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弃霜冷笑道:“浪子回头,若是此事被世人得知,只怕一番粉饰之后就能够成为一件足以传世的美谈了。”
话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境地了。
陆九卿将那些剩余不多的念头收拾起来,不再说出半句劝阻的话,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在此决出胜负?”
顾弃霜敛起笑容,点头道:“这里是一个好地方,而且也足够的安静,那就在这里好了。”
陆九卿转过身子远远离开了顾弃霜,给她留下了足够的距离,如此风范已然称得上君子二字。
顾弃霜看着那灰色的身影,沉默了好一阵子后,双手搭在古琴之上,猛然一按弦。
如凤鸣九天,铿锵之音清越无双。
平湖生有万道风浪,揭开了这一战的序幕。
叶笙箫颇为无奈地望着顾弃霜,感慨道:“真当我是王清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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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了,二合一,我的肚子好饿
第五十二章 对不起,我骗了你
长安塔林外西边半里外有一条人流不太繁华的街道,在街道的某一个转角有着一家极不起眼的茶馆,那门是半掩着的,看上去不太像是在做生意的样子。
在这间茶馆深处的竹席之上此刻坐着两个人,其中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脸色十分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糟糕的天气让他染上了病,还是说他本就有严重的伤势在身。
“钦天监没有算到她们会去那边吗?”高大男子拿起杯子啜了口来自于五峰山的茶水,神色依旧凝重,说道:“这是不太应该的事情,再任由她们在长安闹事,必然会影响到后面的事情铺开,就像是这次一样,我可以肯定她们两个见到了我之后会不假思索的直接动手。”
在座的另外一人身穿同样名贵的长袍,他沉默片刻说道:“确实没有算到,长安城是一座世间绝无仅有的大阵,可整个长安已经很久没有过能掌握这座阵的人存活于世了,光是这些日子来到长安的人已经耗费了钦天监九成有多的精力,而且那两位本身的想法也不是容易猜测的事情,她们愿意让人盯着只是因为她们没有躲藏下去的意思罢了。”
赵元白叹了一声,脸色更显苍白,说道:“这却是要怪我当初没有在千仞山直接杀掉她们了,否则又何至于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更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么一个地步,这本该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对了,李蟾你是真的确定白玉京已经不存在了?”
“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这是已经确定的事实。”这位同样出身自钦天监的男子点了下头,认真说道:“关于这个问题算上这一次,齐王殿下您一共已经问了四十九次了,当日钦天监观星落如雨,十分确定姜天主那一刀已经将千年以来的天道碎片斩落人间,据钦天监一共七次呕心沥血的推演天机,那耗费了你们无数心血的一切成果已经是烟消云散,不复过往。”
赵元白沉默片刻,说道:“可我确实不能放下这件事情,总觉得里面或许会有一些蹊跷。”
李蟾平淡道:“可是已经没有那种余力去尝试了。”顿了顿,他略过了这个话题,“殿下你的伤势还需要多久恢复,陛下似乎已经对事情容忍到了一种极限了,若是再有其他势力施压,那陛下大抵会直接放弃了殿下你,那么殿下可有胜过那位王家长女的把握?”
“有,但不多。”
赵元白神色渐渐凝重,那与苍白相对的浓眉皱了起来,说道:“当日截杀我的那三人虽然没有下手置我于死地,可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给我留下的一身伤势着实难以解决,哪怕再好的调理也需要数年的时间来康复,而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魔主他怎样了?”
话锋突兀一转,一个完全不相关的名字。
李蟾没有因此而讶异,他闭上了双眼,右手拇指搭在余下四指上静静计算,许久后给出了答案,“魔主他……似乎去看自己那位‘前徒弟’了,而且他还和我打了一个招呼。”
赵元白叹了一声,随后默然不语,转动手腕将茶盏送至唇边,让那苦涩萦绕心头。
李蟾再是说道:“塔林那边也不见得会平静,师弟他……或许拦不住那两位,而陛下肯定不会拦,那些庸碌之人一时半刻间只会选择隔岸观火。”
赵元白笑道:“她总不至于能在这么大一个长安城找到我,就算是找到了我,不还有你在这里吗?”
李蟾皱了皱眉,迟疑问道:“齐王殿下,您难道……害怕了?”
