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28章

作者:萧舒

  六人之中站在中间,身材中等微胖,一脸笑呵呵,圆圆的胖脸一团和气的中年人忙拱手恭声说道:“有扰了,在下等是傲天帮的弟子,擅自登船,望先生海涵,……不知先生是否见到一名黑衣人?”

  “什么黑衣人白衣人!……傲天帮的威风倒是越来越强了!”萧月生脸沉似铁,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如刃,冷冷扫向六人,口中亦是吐语如冰珠。

  被萧月生冷冷的目光一望,竭力稳稳站住的六人顿觉身陷寒窟,冰寒彻骨,血液似乎都被凝固。

  好在萧月生并无杀心,气势稍放便收,几句话间,这六人已经无法稳稳站立,除了站在中间,刚才说话的中年人,其余诸人,皆要相互搀扶,方才不致瘫软。

  “既是如此,那小人便先告退了,唐突打扰之罪,先生勿怪!”那中年人眼中精芒一闪,宛如电光一道,却只是一瞬间,随即又恢复了笑呵呵的和善模样,冲萧月生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萧月生淡淡的点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身挑起玄紫的毡帘,进了舱内,心中却暗赞了一声,此人能忍辱,知进退,倒是一位枭雄心性,难得难得!傲天帮还是有些人才的。

第200章 杀意

  “干爹,嘻嘻,他们就这么走了?!”杨若男就站在舱门口,萧月生乍一掀帘进入,便被她堵住,嘻嘻笑道。

  “走了!”萧月生边往里走,口中简洁的回答,对正袅袅娜娜的站着望向自己的诸女笑了笑,浑身的气质又变回了温润如玉,随和如春风,与刚才冲天的气势宛如两人,无怪乎杨若男玉脸变快之快之自如,确实是得自他的影响。

  临安四花都吁了口气,虽然自从见到谢晓兰,她们未再回去阁馆,一直呆在临湖居,但消息并不闭塞,杨若男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外面的纷乱的临安一丝一动,皆能传入她们耳中,对于傲天帮,自是知道他们的份量。

  “他们就这么走了,不进来搜搜?”杨若男跟在干爹身后,樱桃小口微撅,有些失望的问道。

  萧月生知道她跃跃欲试之心,一旦那些人进来,她定会要他们一个难堪,愿望落了空,便如失去了一件好玩具,便有些不高兴。

  “放心吧,他们不会死心的!”萧月生没好气的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身扫了一眼诸女堆云翠雾般的鬓发,温和的问道:“镇神簪大伙儿都带在身上吧?”

  “戴着呢!……谢姐姐非要我们一直戴着!”崔雪语反应敏捷,娇俏的回答,指了指乌黑发亮的鬓云,一只碧玉簪,一只金步摇,明媚的双眸望着他,以眼相询其原因。

  萧月生点点头,一边朝仕女屏风后的香榻边走,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呆会儿可能有人过来找麻烦,若男与晓兰注意护着大家,别被碰着伤着。”

  本有些像蔫了的一朵花似的杨若男仿佛又被浇了一盆水,顿时精神焕发,神采飞扬,拍了拍高耸的胸脯,娇声道:“放心吧,干爹,有若男出马,再有镇神簪护着,姨娘她们什么也不怕!”

  萧月生哼了一声,并未反驳,杨若男虽然年纪轻轻,看着不甚牢靠,其实本领极为高明,不输于经过无数生死磨炼的谢晓兰。

  来到孙百威躺着的香榻跟前,萧月生手中蓦然出现一只掌心大小的玉佩,成陏圆形,碧绿莹莹,看其光泽明亮而温润,便知不是凡物。

  萧月生食指在空中划了几个别人不懂的字,玉佩慢慢自他手心浮起,缓缓飘至酣然入梦般的孙百威枕边。

  临安四花她们虽觉惊奇,却并未大惊小怪,毕竟在这位未来姐夫身上见到的异事已经不少,不差这一件。

  ……

  夜凉如水、灯火阑珊的西湖,一般小舟静悄悄的在光暗之间穿梭,丝竹之声与美妙的歌声不绝于耳,舟揖划水的哗哗声颇有节奏,快舟上的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奶奶的,真邪乎!”小舟上一声粗犷的抱怨声蓦然响起,声音沙哑,极为突兀,将船上之上惊了一颤,却也将压抑的气息破去,众人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嘘——!……老方,小点儿声!”年轻的声音略带几分轻浮,忙不迭的让他降低音量。

