分家。

这还是凛音第一次居住在公卿门第的宅院里，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里的一切更加优雅，讲究。

只是，这一天，已经没有迎来黎明。

凛音醒来时，依旧是黑夜。

虽然时间应该是早晨了。

然而此时，凛音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她低下头，一脸绯红。

羞死了！

有的人，醉了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凛音偏偏是将自己醉酒之后的事情记得一二个清楚！

明明当时是脑子一片空白。

没脸见人了。

自己昨晚在奈奈子的母亲，第一次见面的西园寺夫人面前竟然如此的……卖弄**！

天哪！

自己怎么会做这种事！

诚是因为那酒的关系，可自己这体质是什么样的酒品啊，喝一小口就意乱情迷成那样……

“学姐……求求你，快快苏醒来狠狠的惩罚凛音吧，凛音竟然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情！”凛音掀开被子，跪在房间里抱着镜子祈求。

这天“上午”，凛音却是打着灯笼，在佣人的指引下去了西园寺琴香，凛音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但是，住在别人家里，自然是不可能拒而不见。

走在西园寺家的庭院回廊，曲折深幽，到处是修建细致，别具匠心却又自然古朴的园林景色，层次丰富的灌木山石之间，偶有一些石灯还在点着，闪着阵阵橘红色的胧光。

到了西园寺琴香的书房，原本还是窘迫无比的凛音，进到房间里，却是内心一下子平和下来，琴香似乎还不在，这里面摆着各种书籍，工艺品，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公卿家族的不凡底蕴。

那书房中挂着的一幅字画，一下子就吸引了凛音的注意，那至趣高雅，意境非凡，而笔锋之中，更是隐隐散发的某种高深莫测的灵能波动，仿佛那用笔都诠释了某种凛音现在还无法理解的灵能感悟，而又让人感觉，似是那画师绘画时不经意的融入其中的。

那画的是一只在石碑前吃草的老牛，一个童子在边上玩耍放牧，这内容本身像是平安王朝的乡间风俗，

但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令自己在意。

凛音走近观赏，却注意到，那老牛身后的石碑上一笔带过的一些至趣符文，却好似在哪里见过。

明明是看不懂的符文，却带着某种古老，悠远，甚至让人心中忧伤的气息……

“这是……自己一直待在身上的那镜子空间中石壁上的符文！虽然两边都看不懂，但凛音却几乎确定是同一种符文！”

“为什么！这副画中会有那不可思议的空间中的类似符文？自己来到这平安异界，明明天生就会了这里的语言，文字，但是这种符文却是看不懂，但肯定是和自己，还有学姐有关！不然为何会出现在那镜子空间的八面石壁上……”

“镜小姐，似乎很喜欢这幅画？”背后传来琴香的声音。

“哎？”凛音慌忙转身，看到琴香却又一愣。

此刻的琴香，穿着一件淡雅的和服，鼻梁上却是带着一副深玛瑙红的眼镜，更显几分干练和知性，一副生意场女将的气质。

凛音自然知道这是眼镜。

但琴香还啥有急事的笑着一扶眼镜框说道：“这个啊，叫做眼镜，可是之前从界舶来的稀罕南蛮物呢，我常年查阅记录生意账目，十分好用，只是不适合战斗出行，所以我一般只在家里带，镜小姐是不是差点认不出我了？”

她向着琴香行礼“哪里，夫人很适合带这眼镜，更显夫人的韵味，凛音很抱歉，擅自就对夫人的珍藏细细观看起来……”。

“呵呵呵，没想到镜小姐也会恭维人呢，听的我可是心花怒放呢……不开玩笑了，不过镜小姐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呢，看似娇气单纯的模样，却有着这般不俗的眼力。”

“哪，哪里……”若是平时，说自己娇气凛音只当是夸赞，可昨天自己那醉了就如同**的样子都被她们母女看到了，实在不能不让人觉得她话里有话。

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灵，要给这几近完美的身体附加这样一个害羞的缺点！

别人真的要取笑，自己也只能默默受着，还能如何？

但琴香却没有取笑的意思，相反她举得这样的女人更可爱，还有着一股自己都看不透的东西。

“镜小姐可知绘制这幅画的是谁？”琴香问道。

凛音看着画的一角有落款的，上面写着：雨京香。

“定是为有着不凡修为的高人。”凛音说道。

“镜小姐果然见识非凡！这是我们西园寺家的宗家，藤原家的大阴阳师，关白大人之女，藤原雨京香的画作。”

