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126章

武士，浪人，百姓，商贩，乃至远道而来的低阶阴阳师，僧侣等，都聚集在街道两侧，前来围观一场令整个东国瞩目的对决！

然而，此时已经市值下午三，四时了，围观的千百民众，乃至武士都已经开始失去耐心，有些难以理解的望着站在街道当中，相距数十步的两名女武士，她们一人高挑性感，身材火爆，有如人们幻想中的女武神一般，另一位纤柔风雅，轻灵飘逸，就犹如误入仙境遇到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一名额头冒汗，穿着黑色铠甲老谋深算的武士挤进人群前排注视着这两人，低声对身旁的剃顶浪人说道：“她们两个，就是站在东国年轻武士颠覆，东国六本刀排名第一，第二的源心水，和上杉怜啊.......果然，两人都是有着倾城倾国的容颜，但又散发着令人只敢远观，不敢接近的凌厉，可怕气势啊.......只是，她们怎么就如此站着，一动不动，为何还不开始比试？”

旁边的浪人一声鼻息对那铠甲武士不屑道：“她们两个，已经这样对峙站立着一动不动，整整一天了。”

“什么........”那武士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顶尖高手对战，胜负只在一念间，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竟然能够一动不动的对立相持一整天，这需要何等的定力和坚强心志啊！即便他这饱经沧桑的中年武士，也是断然做不到，只是想想，都觉得心力憔悴了。

源心水，此刻，一身白色上衣，青灰色简朴下着的道场服，手中一并竹鞘竹柄的直刀——静竹。

虽然她平时身体不佳，但此时，确实气息平稳均匀，犹如溶于空气中的水色一般，悄然无声，气息自然。

而上杉怜，此时却是一身性感暴露的黑色和服无袖背心，束腰之下是前后两边黑色绸布，那束腰下的侧面，竟然是全光着的，令远处某些角度的观众既想入非非，又不敢盯着多看，生怕上杉怜回首冷视他们一眼。

上杉怜手中一把超长宽厚，散发着冰霜气息的冷厉太刀——无名。

就连上杉怜自己，也不知道这太刀的名字，因而谓之无名。

她将太刀立于身前，双方放在刀柄上，目光冷幽，嘴角却一直似乎挂着某种轻松的神情。

站立一整天一动不动，对她来说，好似儿戏一般。

时间，就这样持续的流走，太阳也渐渐西落，金色的阳光洒朝在街道上，令整个镰仓染上了一层恍惚的灿烂。

上杉怜和心水，依旧默默的对立着，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对方，仿佛两人的目光已经从清晨过招角逐到黄昏了。

上杉怜的目光中映出心水倩冷的身影，心水的黑瞳中也映射出上杉从容的英姿。

就这样，默默的继续着，仿佛两人的喘息都是一种耐人寻味的博弈。

她们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一个突然出手的契机。

没有事先的预想，就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行动，然而她们却又心照不宣的感到，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等待着……

似乎在她们的眼中，街道，人群都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彼此。

一片不知何处飘来的落叶，遮住了彼此视线间行将落幕的夕阳最后的一缕残光。

瞬间，上杉怜和心水同时动了！

呼！心水化作一道白色雾影，周身带起若有若无的疾风，在旁人都还习惯于安静不变的世界来不及反应之时已然冲出数十步，竹鞘朝下，紧握刀柄，虽然可能出鞘！

而上杉怜也是有如狂放娇艳的叛逆女武神，修长的大腿迈开犹如玉麒麟般的大步，带着一阵呼啸狂风，吹得四周观众回神之前都几乎睁不开眼！

在那飘动的树叶来不及飘转半个翻身，仅才刚刚露出天际的一线金芒——

瞬间！

东国巅峰的两位少女已然接触。

“铮——！”一缕凄冷清美的弧光，心水手中的静竹出鞘！

“轰——！”一道破风斩月的银浪，上杉怜的无名同刻重斩！

天地一暗。

狂风散尽，天地归宁，待得那众人回过神来，逐渐清晰的视野当中，上杉怜和心水已然交换了位置，两人背对背，分别保持着挥刀的姿势，

毅然都是一动不动，就好似刚才发生的只是梦幻一般。

安静，短暂的令人摒息的安静。

忽然——“噗！”