  在若明若暗的晚风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人此时正坐于船头,缩着脖子,竖着指头,对身旁面目粗犷的中年人大是不满。他脸庞瘦窄,双眼却精亮如灯。

  “看把你吓得,小杨啊,你的胆子比老鼠的还小!”那粗犷男子冷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你的胆子大,刚才干嘛不冲上去?!”那姓杨的瘦少年轻人冷哼一声,亦是带着不屑的语气。

  “行了,别吵了!”两人对面坐着的男子上身笔直,气势厚沉,夜色中目光灼灼如明烛,沉声将两人喝止住。

  两人都赶紧闭上了嘴,对面坐着的,虽然不是六个人的首领,但其性格稳重苛狠,他们二人加在一起,也无法敌得过他的铁掌,且行事向来狠辣,杀人无数,自然带着一股慑人的煞气。

  盘膝坐于小船中央的,便是刚才与萧月生说话的中年人,圆圆的面庞,看起来颇有喜意,使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此时的他,和气的笑容沉敛,本有些可乐的圆脸上透着严肃,也颇有威严,令人不敢放肆。

  “堂主,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人?”那瘦小的杨姓青年轻声问道,似是在说悄悄话,生怕别人听到了。

  在这一拨人中,他的轻功最高,但内功却最低,所受震慑最强,深深的恐惧已经攫住了他的心神,说话小心翼翼,生怕远处那乳白眩目的画肪能够听到。

  其余人都竖起了耳朵,显然好奇的很。

  那圆圆的脸庞,沉着脸的堂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沉吟了一番,小舟快速的穿梭,灯光明暗不定,将他的脸照得阴晴变幻,他心中矛盾,不能确定。

  最终,他深深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唉——!……待会儿问问帮主吧。”

  “小生真是怀疑,那究竟是不是人,刚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梦耶,真耶?”圆脸的堂主身旁,是一位面目清秀,目光清朗的书生打扮中年人,摇头晃脑将此话说出,带着一股子酸气。

  但周围之人却无人取笑于他。

  这位楚副堂主可谓是大智若愚,平日里虽然一身酸气,像是个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身体亦似弱不禁风,一吹便走,但其人胸中有丘壑,诡计多端,往往算计人于无形,若真是取笑他,必定会不知不觉中吃个苦头。

  坐于堂主另一侧的,是一位身形魁梧,表情木讷的光头和尚,灯光辉映下,其光亮丝毫不比周围的灯笼差,却是因他喜欢在头上抹油,滋润头皮。

  他不言不语,却将蒲扇般的大手伸到僧衣里,取出一只瓷瓶,倒也几枚丹药,他的胳膊又粗又长,只是伸出去,身体不动,便将丹药依次递给众人。

  无人拒绝,包括堂主都服下丹药,吐纳疗伤,小舟内一时又恢复了安静。

  “奶奶的,知道了,我知道他是谁了!”老方粗犷的声音又在夜空中响起,又是突兀之极,让正凝神疗伤的众人不由皱眉,却并未太过生气,他就这么个一惊一乍的性子,相处日久,已经习惯了。

  “是谁是谁?”他身侧的杨姓青年忙追问。

  冥目疗伤的众人纷纷睁目,盯着老方眉须浓密、颇为粗犷的大脸,催促他快说。

  “嗯,不知大伙听没听过临湖居?”老方是个人来疯,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道道目光似能给自己以能量,前所未来的成就感充溢于怀,挺了挺胸膛,高昂起头颅,得意洋洋的问道。

  “临湖居,好像听说过!”小杨急忙接口,示意他快些往下说,他的性子与他的轻功一般,浮得厉害,讲究个“快”字。

  众人也都露了沉思之色,似有所动。

  “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撞到鬼了!”楚副堂主喃喃低语,与堂主对视了一眼,明暗的灯光中,两人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庆幸。

  “临湖居?什么地方?”小杨聒着脸,探着身子追问道。

  他油亮的目光见到周围诸人略有所悟的神态,心中颇有些羞愧,看来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但自己不懂就问,反正自己最年轻,他们耻笑几句,自己也不在乎!

