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29章

作者:萧舒

  “帮主……”顾长老打量了一下四周,帮内的兄弟已是准备周全,举着火把的小船已经将临湖居的画肪围得密不透风,插翅难逃,但他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郑公权面色苍白,但一双眸子却精光闪闪,灼灼逼人,见到了顾长老清矍脸上的犹豫,他叹息一声:“唉——!……顾长老,按孙百威逃跑的方向,就是逃向这里,我们的人搜了这么长时间,毫无结果,估计是躲到船上了,而这艘画肪,怕就是他的藏身之所!”

  顾长老闭上了嘴,不再多言,他知道帮主对葵花宝典必得之心,自己再劝,也是无用,反而惹他烦。

  “傲天帮帮主郑公权在此,烦请画肪出来主人一见!”顾长老向前一步,站在船头,扬声缓缓说道,以郑公权的口吻,从容中透着一股自信。

  声音掠过湖面,袅袅不散,余音缭绕,盖过了若隐若现的丝竹之声与清脆的歌声,显示出了一身精湛的内力。

  见到帮主的内伤颇重,他自是代劳,罗长老性子不细,动手打人是一位高手,替人着想,却是一窍不通的。

  “嚇嚇……,傲天帮……,好大的捧场!”清朗的声音自画肪中传中,如钟磐清鸣,天地间恍然一亮,驱走了黑暗。

  玄紫的毡帘无风自动,飘然而起,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提着。萧月生携着谢晓兰的手,领着杨若男与沈三姐她们缓缓自舱内踱出,嘴中冷冷笑道,嘴笑微撇,眼中满是讥诮。

  正围在画肪周围的傲天帮帮众只觉眼前一亮,颇有目眩之感,乳白画肪之上,在密集的灯笼中,船板上站着的诸女皆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美色,临安四花艳冠临安,而杨若男与谢晓兰的姿色更在其上。

  夜风徐来,她们衣袂飘动,身姿曼妙绰约,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直欲将这些凡人们的魂魄勾走,便是身为帮主的郑公权,亦目光发直,失了常态。

  “咳咳!”顾长老清矍的面容陡然苍白,忙轻咳了两声,提醒帮主回神。

  他在萧月生乍出船舱之际,顿觉一股寒意自后椎升起,直串三关,入了玉枕,危险的感觉恍如惊涛扑面。

  郑公权武功虽是不次于顾长老,但他内伤极重,内力十损五六,感觉也变得迟钝许多,被轻咳声惊醒,见到萧月生潇洒的站在夜风中,神态轻松裕如,满脸冷笑,不由收起绮思,仔细打量。

  “阁下可是临湖居之人?”郑公权并未发觉异样,若非前来禀报的堂主是他的心腹爱将,此时定会认为他在夸大,被六大绝色倾城的美女簇拥的男子,实在平常的很,仿佛不会武功。

第201章 灭帮

  “嗯,倒有些眼光。”萧月生见到众人投向自己周围美女的如饥似渴的目光,心中颇有不爽,说话毫不客气,虽似漫声低语,却清晰在湖面上传荡,凝而不散,围着的傲天帮众人只觉如在耳边说话。

  顾长老警惕心大起,被一群人围得严严实实,此人不仅未露丝毫惊慌,反而满脸讥诮,语气不善,仿佛要激怒自己一般,一定有古怪!否则不可能这般有恃无恐,而且,听其说话的声音,其功力确实不俗,可得小心!

  只是开弓便无回头箭,如今兴师动众,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再犹豫了,顾长老看了一眼帮主,见他点点头,便迎着夜风,拱了拱手,高声继续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一身青衫,面容清矍,声音平和,举止之间,颇有文雅之气度,令人难生恶感。

  萧月生一身雪白貂裘,在周围灯笼的红光中,微闪着银芒,宛如披着白雪,令其脸庞更加白净了几分,显出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

  他负手站在船头,脸上有些不耐,要打便打呗,干嘛还要唧唧歪歪个不停,太不爽利!

  “在下萧月生,到底何事?快说!……今晚月色正美,没时间陪你们说废话!”萧月生没好气的叱了一声,面容微微沉凝,凝重的气势缓缓自他周围生成,蔓延,仿佛波纹般扩向四周。

  傲天帮之人无愧于其帮名,个个皆带着傲气,自觉傲天帮便是天下第一大帮,无人敢惹,这种百战百姓形成的自傲,已近乎自大,听到萧月生如此说话,顿时鼓噪起来,叫骂声不绝于耳,若非帮纪森严,早就恨不得扑了上去。

  萧月生负手而立,摇了摇头,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稳,转头对杨若男与谢晓兰诸女嗤的一笑:“一群乌合之众!”

