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为什么?你不是不记得我吗?”司危歪着脑袋:“明明我看上去应该挺可怕的吧?又在残害普通人,主持正义的侠客眼中,我们就是邪魔外道之类的人呀。”
“是啊,我的确不记得你了,你的确看上去也像极了邪魔外道,也不是好人,甚至目的我也猜得出,想要引群魔入人间,酿造祸乱……若是旁人,我若不一剑杀之,也不会管他的生死。”
“那为什么?”司危小声追问。
“因为……你还记得我。”苏白说:“你有这份情谊,我就回应的义务,哪怕我不记得了。”他说着又自然的一笑:“并且,你很可爱。”
司危的神情呆滞了一瞬,她倏然按住心口,强忍着逐渐炙热的心血,眼瞳更加深邃了,翻滚的情绪好似浪潮拍打着她理智的堤坝:“兄长还是一样,懂得怎么哄我开心。”
“那就当我是在说笑吧。”苏白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又刷高了已经满格的好感度。
两人走过一家烧饼铺子,香味飘来,司危脚步微微停顿。
“想尝尝?”苏白问。
“……复生之术作用下的复生者,寻常饮食无用,只有活人血气方可补全自身。”司危望着烧饼,眼中怀念的却是别物:“我只是想起,过去在西陵,兄长的手艺也很好,经常用额外的粮食和特殊的调料制作一些食物,其中好些类别都是甜食,比蜂蜜还要甘甜,嫘祖和我都很喜欢,每年诞辰或是游猎丰收,兄长都会为嫘祖和我烤制那种甜品,我还记得是叫什么……”
“难道是……”苏白一愣,居然这么巧吗?真的不是故意安排的?
“只是有些怀念难忘的味道。”司危目光微微失落,又很快淡化了这抹失神:“抱歉,兄长在身旁总会下意识撒娇,提出些无理要求,这样岂不是和过去一样任性……”
“你还是个孩子,偶尔撒娇,大人是可以满足的。”苏白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把眼睛闭上,数到三……我给你表演一场魔术。”
司危不太满意这样被当做小孩子,但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眸,双手的温度令她心神平静。
三秒后,被遮掩的双眸重新睁开。
司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她凝视着眼前的甜品,无比错愕的喃喃低语:“黄油蛋糕……”
她的眸子反射着阳光,好似清澈的湖面倒映着碧蓝天空,抿着嘴唇,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兄长是怎么变出来的?我刚刚分明没有说出名字,兄长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和过去的黄油蛋糕一模一样?这里应该不是梦境吧?”
……如果是梦境,请千万不要让我醒来。
“尝一口不就知道了?”苏白叉起一小块蛋糕递到她唇前。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措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这黄油蛋糕对于她来说多么的重要。
那是不可能在被找回的味道,触及了女孩心灵最深处的柔软……
司危凝视着苏白,这一幕光景像极了她十岁诞辰时那个夜晚,大家祝贺着她生日快乐,围绕在桌边唱着生日歌,嫘祖在、巫炤在、苏白在、怀曦在、就连缙云这个讨厌鬼也在……大家等待她吹灭十根烛火,她还记得自己许下了什么样的心愿,苏白喂她吃下第一块蛋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口的味道。
它……叫做幸福。
她本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相隔三千年后,昨日情景仿佛重现。
她轻轻颤抖着嘴唇,缓缓张开牙齿,将这一小口黄油蛋糕咬下。
软甜的口感,迟钝的味蕾也仿佛感知了熟悉的甘甜,唇齿留香。
女孩的舌尖微微麻痹,鼻子酸涩,眸子里溢出晶莹泪珠。
这熟悉无比的香甜味道,令她仿佛寻回了遗失的幸福。
“好甜……”
第两百九十二章 一首绿光送给你
青年温和的微笑着,笑容里颇有几分宠溺,递出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放入女孩的唇齿当中。
女孩挽着青年的手腕,闭着眼睛品尝着黄油蛋糕的味道,那美丽的笑靥仿若初见,幸福溢于言表,相隔甚远都能看得出她的内心是何等的欣喜,体会到那笑容中的甜蜜。
“最后一口。”司危张开小口咬住了叉子:“再喂我最后一口。”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撒娇。”苏白有些意外的说:“真的是最后一口了,要吃完了。”
“嗯……”她闭着眼眸享受了最后一小口的甘甜味道,这份甜蜜味道她已经永远永远的记住了,这辈子都忘不了,舌尖残留着温存的甘甜香气,她叹了口气:“总觉得还有些不够。”
“可惜这是最后一块了。”
“兄长的个头比我还高许多,但……我已经能平及你的肩膀了。”司危凝视着他的眼睛,微微踮起脚尖:“兄长……刚刚夸我很可爱,是真心这么说的吗?”
“我很少说这种没有必要的谎言。”苏白轻轻颔首:“我带你真诚,会需要用这样的话来奉承么?想必并不需要,你的确很可爱,如果换一身衣物再打扮打扮,一定会更加出落。”
“明明兄长比我还要好看。”司危的眼眸弯成月牙,她歪了歪脑袋:“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自惭形秽,但兄长的模样我一辈子都看不腻……”
苏白心说我知道我很美,你不用再强调了。
但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司危已经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耳朵贴在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三千多岁的少女呵气如兰,声音轻柔的说:“兄长,能再答应我一个任性的要求么?”
“你不会是想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封印指定物,然后放在玻璃柜子里当做手办来收藏吧?”苏白干笑着说,他可不知道部族时代有没有这种陋习,但传闻商朝的时候人祀这种恐怖的习俗都在流行。
“西陵人从不做这种事,虽然收集首级的爱好某些部族有,但我们是没有的……兄长的心跳加快了,是在期待我说些什么话吗?”司危扬起唇角,青丝被风吹拂,她的面颊微微晕红:“请您安心,不论过去多久,不论您还记不记得我,我绝不会伤害这样温柔的兄长大人,我也绝不会强迫兄长去做那些令你为难的事……我只是希望,兄长能拥抱我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这任性的要求,听上去却是如此简单。
苏白很少会拒绝一个小女孩的撒娇,因为这对他根本无足轻重微不足道。
他微微停顿后,缓缓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头发上,柔顺的漆黑长发,小小的女孩,古老的岁月,不变的星穹,一时间,他心底也泛起波澜,仿佛回忆起了某些过往,并非是完整的记忆,而是熟悉的感觉将让他在这一刻有些感同身受的哀伤和悲戚。
司危和苏白都是相同的,曾经都是西陵人,都背负着同一种伤痕。
他们都以为永远的失去了对方,以为生死再难相遇,但或许是奇迹使然,重新再遇见,相拥着彼此,内心并无半点旖旎的氛围,升起了同感,源自异乡人的同感,源自找寻回故人的欢喜和哀伤。
苏白的拥抱从僵硬变得自然,从敷衍变得投入,他仿佛想要找寻着一个支撑点,缓缓的将体重压在了小小女孩的身上,内心涌出的情感伴随着交织的回忆,闭上了眼眸将故人拥抱在怀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失去了故土后愤怒哀伤痛苦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起源之海边缘痛哭流涕的自己。
开启记忆的闸门,有时候比想象的更加简单,只需要一句话语,一位故人,一个拥抱。
苏白舌尖微微麻痹,一句由衷的话语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