  只是现在没有人再有心思笑他,或低着头沉思,或抬头怔怔的看着周围穿过的画肪,或兴奋,或庆幸,各自的表情不一而足。

  “临湖居,……果然是临湖居,……怪不得,……怪不得!”小杨身侧的中年男子铁掌厉害,此时喃喃低语,全没了刚才喝叱时的威严。

  见一向沉稳的郑大哥刻板的脸上神情迷茫,小杨更是心焦火燎,仿佛有一只小手在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心窝,忙自老方那里转向郑大哥,热切的问道:“郑大哥,临湖居是哪里啊?”

  老方忙抢先一步说道:“呵呵,在临安城的道上人,不知道临湖居的,可是少见的很呐!”

  见到小杨的怒目而视,老方更觉得得意,却也知道不能将他彻底惹恼,忙笑道:“不过小杨你来这里不久,也难怪不知。”

  “快说!”小杨冷冷的瞪着他。

  “呵呵……,年轻人,脾气总是这么急!”老方大手抚了抚浓密的长髯,不是不慢的又拿捏了一句,忙接着说道:“临湖居可是咱们临安城一处最神秘之地,比皇宫大内还要神秘几分!”

  “哦——?”小杨顿时双目一亮,往前探了探身子,显然老方的话惹起了他的兴趣。

  “其实,当初临安道上的人都知道,南山帮对临安城各帮派发布过一条戒令,任何黑道中人,不能靠近西山临湖居方圆十里。”老方见堂主他们也望向自己,不由精神一振,粗犷的声音透着兴奋之意,对小杨说道:“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小杨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因为临湖居是惹不得的!”老方大手又摸了摸自己浓密的长髯,瞪着眼睛,重重说道。

  “为什么惹不得?”小杨更好奇,声音也不再那般小心翼翼了,声调渐高,对老方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儿挤羊奶般的说话方式深恶痛绝,恨不能将他的嘴撬开。

  “唉——!……究竟为什么惹不得,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临安城道上的人必须遵从无违,否则,以前的南山帮便会追杀,……估计是南山帮的什么人吧……”

  老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出神,对于大多数人的这个猜测,他已不是那般自信了,刚才见识到了那人的可怖,他陡然明白了几分,究竟为何南山帮有那条戒令了!

  其实,倒不是南山帮帮主宋思飞心计高明,故意弄成一幅假像,好像他们在保护临湖居一般,如此做,而是不得不为之。

  萧月生曾将南山帮狠狠修理了一通,杀了不少人,并放下话,若有人前来临湖居寻衅滋事,便拿南山帮是问。

  见识了萧月生的狠辣与强大,宋思飞感觉出自己的渺小与无助,畏惧异常,唯有屈服。

  别无他途之下,南山帮便通告临安帮派,绝不准靠近临湖居方圆十里之内,违者则是与整个南山帮为敌,杀无赦!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让人以为临湖居是南山帮的亲朋好友一类。

  “临湖居是一个门派吗?”小杨将正在沉思的众人惊醒,仍旧一脸好奇,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呵呵……,小杨问得古怪!”楚副堂主呵呵轻笑,明暗的灯光中,虽已届中年,却依旧带着俊逸,他向西指了指,对小杨说道:“你且放眼望去,……小杨,那边山坡看到否?”

