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innalove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布洛妮娅从未有如此愤怒，从未有，哪怕自己被别人算计吃瘪那么多次，她都没现在这般愤怒过。
不只是因为西琳，更是为了造成这种局面的所有受害者们。
“世界将会在我的脚下燃烧。”
西琳开口了。
她的声音，再也不是那种让布洛妮娅忍俊不禁的，说着霸道总裁台词的稚嫩少女音……而是仿佛无数头野兽重叠在一起，沙哑，无律的混合音。
难听到扎耳朵。
“你什么也烧不了。”
布洛妮娅知道，现在无法用任何感情来说服她。
她不是那个原来的西琳，没有看到过塞西莉亚赐予她的美好梦境，没有岳母大人的敲门石，她根本打不开那扇封死的门。
所以。
“接下来，我可能会过分一些了。”
并非是任何冷嘲热讽，炫耀自身实力的意思。
那真真切切的，是布洛妮娅的肺腑之言。
但西琳听不出这些，她也不想多做分析，只是想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现在是比对方更加高等，更加强大的律者。
西琳的手指朝前，轻描淡写间摆出一个手枪的手势。
一发亚空之矛刺破空间，飞向布洛妮娅。
亚空之矛在虚空里留下一道有形的涟漪，一圈圈向四面八方扩散，黑矛就在这些涟漪的正中心，每激荡出一圈涟漪，便是一次恐怖的冲击。
这一矛无法闪躲。
因为它就是真理，无论布洛妮娅从哪个角度移动都无法回避，即便制造出护盾也会将其无视，空无与真理结合，那便是最荒谬，不讲道理的真理。
……
……
布洛妮娅很久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理之律者究竟是什么。
理性造物，那就是理解复现已有的事物，倘若那件东西太过神秘，无法看穿，便不能将其还原，比如说无限宝石这种宇宙初开，整个寰宇间最为神秘的事物，根本没有任何科学原理能解释的东西。
但倘若但凡有，那她便能做到。
亚空之矛刺中面门之前，布洛妮娅动了。
她上前一步，银白的高跟战靴踩出清泠透明的声响，在虚无的空间中层层传递。
她消失了。
西琳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顿时额头冷汗直冒，先前使用虚数魔方封印她失败反被一记阳光枪射爆的惨痛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她不敢有任何怠慢。
——以为我还会被同样的招数打败吗？
西琳怒极反笑，她知道布洛妮娅又去了现实世界积蓄力量直接释放大招。有过一次教训的她急忙收缩虚数空间，想把跑到现实世界的她拽出来。
但是，她想错了方向。
布洛妮娅的确通过遁入现实世界的方法躲过了无法闪避也无法格挡的亚空之矛。
但是，那应该不能用“逃遁”这种词汇来形容。
因为她就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而已。
布洛妮娅走出一步。
一步，跨越宇宙中两个完全相反的物质空间，来到西琳眼前，鼻尖贴着鼻尖，按头小分队会刷屏的这么一个位置。
她们在对视。
泛蓝的银灰圣眸中是白色的螺旋，
橘红色的疯魔瞳孔中是扭曲的十字。
西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浩瀚大海，于是她感受到了莫名而熟悉的恐惧，以至于无法在这种时候作出任何反应。
一个人，越是夸张地表现自己比对方更强，那么就越是证明，她心里很清楚彼此的差距。绝对不是一块小小的石头就能弥补的。
她有千万般的手段，都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使用出来。
布洛妮娅抬起了手。
她一巴掌扇在西琳的脸上。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啪嗒一声，四处回响。
西琳整个灵魂都被这一掌所震荡，有些像是古一大师的惯用伎俩，堂堂的空之律者竟被一个小小的耳光扇的头晕目眩，体内的力量平衡也不能再保持下去了。
可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西琳很清楚再不还击便再无任何机会，她的头脑瞬间扫空所有杂念，眼神一凝，发动能力将那少女的身躯直接弹飞出去，而后她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直接弹一个响指，打出自己最擅长的技能。
布洛妮娅被弹出去，同时在她背后无尽的虚空中出现漫天的黑色空洞，从中伸展出密集如网般的亚空之矛，这是针对她的绞杀阵，是西琳在这种时候能想到的最实用的武器。
但仅仅是释放这样的技能，西琳便感觉头痛欲裂，难以自主，布洛妮娅那一耳光里似乎蕴含了一些别样的东西，破坏了她体内两股能量的平衡，空无与真理的力量如两个水火不容的军队，不停在她体内制造着混乱与碰撞，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但，她还是完成了这一招的吟唱。
布洛妮娅无处可逃。
