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我操!?”但很快她就被突然踩空的失重感吓出一身冷汗,手脚并用扒拉住之前躺着的地方,惊讶发现那居然是一张树枝床铺?
四处环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感觉不是做梦。她是真的真的在晒太阳——这个位置明显应该是一棵幽冥果树的树冠最顶端,除她之外塞弗莉也躺在一边,跟她挤在一张床上。她在这里不但可以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已经逐渐在向春风转化的流动空气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树冠田野”。波澜壮阔的自然风光让她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内心深处为造物主的巧手而感到惊叹。
“您醒了,维多利亚。”突然,一个苍老、嘎吱作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把她小小吓了一跳。
“谁在说话?”她按住树枝边缘朝下面看去,又愣了一下,抬起双手来回翻转,难以想象它们居然就这样重获自由了。
“是我,伟大、勇敢的胜利女神。是我这个瑟芙琳阁下留在世上的最后凭证……”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少女听清楚了,但让她感觉很扯淡的是……它听上去像是这些树枝和叶片摩擦交叠混合出来的。
“你是我坐着的这棵树?”她把脑袋伸到树枝丛里往下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如果你回答是我不会惊讶……真的,因为我还见过更操蛋的东西。”
没错。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就是你念叨的那个名字。
“您说笑了,维多利亚。”这棵树(姑且这么称呼它吧),它继续用那种摩擦的混合音做出回复,“凭借您的伟大,您只需要睁开眼皮就能看清我的面貌,又怎么可能会对我的存在感到惊讶……”
“我应该对你们唤醒我的行为表示感谢。伟大而又勇敢的胜利女神。如果不是您的同伴孜孜不倦敲醒了我,我可能就要错过和您的伟大会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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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那埋藏的杀意
艾门的身体素质比常人好,所以她恢复的快,除了手脚稍有酸麻外已毫无阻碍。塞弗莉就做不到这样,她的精神很虚弱,仍在昏睡。
“你说你是黑暗女神瑟芙琳留在世上的唯一凭证……”金发少女一边张望四周一边跟这棵树做着交流,“可以说说这个凭证的意思是什么吗。”
“这很简单……伟大、勇敢的维多利亚……”这棵树用它标志性的复合嗓音缓缓说道,“因为幽冥果树最初的树苗……它们是沐浴黑暗女神的乳汁生长发芽的……可敬的瑟芙琳阁下、瑟芙琳女士是用哺育孩子的态度在照料我们……爱护我们……而我——当我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
“停。”少女用力晃了晃树枝,控制情绪做了个深呼吸,“我不想知道你的成长史,好吗?你还是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为一棵树却会说话吧。”
“噢……这个其实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这棵相当粗壮高大的幽冥果树控制叶片发出一声淡淡的轻叹,“最开始,我的意识一片虚无……我能听、能感受……但我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直到一天,一个可怕的东西挂到了我的树枝上,那是我不愿想起的永恒噩梦……”
“那个东西就像传声筒……伟大、勇敢的维多利亚。”它的枝丫稍显剧烈的摇晃起来,似乎在为回忆这件事感到无比痛苦,“从它挂到我身上那一天起,我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声音……鸟兽的、昆虫的、树叶的——甚至包括风的声音,我能听懂理解里面的意思……”
“……你在逗我吗?”艾门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咀嚼的叶片渣,右眼的眉毛高高扬起,“你他妈比安徒生还会讲故事。”
“我怎敢大逆不道的欺骗您……?”这棵树开始颤抖,“我以瑟芙琳女士的名字发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是那个东西,是那个像铁环一样的东西影响了我……它让我逐渐在岁月流逝中理解了自身存在,理解了那些知识和道理,让我可以听懂人类的语言,并且一点一点的学习、记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铁环现在在哪?”看它说的信誓旦旦,艾门揉了揉脑袋,有些将信将疑起来,“我要证据,树先生。如果你真的在悠久的岁月中学习到了人类的学识,你就应该明白我们做任何事都很讲究前因后果。”
“证据就是这片森林里的异常呀,维多利亚阁下?”幽冥果树的语气稍稍上扬:“您和您的同伴……难道还没感觉到这片森林的不正常吗?”
