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395章

一边的小次郎只能苦笑了，本来还以为正宗口上说得这么难，即使是正宗也要全力以赴，没想到他还有心情去调解音叶的情绪，和音叶谈笑风生，完全不看蛇一眼，谈笑间灰飞烟灭就是这种感觉。

正宗也是没办法，平时和音叶说她肯定钻牛角尖半天钻不出来，但在救命的时候和她说，才能让她一直因为某种使命感和紧要感保持冷静，讲道理。

所以正宗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点破音叶的力量来自于他，然后趁机解释清楚，否则她迟早也会自己发现的。

经过一轮巫女的净化大阵，巨蛇缩回了之前在白蛇神社看见的大小，虽然还有一颗小树那么高那么粗，但相对来说看起来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高浓度的灵力对它的邪魔之躯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现在它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两只蛇头有气无力，喘息时已经没有黑烟喷出了。

估计只要再泼点灵水它就会当场去世，不过正宗的目的不是杀它而是救它，当大蛇已经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之时，正宗及时喊停。

“就这样吗？这该怎么救？它已经连一丝正常妖怪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了，从里到外都是邪魔。”一位高阶巫女问道，她们平时对待这种被彻底污染的存在，都是杀无赦的。

“而且，即使现在把它的污染褪去，它的记忆也已经完全混乱了，恐怕一点记忆也剩不下来，说不定连自己是谁都记不住了。”另外一个高阶巫女有些心虚地说道。

“所以说，不是单纯的救治或者净化，而是要逆转它的状态，让它彻底逆转，回到曾经的样子，我们这样净化，只是把它的反抗能力降到最低。”正宗说道。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正宗说着大袖一挽，露出了一块不是东瀛风格的腕表，应该说在这个时代都很少有见这种腕表的。

他走上前，捏住了蛇带的七寸，开始用特殊的动作撸动蛇身，慢慢地揉 捏，似乎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撸出来似的，慢慢向着其中一端蛇头移动。

最后昏迷不醒的蛇带忍受不住了，张开嘴巴吐出一颗漆黑透着绿色的不规则物体，看着像内脏，还牵连着许多黑色的神经状根须，还闪着一丝丝幽绿色光芒。

“蛇胆！”小次郎一眼就看出来了，蛇类妖怪喜欢把自己的内脏作为妖力的储存之处，比如蛇心、蛇胆，最后会形成类似妖丹一样功能的存在。

“没错，它的灵魂就在里面。”正宗直接切断那些黑色经脉，它们已经变质成邪魔的组织了，他一把握住了蛇胆。

就在这个瞬间，一条虚幻的蛇影从蛇胆中扑出，两个蛇头同时咬在正宗手上，而且这个虚影完全变异了，就像最早看到的蛇带那样浑身长满了恶心触手，与蛇胆连在一起。

当然，它并咬不开正宗的皮肤，正宗笑道：“找到灵魂就好办了，连着蛇胆，只逆转这么一小部分还是很有希望的。”

说完他的手灵光大放，手腕上的腕表高速逆时针旋转起来，那条蛇带的虚影不由自主地扯回蛇胆里。

蛇胆在灵光中变得透明，可以看见里面一条蛇影在奋力地挣扎抽搐，无数触手从胆囊上伸出牢牢地束缚着它。

第240章 蜕皮

“啪！啪！”在正宗手表发出的灵光下，蛇胆不停的震颤，内部的结缔组织开始一条条断裂，从蛇带的灵魂上脱离，又缩回细胞壁里，漆黑的阴影也开始褪去。

“这，这是在时间倒流吗？”高阶巫女看出了什么来，这违反力学不自然的倒退，也只有可能是倒流了，这让她们惊讶无比。

“并不是，只是小范围的还原。”正宗模棱两可的的说道，手上灵光不停，纠缠着蛇影的肉须纷纷脱落，蛇魂的挣扎颤抖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可见它并不是身体长出了触手，而是本来应该保护它的蛇胆长出这一条条肉须捆住了它，最终长在了一起可以。