  小杨扶着船头转身,顺着副堂主手指的方向望去,即使明月在天,如挂玉轮,银辉遍洒,仍旧看不到什么。

  见小杨摇头,楚副堂主又是呵呵一笑,书卷气极浓的摇了摇头:“小杨,你内功太差,尚须苦炼!……那边山坡之坡顶,有一处别墅,便是临湖居所在,非是帮派,仅一居处尔。”

  “哦,那临湖居有很多高手?”小杨点点头,不禁又问。

  “这个……,虚实尚待察,看刚才那人的武功,楚某估计,定是宋思飞吃了点儿苦头,便不想招惹他吧。”

  楚副堂主颇是和气,极是耐心,丝毫没因问题太简单而不耐,摸了摸颌下三缕清须,他说话的方式变回了正常,不再那般酸气十足,漫声说道:“……凭当初南山帮的厉害,估计下定决心杀进临湖居不是不可能,但就怕杀虎不成,后患无穷,所以宋思飞才忍着他吧,唉……,说不定,南山帮一夜间的灰飞烟灭,与这个临湖居还颇有干系呢……”

  众人也只是一听,没有当真,自是不知这位楚副堂主的敏锐心思,其猜测与事实已几乎相符。

  ……

  萧月生让众女都戴上了镇神簪,后来想了想,不太放心,又取出了墨玉护心镯,每人一只戴到皓腕上。

  他虽对自己的武功自信,但深知世事无常,总有个万一,谨慎一些,多一层保护总是好的。

  “干爹,你不会是吓到他们了吧?”杨若男放下茶盏,探身望了望窗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众女也都有些不自在,现在她们团坐于一起,只是喝着关盼盼亲手煮的茶,杨若男本想让大伙儿再吃些点心,以使自己更有劲儿,打起架来不手软,却被萧月生制止。

  “他们的胆子不会那么小。”他淡淡一笑,双眸深邃温润依旧,心中却是杀机大盛。

  萧月生心下已决,若是傲天帮再不知好歹,便不会再跟他们客气,小玉的清秘阁业已弄清楚,傲天帮确实是域外的萨满教所扶持,自己没找上门去,便已是宽容得很了,他们自己要投地狱之门,那也只有成全他们!

  神念感应之下,已发觉二十几条小舟快船渐渐靠近,将附近的画肪或软或硬的赶走,二十几条小舟距画肪十丈远处慢慢合围,将自己的画肪包围,却悄无声息。

  临湖居这艘乳白的画肪静静飘荡在湖面上,显得孤孤零零,周围的画肪离去,并未让附近的湖面发暗,反而越发明亮,每条小船皆配以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周围变得恍如白昼。

  歌声与丝竹之声渐远,若有若无,夜风越发寒冷。

  看到这么多船,这么多人,场面太大,周围本欲看热闹的画肪纷纷离去,剩下的热血之人极少,但毕竟有艺高人胆大之人的存在。

  这么多条小船当中只有一艘画肪,距萧月生的画肪不远,虽不如临湖居画肪的典雅与气派,却也不显寒酸,颇具威势。

  画肪之上,两名身材高大,体形魁梧之人高举着熊熊的火把,夜风反而助长了火势,“啪啪”的松脂燃烧声时而响起,两人却如雕塑,面无表情。

  在他们之前,则立着三个人,帮主郑公权一袭黑衫,熊熊火光下,面色有些苍白,身侧站着的,则是一身青衫的顾长老与一身羊皮袄的罗长老,三人站在夜风中,气势凛然,望着随风轻荡的乳白画肪。

  “呵呵……,顾长老,这艘画肪确实不错!”郑公权苍白的脸庞展颜,转头呵呵一笑,指了指临湖居的画肪,声音略有些沙哑,中气不足,显然是身负内伤。

  “不错!……这艘画肪正配得上帮主。”顾长老抚了抚颌下清须,蔼然一笑,迎合了一下帮主。

  另一侧的罗长老深陷的眼珠转了转,有些不以为然,玩物丧志,这些精致的东西,只会让人的斗志消磨掉。

  他轻咳了一声,微褐的眼中精芒一闪,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画肪,以僵硬的声调问道:“帮主,这就是临湖居的画肪?”

  郑公权有些凝重的点点头:“嗯,应该是吧……,虽说仿制这种画肪的人很多,但据刚才孙堂主所说,他们遇到的,怕就是真主儿!”

  他紧了紧黑绸衣衫,他受阴寒内力所伤,这股内力阴毒无比,他根本没有时间疗伤,只能以丹药压制,事关葵花宝典的得失,有伤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