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酒熊
可泰卡努三世却偏偏不这么做，他就是要将自己的神术理论通过各种谜团、谜题、密钥之类的东西在世界上流通，然后看着所有人每天对着这套顶级神术，空坐宝山却不自知的愚蠢姿态。
这种做法虽然的确很大方，但也真的很恶趣味，非常非常的恶趣味。
不过，格蕾丝显然很喜欢这种恶趣味，毕竟说到恶趣味她也不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来的弱。
“那......你先解释一下“原子崩解”的核心理论是什么。”
“对于人们目前所认知的大多数宏观物质而言，基本都是由“原子”排列构成的，原子则是由原子核及核外电子构成，原子核由质子和中子构成，质子带正点，核外电子带负电，因此原子能够稳定的存在。”
“恩，继续。”
“理论上，无论是再坚固的物体或者再柔韧的物体，在微观世界的角度来看结构的组成部分并不会相差太远，只要能掌握原子的结构组成，并且找到将其分解的方法的话，世界上就不存在无法破坏的物质。”
居......居然真的被她解析透彻了，不会吧？
听完了格蕾丝对于“神术.原子崩解”的基础理论演说时，泰卡努三世的眼神中忍不住出现了一阵兴奋的神情。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仿佛是自己布置了许久的一道作业题却完全没有学生能够解开，但在某天班级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怪物，三两下便将其全部破解了似的。
所有的出题者，终归究底还是希望自己设置的谜题能够有被破解的一天的，否则即便是再高高在上的端坐于云端之上嘲笑愚者，也始终会有腻味的一天。
而格蕾丝，就是泰卡努三世苦苦等候了上千年的那个破解者。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泰卡努三世笑着说道：“你是本教授最骄傲的学生，没有之一。”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当你的学生了？”
“不需要说，以本教授对奥术理论的贡献程度来看的话，但凡是奥术师都是本教授的学生，这与你本人的意愿毫无干系。”
这样也行的吗？算了，就让他乐呵乐呵吧。看到泰卡努三世那似乎比自己更开心的表情时，格蕾丝也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但就在下一刻，泰卡努三世则是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你已经独自破解出了最基本的原子理论，可是要将其运用到实际当中的话，还是需要一点技巧的。”
“愿闻其详。”
“与其用说的，倒不如实际让你看看吧，以你的天赋应该很快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泰卡努三世随意的伸出了一根苍老的手指，然后轻轻地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这张桌子是专门安排给这位神官大人用来煲剧的，上面摆满了一堆老人零食和各类茶水，很显然泰卡努三世之前好好地享受了一番。
然而当他的手指指向那里的瞬间，一股半透明的波动却悄无声息地迅速从那只指间处朝外扩散了过去，直接像是水面上的波纹般“轰”在了那张桌子正中。
一般来说，神官级别的强者要消灭一张桌子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是当泰卡努三世的神术接触到了桌子本身后，出现的场景却和“破坏”或者“消灭”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哗啦......哗啦......
在格蕾丝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那张桌子连带着上面的所有零食、茶水等杂物一同仿佛散架的积木一般，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了开来。
是的，并不是什么弄烂或者弄破，而是整个开始迅速散架，直到散成了一堆肉眼无法看清结构的基本微粒为止。
这种“微粒”的大小比起灰尘更加细微，如果只是单颗微粒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眼睛看见的，只不过这里是堆满了不知道多少颗微粒，所以才会呈现出了类似细沙沙堆的效果。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格蕾丝用兴奋的语气说道：“这对微粒沙堆的质量和之前桌子及杂物的综合质量一模一样，换句话说，您刚才什么都没有破坏掉，只是将它们转变为了最基础的原子形态。”
“对，最基础的原子形态，也就是构成任何物质的最小形态，这就是“神术.原子崩解”的威力。”
提起这个由自己独创的，独一无二的，史上最强的神术，泰卡努三世的表情里头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这种独一无二的神术似乎与寻常的冲击波差距并不大，可实际上其中却包含着细微到原子级别的崩解能力，虽然不是破坏，可是崩解的威力实际上却比破坏更大，而且根本无法防御。
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无论是坚硬还是柔软，任何拥有实体的东西在与这神术接触后都会瞬间土崩瓦解。
不可防御，无法阻挡，哪怕被“原子崩解”擦到一根头发的区域，这种极其快速的崩解状态也会迅速扩散到全身，其威力之强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想象极限。
