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霸殿下
帝都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忙碌的城市,忙碌的人很难得到空闲,在快节奏的生活中,谁也不会去在意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除非是美女,否则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所以忙碌的人们自然不会知道,穿行在闹市中的那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其实是当朝第一品武勋,是当年天元军中最功勋显赫的大将。
当然,只是曾经。
孙朗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是彻底解脱后的闲适安然。
他将上将军袍服与打印都留在了房间里,换上了寻常普通的衣裳,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就像所有怀揣梦想来到帝都打拼的年轻人一样,抬头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庞大的城市,脸上茫然与希望并存,沿途所有的光景都很稀罕……可他毕竟是与别人不同的,因为他要逃离这个城市。
居京城,大不易。
他曾经是一个爱国者,这毫无疑问,在天元战场上,他曾以自己的热血与赤诚捍卫着家国黎民,践行着职业军人的使命,而后天魔灭亡,天元大胜,可军人的职责并未改变,奋斗的舞台从战场转向朝堂,他以为自己可以一如既往地守护这个国家,就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
可他错了。
朝堂终究与战场不同,这里的暗箭多于明枪,这里的血腥不见刀光,曾经驰骋沙场、所向无敌的名将被迫拿起笔来战斗,这本就非武人所长。
况且,新的敌人是比天魔更加难缠的对手……那源于人性深处的黑暗,是由利益所主导的丑陋与罪恶,盘根错节,根植人心,何等棘手。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
从回到京师开始,他就与数不清的恶意和敌意交战,赤练炎的挑衅,保皇派的污蔑,盘踞在铜雀台暗处的天魔正磨刀霍霍,来自天子的猜疑更让他心生叹息,他明明在做正确的事情,可周围的一切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天元时代一呼百应的盛况已经见不到了,人心早已生出间隙。
甚至在昨晚,在岁星剑宫中,他遭遇了无耻的构陷与诬赖,而参与这一场阴谋的人,竟然是那位德高望重的镇国剑圣……
他不解,他茫然,他愤怒,他甚至想召集群臣、冲进宫中,在陛下面前与镇国剑圣对峙,但宫中的特使带来了皇帝的口谕,求他以大局为重,所以他还是忍了,他是军人,服从是他的天职。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仓促立储,朝堂震动,人心慌乱,此举显然不合礼制,而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皇帝也没有与外朝商议讨论,这是显而易见的乱命……作为朝堂大将、武臣之首,他责无旁贷,必须犯颜直谏,向陛下指出他的错误。
所以承天门外,他率先叩阙,不惜得罪百官臣僚,以强硬的姿态逼迫他们一起来皇城请命……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就要不惜死生去做,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得失而盘算进退,他恪守着自己的信条。
但一桶凉水淋在了他的身上。
皇帝陛下对他的请命不闻不问,仅仅派出一名太监,在承天门外对他们呼喝叱骂,言必称“你们难道要造反”云云,这简直是对血战天魔、捍卫国土的天元英雄的终极侮辱……再热的血,也终究会凉的。
他彻底失望了。
站在承天门外,失落悲伤的神策上将似乎能看到深宫之中的那双眼睛,坐在皇位上的人以毒蛇一般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眼中透着猜忌与冷然,是的,一切都会变的,当年的君臣相得,当年的万众一心,在天魔灭亡、举世承平的盛世中皆尽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个冷血的君王。
天魔已灭,皇帝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不需要他们的谏言,不需要他们的据理力争,皇帝只需要听话的官员,只需要乖巧懂事的大臣,皇帝想让整个国家只存在一个声音。
既如此,容臣告退。
彻底失望的神策上将选择挂印离开。
没有职责,没有使命,没有背负,他一身布衣,行走在帝都的街道,望着街道两旁的风物,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感觉前所未有的清爽。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他要退休了。
想到这一点,略微阴沉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仰着头,轻轻地呼吸着,想象着接下来的美好生活。
虽然不做武将,但武功还在,有力气,有本事,可以去走镖,可以去搬砖,也可以去种地。
甚至可以去乡下开一座小武馆,每天教导一些资质不好不坏的孩子习武强身,小家伙们限于资质,一生成就有限,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离开所在的镇子,可那样也是很好很好的,生在故乡,活在故乡,死在故乡。
这样就很不错。
当然,不去走镖搬砖种地教习也是可以的。
既然退伍了,不再是军人了,那么自己也不必再被军人的纪律感和荣辱观所束缚,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自己的盛世美颜,以当世情圣的致命魅力俘获万千少女的芳心,从此浪荡花丛,以吃软饭为生,也是可以的。
这样的话,似乎也很不错呢,他想。
是时候去追逐属于自己的人生了……离开帝都,前往更广阔的天地。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脚下的大地传来了隐隐的震动,久经沙场的经验告诉他,有为数不少的马队正在接近,远处传来了吵杂喧闹声,孙朗眯起了眼睛,慢慢握紧了拳头,危险的气流在他周身慢慢涌动。
不肯放过我吗?看来有必要给某些人涨涨记性了。
一飚骑兵从远处一路冲来,将士们大声呼喊、驱赶行人,今日陛下立储,京中暗流涌动,京城的人们都察觉到了这令人不安的空气,变得分外谨慎敏感,以至于骑兵突至,他们就忙不迭地退让。
整条大街以最快的速度被净空。
只有孙朗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面对冲过来的骑兵队。
再多一百倍也白搭……他想,看来某些人真的忘记了他曾经赖以成名的倚仗,在作为统军将帅运筹帷幄、迎击天魔之前,他首先是在一线战场上以破阵斩将、攻城先登的屡屡大功扬名军中的。
但很快 ,他沉着冷厉的眼神变成了惊愕。
“太子殿下?”他讶然道,“您怎么来了?”
他确实是有十足的疑惑,因为率队而来的居然是大皇子建成。
今日建成被陛下很是突兀地立作储君,可以说是一脚踏进了风暴口,各种各样的质疑与非议汹涌而来……不管怎么说,他是捡了大便宜的,此时应当闷声发大财才对,闭门不出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率领大队人马横行街头、策马狂奔。
所以孙朗怒了。
他皱起眉头,厉声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陛下立储,朝堂动荡,帝都大小势力都在关注着您,他们都在审视身为准太子的您是否有人君的器量与资质,您不在家中闭门谢客,也不去承天门外据理力争,反而策马街头、横行跋扈,如此张狂行径,对得起陛下的信重爱护吗!”
远远便滚鞍下马、快步走来的太子殿下挨了劈头盖脸一通怒骂,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愤怒或者难堪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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