  他虽是低低嗤笑,似是低声与身着雪裘、身披貂裘披风、宛如冰雪中人一般的诸女说笑,但笑声与话语却清晰无遗的在众人耳边响起,看似不小心,又像似故意而为之。

  顾长老固然修养极佳,虽生怒气,却并未失去理智,但罗长老却是火爆的脾气,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何曾听过如此逆言,登时大怒,一股无名之火猛的自心中窜起,化为岩浆般迸出。

  他深陷的双目陡然射出精芒,亮如刀光,指着悠然而笑的萧月生,暴喝一声:“咄——!……大胆——!”

  暴喝声宛如天空雷声炸响,化作无形的劲力,顿将周围帮众鼓噪的声音压下,蕴着怒意与杀气,直冲萧月生而去。

  杨若男诸女头顶碧玉簪皆微微一闪,将炸雷般的怒喝化去,并未受惊,杨若男与谢晓兰内功精奇,对其声音视若夜风,但沈三姐四人不通内功,若非有镇神簪,却要受一番苦头了。

  萧月生心中实在不耐,对刚才的大喝也有些反感,看也不看罗长老一眼,仿佛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看了看天上,冲顾长老与郑公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唉——!……我说,你们究竟欲为何事?……有……有话快放!”

  萧月生考虑到临安四花在身后,不欲污她们清耳,便将不雅之辞换去。

  “萧先生是否见到一位黑衣受伤人?”顾长老仍旧不瘟不火,甚是和气的扬声问道,将声音缓缓传了过去。

  “没有!”萧月生断然否认,说起谎来,丝毫不犹豫,足可以假乱真,让在身后的临安四花呆了一呆。

  她们彼此对望了一眼,惊异与古怪之色掩饰不去,她们原本以为,这个未来的姐夫应该自重身份,面对傲天帮的盘问,会坦然承认有黑衣人的存在,然后再摆出强硬的态度,以正人君子之心,侠义之怀,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欺受伤之人,是要路见不平的!

  却没想到,姐夫竟是一口否认!看他竟撒起谎来,脸不红,耳不赤,实在不合他的形象。

  “没有?”顾长老仍旧带帮主说话,微皱了皱眉,手捋颌下清须,缓缓说道:“这就不对了,……我帮中有堂主亲眼所见,那人爬上了这艘画肪,……好汉做事敢作敢当,萧先生既然救了人,又何必否认,以谎言相欺?!”

  此话为虚,他身为傲天帮的智囊,自是颇精以无化有的罗织手段,到了现在,只能将黑得说成白的了。

  他身旁的郑公权面色苍白依旧,却露出了几丝笑容,显然对顾长老的话颇是满意,这样,便师出有名。

  萧月生淡淡笑了笑,负手在船头踱了两步,又踱了两步,摇头呵呵笑了起来:“呵呵……,你们真是无理取闹!……怕是你的那位堂主耳鸣眼花,看错了吧,……我劝各位,速速离去,莫再扰在下的兴致,……莫要惹我不高兴!”

  “顾长老,何必与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废话!……动手便是了!……杀了男的,抢了女的!”不仅是萧月生不耐,便是一旁狠狠瞪着萧月生的罗长老也大感不耐,不耐烦的狠狠说道。

  他心中实在不解,要打便打吧,罗罗嗦嗦这么一大堆废话,究竟有什么用!

  这位顾长老是读过书的人,深受儒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士气不盛”之熏陶,开打之前,都要将道理摆明,占在上风,明明是黑帮厮杀,却弄得像是兴仁义之师一般。并未是他迂腐,却是大具深意,只是外人不明罢了。

  而这次,却是施的缓兵之计。

  “嗯——!”顾长老刚要低声劝罗长老,却听罗长老陡然闷哼了一声,马上以手捂住了大嘴,表情微带着扭曲,虽是强撑着,却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痛苦之色。

  “怎么了,老罗?”顾长老一惊,急忙问,便要上前抓住他的手,看看情形。

  周围诸人都在怒目而视神态潇洒的萧月生,他悠然负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直若无人,对于他们来说,即使痛哭,也远不如这般无视更令他们生气。

  郑公权紧抿着薄薄的嘴唇,嘴角两侧皱纹如刀刻。

  他冷冷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月生,然后转身观看罗长老,心中却凛然惕惕,顾长老与罗长老隔着自己,所以没有看清,他却有模模糊糊的感觉,一道劲风自对面射来,快逾闪电,直接击中了罗长老,无声无息,亦躲无可躲,实在诡异的很。