“大阴阳师？”早就听说藤原氏是公卿第一贵族，同时也是阴阳师世家。

“不过，藤原雨京香，可以说是平安王朝当今第一大阴阳师，更有人说放眼那风雅平安京，雨京香乃是当今平安第一美女！”

“什么？”第一美女？凛音心中不知为何小小不服，且不说实力自己可能还抵不住人家吹口气，但是说到容貌姿色，她是第一美女，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凛音内心小小娇了一下，马上又转回正路，如果那雨京香是整个平安王朝站在顶尖的大阴阳师，而她的画作中又带着那种自己镜中空间的奇异符文。

难道说，她知道那符文的秘密？

“那个，夫人，如何才能见到这位雨京香大人呢？”

“见？”琴香像是看待失忆少女般看着凛音：“镜小姐这是在开玩笑吧？若说是十年前，我西园寺家拼上家族的血统再拿出倾家荡产的金钱去购买她喜欢的玩意献上，或许由几成可能可以见到这位大人，总之，即便那时见她也比见关白大人都难。”

“至于现在……其他的武家怕还是不清楚，这关东和平安京之间的道路，已经彻底被切断了。不说见雨京香，就是人要到达平安京，都是九死一生！当然，那源氏，平氏的顶尖存在，肯定还是有着自己的办法来往两地。但我西园寺家的能力，已经几乎做不到了。”

凛音看向琴香，也是有着几分震惊，“只听前往平安京是不容易，但是究竟有多难？”

琴香那一直带着几分世故微笑的脸也是显露出愁容，她摇摇头说：“越来越难，三年前比五年前难，今年比去年更难。从关东到关西的平安京，上万里，中间还隔着堪比大海一般的琵琶湖。期间的武家，连年相互征战杀伐，厮杀，越来越多的战场冤魂变成了鬼武士，鬼兵，甚至有许多武家整个变成了鬼国……这关东关西间的万里之地，已然成为了最为黑暗，荒凉，妖魔横行之地，就在今年，那美浓国也已经化为了鬼国，通往平安京最后的陆地道路被断绝了，陆路已经无法通行了。”

“那海路呢？”事关学姐所沉睡的镜之空间的秘密，凛音怎肯轻易放弃。

“海路虽然九死一生，倒是还有一线机会。”琴香说道，“只是，海路上海盗猖獗，海中妖鬼随着长夜增多也越来越出没频繁。只是茫茫大海，倒是总有些铤而走险的船只能够通过，但在海上，武士的战斗力可以说大打折扣，再强的武士和海盗船，海妖作战也是有力使不出，要吃大亏，再加上现在周围海域连年恶浪滔天，一旦于是可怕的天气和巨浪，那就跟实力一点关系没有了，被巨浪打翻了穿落到海里武士还有什么用？所以一般有实力者是不愿走海上的，海上前往平安京全靠运气，十艘船里倒是能有两，三艘安全抵达，但一旦遇到危险却是无法抵御的，就是剑圣，在海上也是一筹莫展。”

十之二三？

凛音摇摇头，自己不能冒险！

海战自己完全不擅长，什么武士刀，到了茫茫大海你去砍谁？一个浪就把船给报销了，自己肩负学姐的命运，决然不能把命运赌在这无端的风险之上，在陆地上冒险，再是凶险，即便陷入绝境，凛音总感觉到自己只要不放弃，临危应变，多少还有一线生机，可坠入茫茫大海，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凛音一脸愁云，琴香却又说道：“不过镜小姐也不必太过忧虑，如果小姐真的要去平安京，我建议还是走陆路，毕竟海路太不可测，都是些没有实力的亡命之徒的选择，毕竟一旦能抵达或是返航，所带的货物贸易的来钱的就够普通人吃几十辈子了，但是像镜小姐这样天赋卓绝的武士，岂可把命运委身与运气。”

凛音听了也是点头。

琴香继续说：“要走陆路也并非不可能，据说，能达到那超越高阶剑圣的实力，或是求此等实力的存在与自己同行，那就有很大可能穿越这万里关中荒原！”

“超，超越高阶剑圣？”凛音的眼中也是不由自主露出一个激动和崇拜之色，“还有超越高阶剑圣的存在？”

“呵呵，那是自然，平安王朝的浩瀚，底蕴之深厚是不可思议的，特别是拿平安京，才是真正强者的聚集地！就是那鬼王道真率领的百鬼夜行，也不敢强攻平安京的御所，那就是因为御所有着以大阴阳师藤原雨京香，争夷大将军，六波罗探题几位大人为首的平安王朝最强战力守卫！”琴香这等生意场的女子也是两眼放光的说道，这些存在，可是说是整个平安异界人类的骄傲和最终依仗了！

