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宝剑 第1510章

只见他神色肃然，手中捧着一件厚重的官服，官服上面还放着一方大印，来到孙朗面前，径直半跪下，将捧着的官服大印高高举起。

他沉声道：“孤为上将军而来。”

孙朗大惊失色，连忙去扶：“太子殿下，使不得啊，快快请起！”

本来以孙朗的武功，纵然李建成运功抵抗，那也是能够强行扶起来的，别说是扶了，他甚至能把太子殿下直接扔到近地轨道上。

可孙朗虽然作势搀扶，但太子殿下依然稳稳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曾动，真是太奇怪了——也许是李建成隐藏了堪比七曜剑圣的恐怖修为，所以才能抵抗孙朗的搀扶，此人心思深沉，真是恐怖如斯。

总之，太子殿下依然保持着跪地的姿态，酝酿着台词。

孙朗心中既震惊又无奈，他明白了太子殿下此行前来的目的，感动之余，又叹息了一声……太子殿下执意要跪，他身为人臣，总不能大大咧咧地站在殿下面前，于是他也蹲了下来。

当然，因为隔得很远，围观的人也看不太清楚就是了。

李建成见状，眼角一抽，压低了声音：“上将军，你非要占孤的便宜吗？”

孙朗依然保持着“对皇帝心灰意冷、准备辞官还乡的忠臣受到了太子的诚恳挽留”时所应当露出的复杂表情，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少废话，分明是你占了便宜，老子这是帮你刷声望来着，还不快点！”

李建成闷哼了一声，却知道孙朗所说属实。

他在赶来的路上，就听王珪和裴矩帮他分析了一遍因果，身为太子，想要坐稳皇储的位置，令父皇无法随意废立，除了争取朝堂势力的支持之外，民心拥戴也是很重要的……这就是他现在要演的戏。

处于风口浪尖，本应该闭门不出，但惊闻朝堂重臣辞官还乡，于是冒着天大的干系跑来挽留，只是不愿见英雄寂寥、国失大贤，这种勇气和担当，简直可以把声望直接刷爆——还有比这更好的作秀机会吗？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上将军，您是无双国士、后土干城，朝廷不能没有您……请不要离开！”

孙朗面露悲伤之色，轻叹道：“殿下容禀，臣已经身心俱疲，无力再匡扶社稷，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有我孙朗，还有后来人……”

“上将军！”太子殿下激动道，“您还不到三十岁，正是春秋鼎盛之年，帝国需要您的守护，国家等待着您立下更大的功业，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莫非，莫非是因为孤的事……”

孙朗摇头苦笑道：“殿下不要多想，臣对殿下没有任何成见和不满，今日叩阙请命，也只是就事论事，陛下不与外朝商议便仓促立储，于礼制不合，是霸道乱命，既为人臣，就该据理力争……”

李建成轻声道：“孤知道，上将军是大大的忠臣。”

孙朗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诶哟，没看出来啊，这孙子的演技着实不错啊，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而后太子殿下露出了黯然之色，语气却很坚定：“虽然不知父皇为何要立我为储，虽然现在的孤还没有十足信心做好这个皇储，但是，但是父皇既然选择了我，就说明他是信赖我的，身为人子，身为人臣，我绝不会辜负这信重，他老人家既然打算将江山与黎民托付给我，我必将全力背负……”

说到这里，建成太子诚挚地与孙朗对视：“所以，上将军，请不要离去，也许这个国家有不完美的地方，也许朝堂之上有太多不尽人意之处，但这就是我辈奋斗的理由啊……这个国家需要你，孤也需要你的扶持与帮助……”

说到这里，李建成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奇异的情绪。

明明心里明白，这些说辞不过是精心编制的假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可在亲口说出这些冠冕堂皇之语后，他的心情也变得激荡和愉悦，眼睛的余光看向左右，他瞧见了一双双眼睛，不明真相的围观者们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后，全都露出了动容与认同的神色……他们的心中，一定在称赞孤吧，他们一定觉得，孤会是一个好太子甚至一个好君主吧。

啊，明明只是说了一些假话，就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吗……

太子殿下心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原来，能否做好一名太子甚至皇帝，最有效的诀窍，就是一个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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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有点头疼，更得晚了……睡觉睡觉……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人生如戏，一起来演

总之，真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

身心俱疲、决心远走的当朝大将，求贤若渴、有所担当的太子殿下，这两人在帝都长街之上进行了一场感人至深的表演，突出一个义气深重、为国为民，简直是帝国最后的良心。

作为这出活剧的主角，孙朗有一种捏造历史的微妙感觉。

至少在如今，这只是一场表演，一场作秀，甚至是一场闹剧，不仅他与大皇子府诸人心知肚明，帝都的明眼人自然也能看穿……这一切不过是孙朗搅乱局势、寻求盟友顺便替太子殿下扬名的手段。

可喜欢打牌的胡适先生曾经说过，历史是躺平任操的小姑娘。

好吧，请躺下吧胡先生，您确实没有说过这句话，甚至“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话都不是您说的……但这个道理，是差不多的。

今时今日看起来极尽讽刺的闹剧，如果众口相传，乃至载入史官之册，流传于百姓之口，落于纸面，编成戏剧，乃至流传天下，那再过几百年后，这无疑就是铁打的事实……最严谨的历史学家都会将这件事当真的。

因为如今的风流人物，如今的爱恨情仇，如今的风云涌动，终将消逝于时光之中，随着一代人的逝去而永远湮灭，最后变成史官笔下吝啬的寥寥数十字，谁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世的人们只会记得，是雄才大略、有所担当的建成太子冒着天大的干系挽留了神策上将，展现出了雄才伟略与大海般宽广的胸怀。

甚至千百年以后，会有专门的一出戏剧来反应今时今日的情形吧……名字就叫“建成长街追神策”什么的。

前提是李建成同学能够顺顺当当做了皇帝，而不是被那个谁一箭射死。

哦，不对……被射死了也没关系。

反正最后肯定是我赢，悲情英雄也算是英雄的。

孙朗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他面前，预定悲情的太子李建成也露出了欣慰的目光，看起来如释重负，当然，这只是演技，孙朗还是能从对方的目光深处瞧出他的忐忑不安。

在孙朗的怂恿下，在幕僚的谏言下，他终究这么做了。

在父皇立他为储不到两个时辰之后，他就与帝国最大的乱臣贼子搅合在了一起，而他的粑粑还在皇宫中面对着内宫外朝的抗议和指责，他这边转头就将爹坑了……他了解父皇的性子，知道自己也许要面临雷霆暴怒。

所以他当然很慌。

孙朗见状，当然要安慰他一下，于是说道：“木已成舟，你做都做了，后悔也无法挽回什么，难道还要跑回去跪求他原谅你吗？这是不可能的，你了解他的性子的，他是不可能原谅你的，所以还是跟我一起吧，你刚刚不也是感觉非常愉悦开心吗？”

李建成眨了眨眼睛：“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

“这是黄毛口吻，一看就知道你没听过我讲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