  罗长老面色微紫,其实是他红脸,因为他的脸色本就被太阳晒得通红,一旦红起脸来,便呈紫色。

  “卟”的一声,他拨开顾长老伸过来的手,朝着脚下吐了一口,熊熊火把照耀下,是一滩鲜血夹杂着两颗大牙落在船板上。

  顾长老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忙抬头望向罗长老,却见他通红的嘴唇里,两颗门牙已消失不见。

  “妈的——!”罗长老骨子里的凶性顿被撩拨了起来,不但没害怕,反而怒不可遏,微褐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一脸淡然微笑的萧月生,杀气汹汹,直欲噬人。

  “哼,你若再骂一句,我便断你两颗牙!……你可一试!”萧月生仍是淡笑,一拂裘袖,目光却如寒剑,微微一扫,便令人凛然心寒,加之淡然而冷漠的声音,更是寒气森然,周围本是噪动的众人,忽然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萧月生面如沉水,待众人静然不语,突然哼了一句,淡淡的笑容缓缓出现:“呵呵,一个蒙古鞑子,竟也敢来中原放肆,莫非欺我中原无人吗?”

  他曾潜入蒙古兵营中,仔细辨别哪里是千夫长,万夫长,然后诛之,对于蒙古人的相貌特征,自是记忆犹新,一看对面的罗长老,即使没从清秘阁中得到消息,也能看出此人是蒙古人。

  此句一出,顿然一片哗然,被萧月生气势所慑的众人皆惊讶的叫着转向嘴唇带血的罗长老。

  蒙古人,这可是一个敏感的字眼儿,对于蒙古的痛恨,宋朝百姓们是恨之入骨。

  一百多年前的一代奇才萧峰,身为丐帮之主,英风盖世,却只因他有辽人血统,就不得不卸下帮主之位,可见百姓对外敌之恨,甚至达到了不分清红皂白之境,犹如后世中,国人对日本人的仇恨,已是深入骨子里,难以说得清。

  “休得胡说!”顾长老忙大声喝道,本是清矍的脸上一片铁青,心下暗暗吃惊。

  萧月生负手而立,摇了摇头,又是呵呵一笑,在西湖之上传荡开来,盘旋回绕,袅袅不绝:“呵呵……,有意思,竟不敢承认自己是哪国人,真是古今少见的无耻啊——!”

  “咄——!……小辈大胆!”罗长老脸色发紫,火爆的脾气再难压制,猛然暴喝,宛如炸雷,失去的两颗门牙,并未影响他说话,狠狠瞪着灯笼红光中笑吟吟负手而立的萧月生,沉声喝道:“老夫是蒙古人又如何!”

  萧月生轻一抚掌,呵呵长笑了一声:“好,好,……即是蒙古人,为何竟要来此?莫不是刺探军情?……如此用心险恶,人人得而诛之!……而傲天帮藏污纳垢,更是令人齿寒!……也莫怪萧某辣手了!”

  罗长老说完之后,心中即已后悔,只是说话如泼水,后悔无用,便只是冷冷瞪着萧月生,只待帮主一声令下,便要好好收拾这个尖牙利齿的臭小子,若是目光能杀人,萧月生早已千死万死了。

  听到罗长老的话,顾长老顿时心中一沉,大叫不妙,看到周围帮众们投过来的怀疑猜忌的目光,忙高声笑道:“呵呵……,先生的挑拨太过拙劣,难动我等之心,……罗长老虽是蒙古人,但他受帮主大恩,此投身以报,为我们傲天帮的壮大立下汗马功劳,岂容你一句话便将其抹杀?!”

  他们正在斗嘴之时,在萧月生嘴角噙出一丝微笑之际,一艘小舟快如奔马,掠着湖面而至,来到郑公权三人所在画肪。

  小舟之上,三人面容相似的干瘦中年人身穿鹤氅,懒懒盘坐,小舟乍靠画肪,三人顿时化为瘦鹤,单腿一蹬,飘飘而起,鹤氅飘动,若羽若毛般缓缓落至郑公权身后,却一言不发。

  郑公权回身微一颌首,便算打过招呼,神色慢慢变得镇定,微笑着看顾长老与对手打舌战。

  顾长老此时已放弃了明正言顺的打算,眼看着对方更加狡猾,再说下去,反而不利于己方,于是冲帮主郑公权点了点头。

  郑公权会意,转身对定定站在身后的三人拱手道:“三位前辈,有劳了!”