心水全身的衣服化作碎片爆裂，她“啊！”的娇鸣一声，手中的静竹不自觉的落下，她身子一软侧跪倒地，下意识的捂住胸前和腿间，却难掩只剩些许布料遮住关键部位的纤细娇躯。

那苍白的脸上因为屈辱和震惊，瞬间泛起一抹强烈的绯红，无数还带着她身体气息的凄美纯白布条，在她眼前缓缓的，无力飘落，宛如她在大庭广众之间，被上杉怜一刀撕碎的尊严…… “明明看到了，明明预测到了她的剑招，明明可以在拔刀的瞬间斩中她的，明明是我的拔刀术比较快的，为什么？”

“那难以想象的狂暴剑风究竟是什么！？那并非是上衫怜本身的力量，就好像来自那太刀自身的古老，汹涌，恐惧，极端强烈的怨念……”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才能凶横强执到如此的程度……”

“她甚至没有下杀手，没有用领域，只用了那可怕的狂暴剑风就赢了我！难道，我和上衫怜的差距如此之大么！？”

“难道我这东国六本刀排名第一，只是一句笑话么？”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不甘心，我不明白啊！”

上衫怜用颀长骇然的太刀无名，挑起了街边一块店铺的布帘，走到心水身后，将那蓝色布帘披在了心水肩头为她遮蔽身体。

“从今天起，我上衫怜退出东国六本刀，心水小姐，依旧是第一。”上衫怜郑重的对着世人宣布道。

心水微微颤抖，手臂还因为刚才那古老而可怕的冲击发麻，双腿也是无力的站不起来。

她回过头去，看着那位高挑的银发女军神，低声道：“你这是，在羞辱我么……”

“不，你想多了，我只是本就打算退出，借个机会顺便宣布而已，抱歉，心水姑娘，刚才我没有控制好力度，让你在众人面前丢脸了，这并非我的本意。”

“你闭嘴……”心水的目光落到上衫怜手持的那势可破风斩月的冰寒重刀上，忽然眼神一亮，“这，这究竟是什么刀？我能感到，这刀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而你过去，不曾展露，包括那骏河一战你也隐藏着，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刀，为什么会蕴藏如此可怕的威能！”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把刀，在我有记忆起就和我在一起了，虽然直到七年前，我才能勉强挥动它，我真的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或许它本来就没有名字。”

“哼哼，呵呵呵，上衫怜，你是靠这把刀才赢我的吧？和你的刀相比我的静竹不过就是寻常六级刀……你是靠着这把不可思议的古刀，才赢我的吧？！你说啊……是也不是！”

上杉怜没有再回答，而是转身掠过倒地的源心水，向着那太阳已然落幕的大街另一头，镰仓的城外走去。

走出数步，上杉怜转过身，目光略带怜惜又无奈的看着心水，说道：“你没有输给我的刀，你只是输给你自己。”

说罢，上杉怜将太刀沉重的插入背后的刀鞘，从容离去。

直到这时，一直被刚才可怕的冲击震惊的千百观众，才开始窃窃私语，带着心悸仰望的神情看着远去的上杉怜，又带着难以置信，疑惑，同情，也不失有嘲讽的复杂视线，围观着源心水。

那鲁莽的黑盔甲中年武士说道：“难以想象......两人一动不动相持了一整天，最后这胜负，却在一瞬间决出，我还以为会刀光剑影，往来缠斗上百回合，毕竟这两人传说是棋逢对手，我还想从中学习一些门道呢！可谁想到........只是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我，我都更本没有看清啊！”

那浪人说道：“早就有人质疑那源心水位居东国六本刀第一是徒有虚名，这不，暴露出了真正实力了吧，在上杉怜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上杉甚至刀都没有碰到，只用强劲的剑风就击败了源心水，显然那上杉还是有所保留，看来两人的实力差距不是一点点啊！”

“你们错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剑道老者说道：“不是那源心水弱，而是上杉怜太强了！如果心水真的如你们所说不堪一击，上杉怜为何又要和她对峙一整天！如你们这种人上去上杉小姐一眨眼就把你打飞下来了，可见，上杉眼中心水还是值得警惕的对手！”

“哼，也可能那心水擅长虚张声势而已。”

“不论如何，老夫看来，那上杉怜的实力，恐怕早已超越了东国六本刀的水准，甚至.......可能纵观东国，上杉小姐的实力，也仅仅在的那风林火山之下而已。”