在之前泰卡努三世的尝试当中，他甚至拿过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物体之一，也就是由上界最好的工匠加最好的资源加上种族神附魔的“神武”来进行试验，结果还是一模一样。
“即便是再怎么坚固的神武，说到底也不过是物质的一种，依然是由原子进行各种排列组合构成的，在面对“原子崩解”时只要是原子构成的，就必然会毫无抵抗之力。”
“这......这也太过可怕了吧。”
听到这里，格蕾丝也不由得对面前这位史上最强奥术师而肃然起敬，这次是真正的肃然起敬，因为“原子崩解”的威力真的太强了。
想象一下，两名神官级别的强者在进行战斗，可其中一方的“神武”却在眨眼间就被对方毁掉了，这还打个屁啊？基本上开战瞬间就先输九成了好么。
而且这种“原子崩解波”在使用时又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半隐形状态，如果是不知道底细的话，第一次交手时根本不可能躲得开，很容易会被一击毙命。
但就在格蕾丝感叹着这种神术的强大威力时，泰卡努三世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那就还好了，问题是，这个神术里头还隐藏着一个连本教授都没想过的恶魔。”
“恶魔？而且连您都没想到？”
什么意思？格蕾丝顿时有些迷糊起来了，毕竟神术是泰卡努三世自己创的，难道在关于原子的方面，他还有什么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吗？照理说不能啊。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对于过分探究真理的惩罚吧，本教授之所以平时很少会使用“神术.原子崩解”，是因为在多年之前，我曾经用这个术毁灭掉了一个下界。”
啥？毁灭掉了？一个下界？
看到格蕾丝瞠目结舌的表情后，泰卡努三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当年的那段造孽往事缓缓说了出来。
说起操控“原子”这件事，其实是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而且其中的玩法花样繁多，熟练了后便会极其令人上瘾。
当年刚刚掌握“原子崩解”不久后，泰卡努三世便曾经在各个下界之间悄悄的游玩，寻找各种珍稀、奇妙的物质将其分解，探究其原子核及核外电子的更深层秘密。
就在这样的探究过程之中，泰卡努三世遇到了一块奇妙的石头，那石头流淌着诡异的金属光泽，而且其中有着和寻常物质截然不同的原子核排列，内部似乎充满了强大的能量。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试图探究起这种奇怪金属的原子结构，最后尝试了用极度的高温高压对其进行加工，想看看能不能释放出原子核里的那些能量......”
“后来成功了吗？”
“成功了，但是......在成功的同时，那块金属就突然炸了开来，并且制造出了本教授前所未见的场面。”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每当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时，即便是泰卡努三世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在那瞬间，金属原料爆炸后在周围立即形成了极高的温度，这种可怕的温度加热并压缩周围空气使之急速膨胀，产生了朝外迅速扩散出去的高压冲击波。
紧接着，在半空中冉冉升起了一团巨大蘑菇云，并且在泰卡努三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股高压冲击波已经眨眼间便席卷了几十万米内的一切空间，几乎将那个下界的整个国度化为乌有。
从那一刻开始，浩浩荡荡的冲击波横扫了它所触及的一切，海水中上亿顿水蒸气飘向空中，钢铁在热浪中融化，被地狱之火笼罩的人们在地上狂舞着、哭喊着......直到焦土千里，黑雨落下，世界一片死寂为止。
听完了泰卡努三世的叙述后，格蕾丝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完全无法想象世界上仅有如此可怕的“意外”。
当然，如果这件事被里雍知道的话，他立即会告诉这两人这一切并不是意外，而是泰卡努三世贸然触碰那种在里雍之前的世界被称为“灭世级武器”的禁忌存在的必然后果。
而那种足以毁灭文明的武器，在里雍原先的世界则被称之为......核武。 对于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核武”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而且照理来说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也远远制造不出来，也不会有机会造的出来。
毕竟和科技导向的世界不同的是，这里始终还是以各种魔力、圣能、宗教作为主流导向的世界，愿意发展科技的人都只有实在没办法的地精一族，进步的速度之慢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只不过大概里雍这种穿越者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穿越者都还没玩出原子弹这种爆炸级产物，泰卡努三世这个老土著倒是误打误撞的做到了......顺带还体验了一把毁灭世界的罪恶感。
“反正从那以后啊，本教授就有点悟到了，过分去探究这个世界的奥秘必然会遭到世界本身的反噬，那块古怪的金属就是对咱们这群探究者最大的报应吧。”
泰卡努三世一边说着，一边声音、神情都变得低落无比，就像是从之前高高在上的神官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头子那样。
不过实际上也不是变成，而是他本来就是。