  他们三人亦不多言,三人同时点点头,动作一致,宛如一人。

  这三人头上仿佛戴着面具,面部肌肉僵化,纹丝不动,眼珠亦是定定不动,宛如僵尸,在跳动的火光下,有些吓人。

  萧月生对郑公权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洞若观火,不由哂然一笑,心中倒有些期待,看来他们三人是郑公权请来的高手,应该有几把刷子,不知道武功究竟高到何种程度,是否能够达到一流高手的水准。

  那三人齐齐抬头,整齐划一的望了负手哂笑的萧月生一眼,身形一动,如纸鸢般缓缓自画肪上斜向上飘出,动作极是飘逸。

  三人在空中互相对了一掌,登时借力,直接跨过湖面,跃至萧月生画肪跟前。

  “呵呵……”萧月生摇头大笑一声,未待身后的临安四花娇容色变,貂裘窄袖便轻轻向外一拂,仿佛只是驱走飞虫,漫不经心。

  随着萧月生的裘袖一拂,本是欲要降落到乳白画肪上的三人顿如断线之风筝,以比来时更要快几分的速度跌出,划出三道直线,准确的落到了郑公权三人的脚前。

  “咚”的一声,颇是整齐,仿佛三人同时落地,分毫不差,整个画肪颤也颤,湖面荡出一道道波纹。

  “呵呵,这种货色,莫要拿出来丢人!”萧月生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嘴下毫不留情,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但在对面众人的眼中,在泛红的灯笼光芒下,他的笑容却充满着伤人自尊的蔑视。

  “妈的,这小子好狂!做了他!”

  “这三个都是什么人呐?!……怎么这么不济事?!”

  “这小子好厉害,碰上硬碴了!”

  傲天帮虽是帮规严明,但毕竟不是军队,这么七嘴八舌的议论并未被严禁,反而可增几分血性与士气。

  任由手下帮众们的怒目而视与嘈杂,郑公权三人顾不得他们,忙察看脚下的三人,心中犹有几分不真实之感,这与自己想象的结果实在差得太远,超出想象之外。

  倒在地上的三人仰天而躺,却又无力动弹,枯木般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们面皮赤红,羞愤欲绝,恨不能马上翻下跳下画肪,钻进湖水里,不再出来。

  一向自视极高,兄弟三人合璧,定可打遍天下无敌手,打死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三人竟会不敌一招,赫赫威名,顿如流水逝去,头脑渐渐变得一片空白,灰心若死。

  “葛兄……?”郑公权手掌在他们眼前摆了摆,见他们眼珠随之滚动,方才舒了口气,看他们的样子,还以为已经断气了。

  他将手掌贴于他们胸前膻中,微一探察,却束手无策,明知道他们是被点了穴道,却无法解开,即使是用最强横的方法,输入内气冲穴,亦毫无作用,仿佛有几数气团散布于他们经脉之内,不停的吞噬着输入的真气。

  郑公权无奈起身,冲着顾长老与罗长老摇了摇头,示意无计可施,令他们心中惊骇如涛。

  这葛氏三杰的厉害,他们再清楚不过,极极为服气,三人是一胎所生,心灵相通,三人联手,足抵得上十个人,而且他们三兄弟,不管对敌多少,皆是同进同退,顾长老与罗长老自忖与帮主三人合手,绝非葛氏三杰的对手。

  本想给对方来个下马威,一战而擒,没想到,竟是这般棘手,这次,真的是撞到了铁板上了,临湖居能有如斯威名,绝非侥幸!

  “若再没有什么高手,在下便要先行告辞了!”萧月生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他心中抱着戏谑之念,笑吟吟的望着他们,想见识一下还有何手段。

  “呵呵……,先生的武功高明,佩服!……既然如此,我等只能以多人应战了!”

  顾长老目光离开脚下仰天躺着的葛氏三杰,抚了抚颌下清须,仰天呵呵一笑,神态自若,丝毫没有惭愧之意,反而说得冠冕堂皇,其脸皮之厚,笑里藏刀的能力,倒让萧月生有些刮目相看。

  “呵呵……,你们既要以多欺少,那别怪在下手狠,可要小心!”

  萧月生亦是来个笑里藏刀,笑吟吟的回答,仿佛话着家常,丝毫无法令人感觉到杀气。

  郑公权左胳膊一举,大拇指倒下,只张着四指,向萧月生方向一按,随之四艘小舟自画肪两侧冲出,舟上并无火把,但在周围熊熊火光中,却清晰的疾冲向萧月生所在乳白画肪,宛如四支利箭,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