看得出来，蛇带的灵魂是最后被污染的，它应该是肉体先被侵蚀，可能是错过了让灵魂逃走的机会，只能灵魂躲进自己的蛇胆里，把全身妖力聚集起来，试图负隅顽抗。

但最终蛇胆也沦陷了，全身的妖力都被邪能侵蚀，保护它的最后壁垒变成了折磨灵魂的监牢，从倒放可以看出，蛇带是挣扎了好一段时间才被彻底侵蚀。

“这邪能真是恐怖，即使它把灵魂离身逃了出去，留下来的身体也可能会变成邪能寄宿的爪牙。”高阶巫女看着感叹道。

“不是可能，就是如此，我们消灭的很多邪魔都是无魂者，甚至它们还能生育后代，邪魔在慢慢把它们改造成别的不同系统的生物。”正宗确定地说道。

高阶巫女们脸色一白，她们都看见过少女被邪魔强制产卵生育的景象，甚至都帮她们治疗过，那景象一想象那就让人毛骨悚然。

更过分的别说是女孩，即使是男的，邪魔一样来者不拒，直接产卵，一想到邪魔大量繁衍覆盖因幡的场景。

就让人不寒而栗，发誓要把每一只邪魔爪牙都消灭在诞生期，这也是为什么鸟取神社要下重金悬赏的原因。

聊天间，正宗终于把蛇胆给完全还原回曾经的样子，碧绿的蛇胆青翠欲滴，缓缓律动，内部淡淡的灵光把蛇胆照出半透明，一条蛇影悠闲地在内部游动。

正宗又把一口精纯的灵力灌入蛇胆中，将其送回蛇口中，小次郎担忧地问道：“这样可以么？您好不容易把邪能驱除干净，把它放回去又会被污染的。”

“放心，这次我给它设了保险，而且邪能已经被我们最大限度地驱除了，已经基本没有威胁，接下来就要看它自己了，是否能重构身躯。”正宗说道。

他给蛇带灌注了一口自己的灵力，保证它不会被邪能污秽侵蚀，但接下来能不能重新夺回自己的肉体，就要看它的意志了。

话音刚落，只见蛇带那奄奄一息的蛇躯再度抬起，接着剧烈的扭动起来，在地上乱滚，似乎是尝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两颗蛇头都发出痛苦的嘶鸣。

“好像，有效！”小次郎惊喜地说道，这悲鸣与之前不一样了，之前邪魔的悲鸣带有巨大的精神污染，只要听到就会会源源不断地冲击大脑。

而现在蛇带的嘶吼声虽然有气无力，充满痛苦，但却再也没有那种污染人心的低语了。

蛇带睁开四只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人，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清明与痛苦的挣扎，小次郎鼓劲道：“坚持住，你可以的！”

“感觉，好像可以，有希望！”正宗都肯定道，只见蛇目中，红芒越来越黯淡，疯狂也在不断减少。

当它眼中的红芒完全消散时，正宗把手向旁边一伸，说道：“已经可以了，接下来我需要帮它一下，拿把刀来。”

千机将一把小刀递到正宗手中，正宗眯着眼打量着蛇带，手中握紧小刀，似乎在寻找哪个位置好下刀一样，小次郎刚刚想开口问他打算怎么样，正宗已经瞬间出现在蛇带身边。

右手一把捏住七寸，牵制住其中一条蛇头，左脚踩住另外一头的七寸，接着一扯把它拉直了，小刀准确而飞快的刺下，刺入了黑色的蛇皮。

正宗轻轻一划，蛇皮被高速割开，沿着它的身躯准确地剖开一道长痕，正宗仿佛是一个熟练的杀蛇匠，只一刀就从头到尾给它来了一个开膛破肚。

“正宗先生！这是在干什么？我们不是要救它吗？您怎么把它给杀了？”音叶不敢相信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是看不懂的表情，要不是大部分人都对正宗持有绝对的自信，相信他的每一步动作都是有深意的，她们也会这么问。

“音叶酱，你知道蛇这种生物是会蜕皮的吗？而且蛇的蜕皮是长生与轮回的象征哦。”正宗向音叶说道。

“诶？”音叶都没注意正宗对她换了个亲昵的称呼，只是有些不解他的意思，虽然说即使注意到正宗对自己用昵称，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在音叶看来正宗是自己长辈的主人，现在可能还要再加一个赐福自己的神明，用昵称加个酱太正常不过了，没看见灯莹姐姐也是称作灯酱的吗？