毕竟泰卡努三世已经很老很老了，即便在神官里头他也是属于相当苍老的那一批，尤其是因为多年过着过劳死的生活以及喜欢进行各种乱七八糟的研究，这些因素合起来也对他的寿命和状态造成了不少影响。
看到这位老者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时，格蕾丝不由得出言劝道：“这也不是你的本意，只能说是意外吧。”
“是意外也好，天意如此也罢，总之我曾经夺去过这么多无辜人士的性命，这就是我永远要背负下去的十字架。”
说到这里，泰卡努三世抬头看向了格蕾丝，笑道：“你之前认为本教授之所以要将“神术.原子崩解”的奥秘隐藏在那些谜团里头是因为觉得好玩，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半原因。”
“另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您其实本意上不想将这种过于危险的术式流传下去，但是如果就这么带着去死的话又不甘心，所以才采取了这种折中的方法，将一切选择交给他人。”
“全中，你果然非常聪明......非常非常的聪明，只可惜这份聪明用错了地方。”
“怎么说？”
顿时，格蕾丝似乎感觉到了泰卡努三世的语气变化，就仿佛是这位老神官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泰卡努三世闻言抬起了头，用确信的语气说道：“你的本性虽然不坏，但是偏偏在暗地里做着一些对抗神域的事情，对吧。”
“......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事呢？”
“比如说这次的战争，虽然你们一直汇报着前线的战况，但实际上双方根本没有真的打起来，所谓的伤亡几乎都只是存在于纸面上，甚至就连那些运回来的尸体都是假的。”
哦？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虽然被泰卡努三世当面这样点名了她们在背后做的手脚，可是格蕾丝却也不惊讶，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尤其是对于泰卡努三世这种谋士类的智者而言更是很难瞒他太久。
事实上从接近四个月之前的那场战争开打至今，双方的账面上合共有二十多万军队的死亡，只不过这些死亡就跟那些军队一样，仅仅只是存在于账面上。
在双方统一的假账制造手法之下，一只只空有编号，实际上却完全不存在的部队和同样只有编号，根本不存在的敌军在某地凭空交战，然后打出了一地乱七八糟的“尸体”。
这些所谓“尸体”乍一看上去还挺像是这么回事的，可实际上如果认真检查的一下的话就不难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尸体，只不过是一个个制造精巧的尸体人偶罢了。
要制作这样精巧的尸体人偶对于人类这边或许还有点难度，可是在“死灵族”和“地精族”的通力合作之下，要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制造出数十万具假尸体也并非难事。
于是乎，人类和魔族这边每天就看到一卡车一卡车的各种尸体被运往乱葬岗集体下葬，只不过活着的人却不认识里头的任何一个死者，人人都在为自己认识的人没死而庆幸......还真是挺奇怪的场面。
被泰卡努三世戳穿了这层假象后，格蕾丝只是微微笑了笑，笑道：“以您的睿智，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不想通过消耗人口的方式来为赛特大人凝聚信仰吧......的确很像是你的作风。”
泰卡努三世在神域任职多年，他自然是对那一套信仰收割流程心知肚明的，于是清楚地知道格蕾丝在想些什么。
从本质上来讲，泰卡努三世对于神域的那些所作所为会认同吗？显然是并不认同的。
“的确，站在下界人民的角度来看的话，神域的所作所为的确有点不太厚道。”
“何止是不太厚道，简直可以说是残暴至极了吧？”
听到泰卡努三世居然将动辄数百万人的死亡用“不太厚道”来形容时，格蕾丝的语气中显然带上了一丝怒意，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但让格蕾丝没想到的是，这位老教授却提出了一个让她从未想到过的全新观点。
这时，泰卡努三世沉思了一会儿后，试探性地说道：“你知道一个名为“深渊”的位面吗？”
深渊？格蕾丝闻言立即本能地摇了摇头，虽然她实际上是知道，而且甚至还去过深度一千多的区域的，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一看就是老撒谎专家了。
“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怎么说呢，那是一个和“神域”对应的黑暗位面，在那里头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怪物。”
“......然后呢？”
“深渊的范围极其宽广，里头那些深渊生物的数量极多，实力也很强，最重要的是，那些家伙是通过吞噬生物的血肉来使得自身进行进化的。”
一提起那群可怕的深渊生物，泰卡努三世便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然，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在过去的历史之中，神域的主要敌人就是那群来自深渊地狱的魔鬼们，因此神官们最主要的对手并不是下界偶尔会出现的反抗军们，而是深渊的怪物。
根据不完全统计，平均在每一年的时间里深渊就会发动一到三次中小型规模的偷袭，被神域划分为三个不同级别的“危险等级”。
其中“绿色危险等级”的偷袭大概会有数十万到上百万只深渊生物参与，而“黄色危险等级”的偷袭则更可怕，是由以千万计算的各类深渊生物以及超过五位“深渊主宰”这种规模的军队所发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