“大阴阳师,争夷大将军……超越高阶剑圣的存在……”凛音一下子感到争途漫漫，此等人类的最高守护者，又岂会轻易为自己解答问题，当然，自己先要能够抵达平安京再说。

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在平安王朝立足之力，现在想想，真是天真！

和琴香夫人谈完，自己就去昨天路过的那宗近大师的铸剑铺拜访，自己手上现在还是有些钱的，如能请那大师为自己打造一把真正的妖刀，那实力又能提升！然后，就进入深山历练，每天呆在这优雅舒适的庭院里对镜贴花黄，当户理红妆，岂能成为那超越剑圣的存在？

“多谢夫人指点，也让我的修炼之心途更为明确了，只是光顾让夫人为我解答问题，却还没问夫人今天找我来是所为何事？真是失礼。”凛音也是恭敬行礼。

琴香却是神秘又温馨一笑，“镜小姐，请安坐，我去去便来。”

凛音跪坐屋里，琴香从那书房内隔间里拿出了一个考究的纸盒子，来到凛音面前跪坐，将纸盒递给凛音，说道：“镜小姐救了小女性命，更是让我也免于落入那北条家的陷阱，如果没有镜小姐，我西园寺家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如此大恩，岂能不答谢。”

琴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散发着幽幽器光，通体深紫色，中间大，底部和口却是小些，形态圆润典雅，独具韵味的小茶杯。

“听说镜小姐不仅武艺超群，更是风雅绝伦，对茶道也是颇有天分，这是紫光茄子，乃是当年太政大臣藤原親正赐予我西园寺家族的珍品四级茶器，还请镜小姐不弃笑纳。”

“哎？”凛音脸色一红，早被那紫光茄子的独特韵味的造型和珠玉深紫的色泽所吸引，心里是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是，自己岂能拿别人的传世之物。

“如，如此贵重的厚礼，小女子实在是不敢收，奈奈子是我的……好姐妹，我为了自己如同家人般的姐妹赴汤蹈火是应该的，怎么能收受礼品。”凛音却是俯身鞠躬拒绝。

琴香却是并不犹豫的把紫光茄子强塞进凛音的手中，“镜姑娘，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也就一个玩赏之物，但是镜小姐拿着，却是对平复心智，生化意境，对自己的剑法，实力提升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好处！镜小姐既然想去平安京，可见志向高远，这茶器给镜小姐这样的大美人武士把玩，我想这紫光茄子之灵，也是会高兴的。”

“哎？这……”凛音真的不是故意推脱，但是她实在不是很擅长拒绝其他女人执拗的请求，而且那紫光茄子到了自己手里的温柔高级的手感，真是舍不得放开。

“再者，我把这个送给镜小姐，还有另一层意思。”

“哎？”

琴香按着凛音的手拿着那紫光茄子，自己跪着后退一步，向凛音一个伏地鞠躬，“镜小姐，琴香阅人无数，小姐的器量，武艺，可谓天纵之资，我西园寺毕竟是商家，虽然有着殷实家产，但却需要真正有实力的武家守护，不然难免受到北条氏这般阴险小人的威逼和谋害，当然，此乃后话，如果镜小姐有一天有了自己的领地，开立自己的武家，那我西园寺家，就是第一个效忠你的！这紫光茄子，就算是一个信物，求镜小姐有朝一日成为真正名镇平安的武士的时候，能够庇护我西园寺家！”

此刻的凛音，看到琴香世代公卿，却如此卑微的求她一个没有地位的女武士，心中却是深感同情。

总有万贯家财，但是没有实力，在这日渐黑暗混乱的平安时代，如何守护？

越是富有反而越是危险！

恐怕琴香的这份苦心中还包含着对女儿的真正关心和对她未来生于乱世的忧虑。

如此心意，凛音又怎能拒绝？

“我明白了,西园寺琴香，我镜凛音向你保证，无论我有没有领地，将来能有多少实力，我都将尽我所能，守护西园寺家。这分厚礼，连同你的心意，我就收了。”

凛音将紫光茄子紧紧捧在手心，心中却是感到一份沉重而温暖的寄托。

“谢镜小姐。”琴香起身，脸色不知为何却是泛起一阵红晕：“镜小姐若是还有事，就请先忙，只是，今晚请小姐务必来我的后房一趟。”

“哎？”

“既然镜小姐答应守护我西园寺家，我作为当家，必要的礼仪还是不可少，还请小姐晚上一定要……来哦。”琴香说道。 在平安王朝，尚武，但又风雅。

除了一些罕见的奇宝，同品级的贵重物品材料里面，武士刀和茶器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