……
既然说出了不满意的话,那就没有道理再继续坐下去了。
塔林的风景确实是极好的,冬日的残雪经过足够悠长的时间后已经渗入了石板与石板的缝隙之中,恍若明镜的湖面倒影着石塔的模样,岸边的桃花树不时飘落的花儿随风而去惊扰了清静,让那片湖水泛起一片细微波澜,一发不可收拾。
于素铭主动牵起了王清霁的手,无视了那位坐在波澜不静的湖畔的钦天监大人,朝着原路返回离开这处风景优美的塔林,步伐没有半点儿的急促,可其中的坚定是一眼可见的事情。
李偿没有明白她是哪里来的信心,问道:“或许这话有些不客气,可圣女殿下我还是想问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里是钦天监的地盘,哪里来的信心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离开这里呢?我的真境武道修为确实远不如齐王殿下与那几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可再弱的真境也好,终究也是一位真境,还请两位安心不要如此的着急,时辰远远未到。”
两人的步伐依旧不变,王清霁看着远处的繁闹,应道:“事在人为,另外我觉得大人你应该很是想看到我和素铭做出这样的尝试,又何必惺惺作态惹人发笑呢?再有一句,我坦白而言地告诉大人,在我的一生之中见过的真境确实是你最为羸弱,想来只是依靠旁门左道迈过那道门槛的虚假境界,这种事情我相信你也是极为清楚的,而且你这一生鲜有与人动手的经历,实际上只是空有一身虚假武道境界。”
李偿无言以对,当那常年佩戴的面具被无情的撕开后,心湖的颤动变化一如身前的湖水一般生出了不小的波澜,他皱起眉头看着那越走越远的两人,闭上了双眼,自语问道:“当真有这么不堪,还是说她只是虚张声势,亦或是她已经安排了应付此刻的手段……第三者。”
片刻的思虑过后,他选择相信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长身而起踏在两人曾经踏过的石板上,以极快的速度走到了一座石桥的正中间,挡在了两人面前。
王清霁泛起了一丝笑意,随意问道:“大人可是决意拦道?”
李偿抬起了头,正想要鼓起勇气说出惊人之语时,却被那淡漠的笑意浇了一桶冷水,熄灭了所有的心思,以沉重的语气掩埋心中的悸动,“既然两位已经知道了此处乃钦天监密地,那么两位自然不能如此轻易的来往离开,事关机密,还请体谅。”
于素铭扑哧一笑,笑声颤落了梅花瓣上的残雪,让那两座湖水更是不得平静,“你说的很有道理,可这事情我觉得不该是你来管,如你这种不被主人喜欢的家犬,还是不要逾越插手其他的是来的要好,惹得当今陛下恼火,我和清霁可不会替你说上一句好话的。”
说罢,王清霁接上了话,微嘲道:“我可不相信今日这些事情是那位陛下点头的。”
……
这一个冬天注定有很多人会来到长安城,那些人或早或迟可都不想缺席,而如今一位阔别雄城三十年的人重新回到了这里。
那名书生穿着寻常的衣袍,容貌勉强谈得上清癯二字,看上却有着一种让人极为舒服的书卷味,可寒酸的打扮不禁让人质疑这是否一位终年郁郁不得志的老学究。
老书生自东门行入长安,站在不见积雪的长街上止步不前,感叹了一番三十年不曾变后,带着慈祥笑意问了件最近很是热闹的事情,然后朝着答案所在之地前行。
不多时,老书生来到了那座府邸门前,叩响大门的不久后与仆人一同走入了府邸之中,见到了那位自己的晚辈王念日,两人盘膝坐在了温暖的木板之上。
“晚辈着实想不到,居然连前辈您也跑来掺合这事情了。”
王念日叹了一声,念及此人的那些往事,轻声道:“只是我南琅琊王氏与前辈您交情素来不深,观前辈一身风尘大抵是刚入长安就到了这边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老书生微笑着摇头道:“谈不上要事二字,只是我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念旧情,恰好一来到长安就在耳中听到了王清霁这个名字,闲着无所事事也就来拜访这一趟了,若是打扰到你的话,我在这里先道个歉了。”
王念日皱了皱眉,缓声道:“前辈来的有些不太凑巧,清霁和于圣女不久前也是闲着无所事事离开了这里,让前辈失望了。”
老书生笑了笑,说道:“她们的关系确实好是好呀,上次我遇到她们的时候也是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我这个读了圣贤书又烧了圣贤书再从灰烬里拾起一些东西的人,也都是衷心祝福她们两个能有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