如此近的距离下，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应对这么多必定命中的亚空之矛，而刚刚的跨界行走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使用两次，时停和其他护盾技能都不会起作用，那么现在又当如何呢？
但她手上有宝石。
刚刚扇在西琳脸上那一下，她动用了心灵宝石的力量，震其心魄的同时也扰乱了她的内在能量体系，逼得她眼前出现许多幻象。
尽管律者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但宝石可是宇宙的原初之力，即使是布洛妮娅，恐怕也没有办法抵抗心灵宝石对精神的侵蚀。
正因如此，西琳的长矛绞杀阵，是无法击中布洛妮娅的。
因为，她早就就已经不在那里了。
西琳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心灵宝石制造的假象。
——与空气斗智斗勇。
“Ich liebe dich”
西琳听到了她所熟悉的母语。
仿佛一句童话故事中的咒语，如此轻轻的一语，便开启了那道尘封的大门。
西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最后记得的画面是自己那无尽的亚空之矛淹没了无处可逃的布洛妮娅，她觉得自己赢得了这场律者之战的胜利，于是便在松下那根弦后，便失去意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西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很快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已经不再是那件如异变的皮肤般黏合在身的律者战衣了。而是一件她在梦中经常穿的衣服，红白相间的丝绒冬装裙子，包裹着她发育尚未成熟的身躯，腿上的白丝长袜勒的大腿根处有些紧绷的感觉，但却并不难过，反而丝滑的很舒服。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在玻璃前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得体的可爱服饰，蓬松微曲的光滑长发，这可爱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吗？
忽然之间，西琳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身衣服了。
那是自己在孤儿院的最后一个冬天，十一月的柏林总是一如既往的寒冷难耐，她与孩子们在修女的带领下去了城市中，她是在商城的圣诞树旁看到的那位与她年纪相仿，身份却天差地别的女孩子，她穿着光鲜靓丽的可爱圣诞裙，而自己却穿的是别的孩子穿旧穿破才捐赠到孤儿院的衣服，又土又脏，与圣诞新年的气息格格不入。
现在，西琳终于穿上了她梦寐以求的衣服。
这就是她曾经最单纯的，却也已经遗失的愿望。
“不……不对……”
西琳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的出神，却忽然间反应了过来。
明明此刻正是审判钻头理之律者之时，那为何会沦落至此呢？
“帮帮我！你在听吗？我有麻烦了，快帮帮我！”
西琳大喊着。
她希望那个指引自己的声音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再次给她指明一条道路。
到底怎样才能战胜理之律者呢？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遭遇后，周围那片陌生的街道就成为了一片被大雾笼罩的虚无空间。西琳惊慌之下向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片浅浅的水潭里，清澈的水面反射出她现在的样子。
破烂的律者战衣，腰后那威风凛凛的尾巴也不见了，紫色长发乱糟糟的搭在脸与肩膀上，狼狈不堪。
一转眼，可爱的圣诞精灵又变成了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没有人可以帮你，不是吗？”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雾气中响起。
西琳转身看过去，有个黑黑的轮廓逐渐在白雾中清晰起来。
那是她自己。
那是空之律者，西琳小姐。
但她与自己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西琳观察了一会儿后便明白了。
她的衣服是干净整洁的，
她的眼睛是平静纯湛的，
她的头发是柔顺光滑的。
“哼。”
西琳并没有慌乱，只是冷哼一声。
“堂堂理之律者，就会用这种手段吗？”她抬起头，朝上方浓厚不见天日的雾气高喊着。“出来跟我打！你怕了吗？你觉得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是吗？”
然而回应她的，就只有她自己的回音而已。
她的挑衅与叫嚣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