“原来是这样！”小次郎瞬间明白了什么，对妖怪的了解他也是非常熟悉的，不止他，其他高阶巫女和几个见多识广的妖怪也想到了。

只见正宗以小刀翻开被隔开的黑色蛇皮，没有一滴血流出，他翻开蛇腹，里面露出了雪白的颜色，与外表的漆黑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宗割开蛇皮，只见里面是一条新的蛇带，雪白色的蛇皮，非常美，也非常嫩，可以看出还没有完全长好，连鳞片都没长出来，很多部位更是还有血肉组织暴露在外面。

但是这条新蛇确实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一点被污染的痕迹了，正宗手轻轻撸过蛇身，在它表皮上附加一层灵力，保护它幼嫩的新皮肤，同时继续剥皮。

漆黑的蛇皮被剥了下来，上面遍体鳞伤，还可以看见被千机砍断的触手破口，还有被灵水烧焦的部位，皮下还能看见许多焦黑的血肉、脓包、肉须，纠缠着新的身体。

正宗耐心地用小刀把它们全部分离，切下来，最后终于把一条洁白如玉的蛇带分离出来了。

第241章 可能还有猫腻

“原来如此，利用蛇类蜕皮再生的特性，让它以蛇胆和灵魂为核心，再造一个不被污染的身体，这个想法很大胆。”小次郎赞叹道。

这次救治的难点就在于，蛇带已经完全被转换成了邪魔，如何把它逆转回曾经的样子是一个大难点，邪能会本能地攻击周围的一切，并且还很容易制造混乱，让法术暴走。

正宗采用的方法就是，尽可能把邪魔打成极度虚弱的状态，剥夺它反抗的力量，接着把蛇胆掏出，专注复原它的灵魂，尽可能减小意外发生。

再让纯净无污染的灵魂自己再生新的躯体，利用蛇的蜕皮再生能力，把被污染的外皮彻底舍弃，正宗的想法确实很大胆。

“还没有完呢，现在它刚刚重获新生，还特别虚弱，必须仔细保养，来，喝下这壶药。”正宗把污秽的旧身体丢到一边，温柔地捧起新的蛇带，把一个红葫芦塞到它的嘴里。

也许是闻到了葫芦里的药香，也许是本能地相信这位救了它的恩人不会害它，蛇带咬住了葫芦嘴，大口吞咽着药水。

这是上等的治疗药水，回精益气，补血养神，是万能的恢复伤药，灯莹炼出来的，本来正宗当然是不需要这种治疗药剂的。

但灯莹说其他女孩也许会有关键的时候需要，所以炼制了几壶备用，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你，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儿？”这时正宗突然听见陌生的声音在说话，方向居然是这条蛇带，它不是正在喝药吗？

仔细一看，确实一只蛇头正在灌药，另外一条蛇头却抬起来，一张一合地在向正宗问话，同时虚弱地看着周围的其他人。

不愧是蛇带，有两个头，可以一个喝药一个说话，正宗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强迫症起，又拿出一个葫芦问道：“再来一壶吗？”

蛇带顿时满脸黑线，怎么问得像劝酒一样，而且这药可真的是难喝，要不是它感觉体内在源源不断得到滋补，这药简直立竿见影，它也不能再忍着喝了。

“谢谢，不用了，一壶就够了。”蛇带说道，它经过数次折腾，被正宗猛击，被巫女净化，被结界电疗，被灵力漩涡席卷，可以说半条命都丢了，如果再不喝点药吊命，恐怕正宗好不容易救回来，它就一命呜呼了。

“多谢你们救我，但是这里是哪？你们是谁？”蛇带的记忆依然非常混乱，只知道是眼前这群人救了它。

“我是阴阳师工会的长老，武藏小次郎，你还记得我吗？”小次郎走近问道。

“啊！武藏大人，是您救了我吗？”蛇带一下就弹了起来，惊喜交加地问道，之前小次郎还想把它收作式神，那时的它还桀骜不驯，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不过，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真不错。

