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湛蓝工房
雪麒麟曾经远远见过那座小峰,但是没有踏错。
在天璇宫就算她犯错了,也没有辈分比她高,足以惩罚她的人。从辈分来说她确实可以无法无天,而她会听齐绮琪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尊重对方。
齐绮琪曾经提及过,除非犯了很严重的错过,否则一般不会下达到思过峰面壁思过的惩罚,这也侧面证明了齐归元的行为在叶凌门眼中是有多么的严重。
毕竟,所谓的“面壁思过”在天璇宫里,是仅次于逐出师门的严重处罚了。
“阿元他尝试说服叶长辈,甚至恳求对方让他带我回天璇宫。”
可能回想得太入神了,“阿元”这个称呼终于不加遮掩了,而北冥有鱼肯定没有注意到。
“叶……他肯定没答应。”
叫全名未免有点过于见外,但雪麒麟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位理应是自己师长的人物是好,只好随口糊弄过去。
“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
北冥有鱼淡然地苦笑反问,而雪麒麟紧抿双唇,沉默。她是在默认。
“自从和阿元相遇后,我渐渐给忘了。”
在说出这番话时,北冥有鱼的脸上浮现着自嘲、无奈和不甘混杂而成的灰暗表情,又带着一丝丝疲倦。
“这个世界难以容下武妖的事实。”
北冥有鱼双手牢牢地握着放在桌面上的茶盏,彷佛是要汲取那其中微不足道的热量,借此去到抗拒世界的冰冷一般。
“如果武妖之境不存在,如果武妖不是聚居而住,如果武妖之境不是地势险恶,武妖──我们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感同身受四个字真的无法说出口啊……雪麒麟暗自叹息,唏虚不已。
“只是苟延残喘的小女孩却奢盼着人们的接纳,却忘了自己只是比较幸运,遇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人类的事实。”
雪麒麟不太喜欢“幸运”这个词,因为它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意思,而她不喜欢听天由命。
“雪麒麟,是不是特别好笑?”
连自己都感觉到好笑般,北冥有鱼失笑出声。
模糊的笑容。
似乎随时都会融化消散一样,脆弱得像满布裂纹的玻璃。
“我忘记了。”
她反刍了“忘记”好几次,听得女孩特别难受。
“齐归元买给我的衣服里,那件我最喜欢的披风,领口上的一簇簇毛绒是由武妖的毛发缝制而成的,就算叶前辈当我的面,一怒之下把小呆斩杀也没有把我惊醒。”
茶盛难听地响着,似乎已经面临爆碎的边缘。
雪麒麟依然无言,但是有所行动。她伸出了小巧的手覆上北冥有鱼的手掌,摇了摇头。
然后,女孩察觉到少女那双透白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
“过去终究是过去。”
这句话宛如冬日寒风般吹过,北冥有鱼浑身颤抖了一下。雪麒麟直视着她双眸,温柔地小声说道:
“现在好多了,不是吗?”
视线未与雪麒麟交会,北冥有鱼就只是“嗯”了一声。
那单音节应该是在肯定吧?雪麒麟不太能分辨,但倾向如此相信。
“阿元说没事的,会再找机会来见我,然后就跟叶前辈回去了。他没有意气用事地留下,而我也不作挽留。”
北冥有鱼静静地述说着。
不知道是不是烛火快要燃尽的关系,她的表情渐渐地融进了黑暗之中,声音亦深幽了些许,一如森林深处传来的细微声响。
“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接着,雷响在森林的半空。
有格外地震耳的两个字从北冥有鱼微张的樱唇间迸发而出。
“──仇恨。”
那是世间至凶的感情。
也是最为纯粹的感情。
它比杀意更让人胆颤心惊,因为它是最能扭曲一个人面貌的感情。
“我恨上了叶前辈。我没有发觉,而待我发觉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呢?雪麒麟很想问。
但是,她却没有自信能够处变不惊,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只适合埋葬在荒野里的事情。
“整整三年间,我再也没有见过阿元。”
武者寿命比常人要长,“面壁思过”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静修的机会,因此传闻中面壁思过一年、五年乃至十年都亦非虚言假语,就像初出剑冢的那一天,雪麒麟向齐绮琪谎称自己已经闭关多年没有引起深度怀疑一样。
“然后,到了第四年。”
雪麒麟的视线缓缓低垂,最终落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喝空了的茶盏上。北冥有鱼的声音更为幽远了,似乎快要消失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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