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姜黎摇了摇头,“只不过你身在局中,不能直视全盘罢了,没有什么好去责怪的,再说王家难得出一位你这样的人,别以为明白了这其中的事情,就觉得自己能够随意行事,你心里应当清楚,自己在王家的地位有多少是依仗我的存在,一旦我离去之后你真的能如此的任意妄为吗?”
王清霁摇头道:“自然是明白的,虽说在你离去之后祖父仍在,可我清楚明白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很多事情他都会不求回报的帮助我,但真到了族中大事之时,他对我最大的支持大概就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吧。”
姜黎开怀一笑,点头道:“你在这些事情上面确实没有让我失望过,在我离开之后,素铭确实可以安心的依赖着你,往后的风风雨雨不需一人独自去面对。”
王清霁朝着他郑重摇头,认真说道:“不该是依赖一说,素铭她也曾给了我很重要的帮助,绝不是她独自依赖着我,这对她很不公平。”
姜黎笑着问道:“这话的对错先放着不谈,毕竟我是无缘见到日后的结果了,若是有缘天上再会之时,再由你亲口告诉我对错吧。”
王清霁不语,将长琴放回玉簟之上,下楼再登楼,最后在姜黎对面端坐而下。
各自茗茶,无有言语,直至天际生出一丝微亮,将破未破之时。
姜黎平淡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在离开之前我陪你去见一趟赵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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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应该还是三更,二十号前尽量把欠的给还清吧,不然没脸开悬赏啊啊啊啊!(氪金与外设使我贫穷,这可怜的稿费都不够玩耍
第八十八章 无易事
天色渐明,晨曦醒来。
崇安城外十里临江处山丘上有离亭,匾额不见,其名早已遗失岁月之中,不可考察,然而无损风光之名穿四方。
腰悬古刀者于亭中负手而立,面朝江河奔涌,将往来船只江山之景尽数收入眼底,天潢贵胄之姿,足以让常人望之生畏。
通往山丘离亭路上有露水青草,马蹄声浅浅落下,惊醒酣睡鸟雀,纷飞各处。
两骑前后而行,为首者却是王清霁,姜黎只是不急不缓的吊在后方,双目半睁半阖,心神不知落在何处风光之上。
不多时,王清霁轻灵下马,走入亭中与佩刀者并肩望江河,而姜黎依旧处于亭外牵马,双目依旧闭合,不闻不问。
“晚辈应邀而来。”
一宿未眠,王清霁仍旧神采四溢不见困意,轻声道:“却是劳烦前辈闲等数日了,清霁失礼。”
赵恤点头致意,平淡道:“不早也不迟,既然你肯来与我一见,想必是落定心意,那就足够了。”
王清霁开门见山问道:“不错,请问前辈有何见解提议,晚辈侧耳倾听。”
赵恤沉默了片刻,坦然道:“秋末冬初,天下数得着的势力都会派人前往长安,那时候必然是鱼龙混杂,甚至乎连那道门的祖庭都有可能会插一只手进来,如此复杂之下自然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但我听闻前不久于圣女好像是杀了裴宗那唯一的女儿?”
王清霁想了想,点头道:“唯一的女儿……如果是裴韵之的话,确实是死在了我们的手上,你没说错。”
时日远去没多久,可关于那种愚蠢的人,她的记忆已然不多了。
赵恤侧目,笑着说道:“那就是又多上一个变数了,裴宗近年来深居简出,一心一意养精蓄锐,不出意外就是在等不久后的大变,可六扇门缉查天下,裴宗久居高位心思深沉难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立场何处,虽说他的武道已至天人之境,可身上的武夫作风着实不多,万一他以丧女之痛对你行出刀之事,谁也无法说上一句不是。”
王清霁平淡道:“我本就不可能光明正大入长安,无论是王家还是谢家都不会允许我如此涉险,事情只可隐秘而行,这算不得什么。”
赵恤摇头道:“假若如此的话,那你想复仇却是痴心妄想了,纵然你在先天中确实很强,可一位先天在接下来那场争斗之中实在拿不出手,没有真境的修为根本没有入局的资格,就算是赵家那几人最后狼狈逃窜,给你一个截杀的机会,还是力所不及。”
此言却是对上了昨夜里头的话。
王清霁转头看了眼姜黎,缓声道:“秋山颜前辈,她在不久前给过我一个承诺,我可以修书一封,作为入局的资格想来是足够了吧。”
虽说她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秋山颜,可拿来当虎皮吓唬人,想来她是不会介意这点事情的,真要介意那她也可以让叶笙箫出言说服,问题显然不大。
至于赵恤所言的,没有真境就没有入局的资格,这事情她心里清楚的很,可这些事情大可以在之后解决,一时半刻间也着急不来。
赵恤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是开口道:“秋山前辈出手相互的话,那确实够格了,可据我所知她与天主恩怨交缠百余年,总要有一个结果的,在天主登天前的最后一战,她不可能放之任之,你可以保证她不死在那一战之中吗?”
王清霁淡然道:“我与秋山前辈相见时,天主就在不远之外,想来他们两人已然达成了一些协议,哪怕最后真的问上天主一剑,十有八九还是能够归来。”
“于素铭吗……”赵恤轻叹了声,心中已然明白。
王清霁笑着说道:“想来前辈不会再质疑我的资格一说了,既然如此那另外的事情还望前辈告知,否则晚辈一头冒水多是不解之处,难以配合行事。”
赵恤洒然一笑,不再纠结,说道:“离恨天亦然在赵家的邀请之中,那时候我将会以本名不做丝毫掩饰堂堂正正入长安,立于众目睽睽之下,尽量为你和秋山前辈做掩饰,以此基调行事你可有问题?”
王清霁沉思许久,问道:“可是以前辈您如此敏感的身份,在姜天主离去之后,离恨天中又无天人坐镇,会不会被赵家视为挑衅,直接动手?”
赵恤摇头道:“差诶,如若是寻常时候我自然不敢如此行事,可赵家唯一天人已然身陷囹圄之中,其余两位态度捉摸不定,出手可能性不大,更别提还有另外的天人在盯着,我只是看似凶险罢了。”
王清霁继续问道:“那之后的事情呢?”
赵恤笑了笑,说道:“此刻尚且不能说,钦天监可不是拿来看的,刚才的话是堂皇正大的阳谋,至于底下的我只能给你说八个字‘火中取栗,乱中获利’。”
王清霁不再执着,平静道:“既然如此,该说的想来也已经说完了,晚辈就先行告退,后会有期了。”
赵恤哑然片刻,随即说了句后会有期,目送王清霁上马与姜黎一并离去。
原地不动。
许久后,他自嘲道:“世上从来无易事。”
……
一路沿江而行,听江与浪声。
这次两人换个了前后,不过还是相差不远。
王清霁持晚辈礼,落了姜黎半个身位,轻声道:“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总感觉就算是清楚了他的目的,还是有着一种疑惑不安的感觉。”
姜黎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不足为奇,当年我单单救下他不是随手而为之,赵渊当年明言以情分相求,让我保下一位可造之材,他能脱颖而出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可这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最起码在赵家死彻底之前,你们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中,只要你不傻乎乎的跳进他挖的坑里头,那就没有问题可言。”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去拜托你那位堂弟,他事情看的比你通透许多,而且他早已经是身陷局中,心里巴不得你也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