“你别激动，先躺下，你还没有恢复，不要伤到自己，慢慢说，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小次郎循循善诱。

“呜！记得一点，头好疼。”蛇带回想的时候就感觉头疼，然后突然灵光一现：“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受鸟取神社的拜托，去阻拦邪魔泄露，然后……然后我们好像被包围了，出不去，不对！是退路被封上了，我们被放弃了！后来就……嘶！头好痛，后面都想不起来了。”

虽然它说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但正宗和小次郎还是根据已知情报和一些推断猜到了它的经历，而旁边的高阶巫女们额头上冷汗直流。

“它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能解释一下吗？”正宗转过去问巫女们，她们一个个瞄着地板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撒～您这么问，我们也不知道啊。”“大概就是它在某次对抗邪魔时，被包围，然后就侵蚀了吧？”巫女们企图萌混过关。

“它可不是这么说的，鸟取神社的委托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正宗直接逼问道，一股恐怖的气息从身体里透出，巫女们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威压，顿时腿脚都在打颤。

“是！是这样的，以前封印不完善人手不够时，经常会有邪魔突破封印，那时只能请人杀下去，在封印内部攻击邪魔本体，这是很危险的，很多人都牺牲在了里面。”巫女吓得乖乖说道。

“那时候我们需要一部分人堵门防止邪魔冲出来，还要一部分人杀进去吸引邪魔注意力，才能顺利重新封印，很惨烈的。”另外一个巫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那它说的，退路被封上，被放弃了，出不来是怎么回事？”正宗继续严肃地问道。

“那个，大概是，情况很危急，等不到他们出来就必须关闭封印了，这个是无可奈何，绝对不是故意让他们做弃子的。”巫女们解释道。

“真的吗？”正宗继续问道，这情况和灯莹诉说的差不多，她曾经看见过会长的式神生前的记忆，看见它在孤立无援中被邪魔围攻侵蚀，并且诉说给了正宗听。

“是真的，您也知道，面对邪魔这种恐怖的东西，肯定是有战死的危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也是有告知危险的。”另外一个巫女冷汗直流地说道。

正宗审视了一下巫女，没有说话，他倒是不怀疑有许多义士会在对抗邪魔的过程中牺牲，毕竟是如此恐怖的敌人，来这的人肯定做好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

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个杀人诛心的事情，那就是鸟取神社会不会故意送人头，把义士送进去被邪魔侵蚀？

虽然眼下没有这种迹象，更没有证据，但正宗总是觉得有一些奇怪的直觉，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鸟取神社的操作太过复杂了，幕后似乎有人在操纵棋局。

正宗盘问了一下巫女们，她们都快哭出来了，最后正宗也只能放过，毕竟也算自己人了，太欺负也不好，大概她们也真是不知道，正宗就是太过心软的人。

“你们再帮它净化几次，我们等一下去当面质问大国主吧。”正宗说道，邪魔必须很小心翼翼，眼下看起来它很正常，但谁知道是不是潜藏着邪恶，除恶务尽。

第242章 变成腰带的鳞大人

高阶巫女们松了一口气，回到大阵上，反复为蛇带净化了几次，确定它已经完全干净了，期间小次郎也在以关心的形式慢慢问蛇带，帮助它整理混乱的记忆。

蛇带说它们因为是野生神明，对邪能有一定抗性，尤其是低语和狂乱，所以鸟取神社就劝他们编成突击队，当封印出现大破损时，它们负责冲进去攻击邪魔，逼爪牙回去防守。

事前也确实对他们说明了危险性，并且给他们支付高报酬，这年头到处打仗命不值钱的，有很多人都答应去做敢死队，至少是轰轰烈烈死在对邪恶的战斗中。

所以蛇带对于牺牲战死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但对于鸟取神社在它牺牲后选择封锁消息，不把他们牺牲或者失踪的事情传回播磨。

“呃，实在抱歉，因为我们害怕死伤太多的消息会引起恐慌，让各国强行侧离援助，所以有意封锁了一部分伤亡信息，十分抱歉！”巫女们连忙道歉，她们在之前很多都参与过具体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