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烽火台已经点燃了,但是遭受攻击的不只有西陵,集泷、蒲椹等地都遭遇了魔族的袭击,这不是偶然,群魔暴动,有必然原因。”嫘祖握紧剑柄,咬牙说:“轩辕丘战士是不够的,驰援各地根本不足,并且……西陵的魔,实在太多了。”
“那至少请您离开西陵!”祭司咳出一口鲜血:“族长大人,苏白大人,有你们二位在,可以带着西陵人朝着安全的地方转移,还能保留一线生机!”
“来不及了,若是我们逃走,西陵的群魔分散各地,连轩辕丘也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我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也不能让其他人来承担这份危险,更重要的是……”嫘祖一句一顿道:“西陵没有临阵而逃的族长!既然魔族袭来,那就让它们又来无回吧!”
“祭司们去开启所有的灵矩之眼,将所有机关阵法都开启。”
“就算这座城今日毁去,就算我和你们都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得带走足够多的陪葬!”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燃烧的西陵城……愤怒,不甘,杀意,恐惧,怯弱,种种情绪最终化作燃烧的烈火,她作为西陵族长,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传令下去!封城……死战!”
死战二字说出口,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这两个字有多么沉重的分量,在场的人内心都传来恐怖的回响,几位还存活的祭司、卫兵们眼中都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但下一刻,他们眼中的光并未黯淡下去,而是低头行礼,回应了她的抉择:“是,族长!”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做必要的牺牲,人想要活下去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可当族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们就必须坚守,因为他们是西陵人,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族长……作为西陵之人,作为最有骨气的部族,便是举全族之力与魔族杀个血流成河,他们也不愿意背弃家乡逃走。
来了,就让它们有来无回;死了,就死的轰轰烈烈。
祭司们支撑起身体,卫兵们也再度开始准备转移去阵法中心,进行最后的死斗。
嫘祖咬着牙关,她深深看了眼巫之堂,又看了眼燃烧的西陵,最终望着遥远的轩辕丘的方向。
她或许是在眺望着已经不可能再见的人,或许是在怀念过去的美好日子,或许是在担忧着别的地方。
她对着苏白说:“……又让你陪我任性一次了。”
“会变好的。”苏白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自我安慰着:“……会有人来的,姬轩辕……缙云……绫罗……他们,不会丢下西陵不管。”
听到这句话,嫘祖只是温柔的微笑着:“嗯。”
可这句话连苏白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心底不愿意放弃那缕希望,怀抱着那么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只要坚守在这座城市里,或许就会有人赶来吧,或许所有人都能得救,或许可以改变什么……他衷心的这么祈愿着,哪怕这只是一场梦,他也不希望让它成为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
第两百九十六章 爱多憎生
有熊王宫,一场争论正在进行着。
“族长,让我去西陵吧!蒲椹可以交给其他战士长!”
“那集泷三邑怎么办?今年的花食节都放在集泷三邑,那里的人口那么多,难道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你说的这些谁不清楚?问题是没有那么多的战士,轩辕丘有再多的部族也无力驰援这两个地方!集泷聚集的都是工匠,没有战斗能力,我们也摸不清那群魔的行动规律,根本没办法防御偷袭!就算有熊派遣战士去救援,谁能保证这边不会被魔族袭击!”
“难道就没办法了?”
“你以为老子不想去救人吗?能救下那么多人,这条命又算什么?”
姬轩辕沉默着,他听着这群人的争吵声,心中思绪万千,他很想离开有熊直奔西陵,曾经年轻的时候知晓嫘祖深陷危险,他单人独骑走百里,但现在已经不是过往,他并非高高在上不能出战,只是他不得不留在这里,因为有些责任只有他才能承担。
“报!”一名战士走入王宫:“集泷三邑都遭到了魔族的袭击!族长,时间刻不容缓!”
“报!”有一名战士上前汇报:“西陵无人出城,但城中的烽火又赤转为青!”
这个消息令其他战士长们精神一震:“嫘祖这是让我们先支援别的地方?她应该是看到了集泷那边的烽火,或许是西陵的局面难道没那么差了?又赤转青,莫非是嫘祖想到了什么破局的办法,那这样是不是应该优先去驰援集泷三邑?族长您看?”
姬轩辕表情却见不到半点轻松,他握紧拳头,缓缓转过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咬紧牙关,低沉的说:“集泷三邑由缙云带领饕餮部去支援……西陵以及蒲椹那边由戎冬去支援。”
缙云闻言抬起头,他望着姬轩辕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鼻息微微颤抖,声音低沉而叹息:“是……饕餮部给我五十人就足够,有熊也必须留下防守的力量,对上魔,并没有任何地方是绝对安稳,等我驰援了集泷后,恐怕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有熊。”
“一共要多久?”姬轩辕侧过头,对缙云问。
“最快也要一天。”缙云低声说:“如果魔太多,或许三天。”
“三天……”姬轩辕声音苦涩,群魔攻城,谁能受得住三天?
……
在西陵中的惨烈守城,还在继续,天星尽摇导致魔族实力增幅,异变居多,如今的魔比以往都更加可怕,寻常战士单对单也根本不是对手。
如若不是靠着灵矩之眼以及提前布置的许多机关阵法,恐怕西陵此时早就已经城灭人亡,便是如此……在长达半日的艰苦防守之下,也已经血流成河。
熊熊烈火燃烧着,天空洒落着倾盆之雨,冰冷的雨降低着灼热的体温,苏白站在最前线,他虽然一步不愿后退,但灵矩之眼并非是无穷无尽的灵力供应,阵法的运转依赖于西陵城中的环境,很多阵法都必须要特殊的布局,无数的魔族破坏西陵城,导致了许多建筑物损毁,有的灵矩之眼已经无法运行,有的被破坏。
他也不得不往后方退去,死守在一堵断桥上。
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身体开始疲惫,剑仍然锋利,但不免挂彩流血受伤,而魔族仍然无穷无尽。
他没有回头去看,问:“鹰部的战士,还有多少人?”
嫘祖环视四周一眼,苦涩一笑:“没有了……一个人都没有了。”
“祭司呢?”苏白又问。
“死了,全死了,他们死的很有骨气。”嫘祖也受了伤,她的伤势并不轻,脸色已经苍白,在雨水中,冰冷侵入骨髓,她说:“这是最后的灵矩之眼了,我们必须守住这里,没有了阵法,后方就不再安全,还有许多民众都留在后方。”
“你应该休息一下。”
“别说傻话了,你还在这里,我岂能后退?丢下你一人,我不放心,而且……哪还有什么休憩的闲暇?这可不是外出狩猎啊。”嫘祖挥剑斩了又一只魔,她微微皱起眉头,刚刚出现了一丝停顿,仿佛剑锋已然迟钝了,她抬起指尖轻抚剑锋,手指被割破了,看来不是剑锋迟钝,而是她的体能开始衰退,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
“没事,你尽管休息,我在这里就行。”苏白说:“会有人来的。”
嫘祖轻轻摇头,她望着那仍然遮掩着天穹的漆黑魔气,半步也退不得。
双方拱卫着最后一只灵矩之眼,仿佛在暴风雪中坚守着最后一丁点的火光,明明知道迟早会被吞没,但内心仍然坚守着最后一丁点的希望,不想放弃,不愿弃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