这些众人的议论，或多或少的进入了心水的耳中，然而相对于失败的一瞬间，败给那个女人，还被她一刀几乎扒光了身上所有衣物给她带来的巨大屈辱，这些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她披着蓝色布帘，低着头，或许她的身体已经可以恢复行动，但她却没有勇气站起来，没有勇气站起来面对世人。

甚至连目光接触那些围观，嘲讽她的人都做不到。

众人渐渐散去，夜幕也已降临，凄冷的街道上秋风萧瑟，落叶飘飞。

“呜呜.......呜呜呜........”无人喝彩，甚至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心水小声的哭泣着，平时一心求剑，也没有什么朋友，这一刻甚至没有人来安慰她。

如果凛音在的话.......一定不会放着她一人呆在街上的........

“凛音妹妹........凛音妹妹........哼，就算输了又怎么样？只要有凛音在，只要有凛音安慰我，只要和凛音一起，就算我不是东国第一又如何？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凛音妹妹，我好想你，好想早些见到你啊！姐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只剩下你了啊......”

心水依旧跪在那里抽泣着，或许，只有夜幕沉入更为深沉，彻底的黑暗，将她屈辱的样子全然吞没，她才有勇气，重新站起来。

同一轮圆月下，凛音却独自穿过相权国，来到了关东八国最东面的一国，武藏。

凛音走出山坡，一阵浩瀚的海风吹来，夜幕下的大海，幽暗苍茫一片，上面隐约可见水平天际的波光。

凛音站在山道上，任凭海风将自己的长发吹起，空气中似乎也带着盐的味道。

道路前方，依山傍海的，是一座灯火阑珊的东国小村，凛音向着那村落走去。

幽暗的海潮阵阵冲刷着灰色的沙滩，不远处几艘破旧的帆船停泊着似乎并不常出港，一排排木屋沿着靠海的道路建立着，街边可见几个小木棚挂着灯笼，贩卖着这里的特产，关东煮，还有拉面什么的。

既然来到此地，凛音也来到其中一个小摊，点了一碗拉面，真是便宜又美味，甚至里面还带着一些大海的味道。

“小姐，你一定是个厉害的女武士吧？”那中年拉面老板看着凛音问道。

“咦？何为这么说。”

“小姐如此美艳，我四郎在这里摆摊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而小姐却敢于只身来到此地，若非有着过人的实力，实在是令人不敢相信呢。”

凛音微微一笑：“老板，这里可是江户村？”

“唔，正是。”

凛音心中一喜，之前紫雨说过，柳生家就在江户村。

“老板，你可知道柳生家在哪里？”

“鼎鼎大名的柳生家谁人不知，小姐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看到一座门前有着十丈高松树的大宅就是了。”

“嗯，谢谢老板。”凛音随手拿出一枚银片。

“哇，小姐，这么大的钱我可找不开啊。”

“老板，拉面味道很好哦。”凛音笑着，起身就走了。

那老板握着明晃晃年糕片般的一枚银子，看着凛音远去的高挑婀娜身影，不禁感慨：“我不是在做梦吧？人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

凛音按照老板所说，走过一处处渔家，感受着江户村与那镰仓不同的风情，不多久，就看到那高耸的古松。

古松之下，黑瓦木门两边，挂着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柳生”二字。

夜已深，不过应该也没有人介意在深夜给如此美艳的女子开门吧？

凛音上前敲门。

“谁啊。”一个娇柔靓丽的女孩声音。

门打开了，在门后，一位穿着紫色和服的大家闺秀般的盘发少女探出头来。

“啊——”

“啊——”

门内外两个女生见面无比惊叹唏嘘。

“紫雨？”凛音片刻才认出眼前这个文静贤淑的女孩子，竟然是自己那位女忍者！

“主......啊不，镜，镜小姐。”柳生紫雨惊喜之余却有脸色微红，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紫雨，是谁啊！？”院内传来一个低沉严厉的男子声音。

紫雨似乎有着畏惧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面向凛音说道：“镜小姐........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凛音看到紫雨似乎有些为难，笑道：“我专程从镰仓过来找你玩，顺便接你回去，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请，请进吧。”柳生虽然这么说，心中却还是有着几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