“我当然感受到了。比如普通的森林里不可能会有一棵树活过来跟我说话!”艾门简直快要被它的跳跃性思维弄疯掉了,“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之前提出的问题?告诉我——那枚你所说的神奇铁环现在是否还挂在你身上?那枚铁环和森林里的异变又有什么关系?”
“有的……有的……”看她发火,果树再次颤抖起来,颠的黑发少女翻了个身,脑袋重重撞在坚硬的树枝上,“那枚铁环被鸟雀从我身上叼走了……阁下……那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而它在离开我之后肯定影响到了这片森林里的其他存在,比如……昨夜从东方来的那个大家伙……”
“你是说那个大家伙受了铁环的影响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少女皱眉,沉思起来,“那……你知道那个大家伙到底是什么吗?”
“不知道……”果树颤颤巍巍的抖动树枝,少女感觉它的树冠稍微蜷缩了一下,“那是个无比肮脏、邪恶的存在,有几次它经过我的身边……我那些裸露在泥土表面的根茎都能感受到从它身体里逸散出来的阴暗和憎恨……不过我却知道那家伙住在哪里,阁下……我依然能倾听到风的声音,我知道……它的家就在北边不远处的那块沼泽地里,是的……我闻到过那种淤泥的气味,那是沼泽。它就……住在那里……”
“你总算给了一个还算有用的情报,树先生。”艾门咧嘴笑了一下,一边伸手去拍黑发少女的脸一边看向挂在周围枝条上的饱满果实,用极其自来熟、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嘀咕了一句:“当然,如果还能再来份果肉早餐的话……我和我的朋友一定会更高兴的。”
……
“所以你接下来的计划是去北边的沼泽探探情况?”
一个多小时以后,总算苏醒,还有些昏沉的塞弗莉从艾门那里得到了自己睡着后的全部进展。她一开始自然是不太信的,可当这棵树亲自跟她打了声招呼并将一簇结满果实的树枝递到她面前时,即使是性格固执的黑发少女也必须承认,这个故事可能是真的。
“树先生把我当做维多利亚了。”金发少女爬过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我想它应该还不至于有胆量对古神说谎。”
“你头发扎到我耳朵了!”黑发少女歪过脑袋,低头看向同样被果树解开束缚的双足脚踝,有些无奈的舔了下嘴唇。
“树先生”能解开高阶释放的绿魔藤,这说明它至少在精神力上和高阶无异——它确实是一棵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幽冥果树,愿意帮助她们,在她们因疲惫倒下时探下枝条将她们卷到安全的树冠上躲避危险,还愿意让她们品尝生长在树冠顶端、饱受阳光沐浴的甘甜果实。而且它提供的情报也很有用,只要她们能带着探察到的消息立刻回去,即使没有满足7天期限,塞弗莉觉得学校也会接纳甚至是嘉奖她们。
“但……真要我说的话。”数十分钟后,跟在金发少女身后缓慢前行的塞弗莉紧张说道,“其实现在我们就可以回学校了。”
一路上遭遇到的魔能生物早就过七种了,实在不行还能把树先生算上(?)。她觉得这棵会说话的树就已经堪称是此次探险的最大发现了,如果她们能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学校,不管怎么说……消弭掉后续处罚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我看你是害怕了,德里克。”艾门手握十字剑劈开一根挡路的树枝,回头朝对方调笑了一句,“你就不好奇昨天追赶我们的大家伙具体究竟长啥样吗?你就不对被它愚弄过的经历感到愤怒和耻辱吗?别让你的谨慎变成胆怯,博鲁尼亚人……你知道吗?我还幻想过你会支持我的。”
“我还是那个回答,瑟兰人。”塞弗莉嘴角抽搐了一下,紧紧跟着她的脚步,“如果是在森林外面,如果不是必须要和你互相扶持才能生存下去,我不会和你这个傲慢自大而又无礼的家伙说一句话。我看你才是被愤怒冲散了应有的理智!昨天夜里它到底让你看到了什么?”
她指的是在面对艾门口中的“侦察兵”时,最后关头,艾门在散去第一次攻击后陡然变得相当恐怖。那种扭曲的表情在塞弗莉看来无疑是被怒火彻底支配的体现。而她说出这些话的原因倒不是她真不愿意在出去后搭理对方,那只是反击——另外还希望艾门可以清醒一点。
“我看到了什么?”金发少女突然停下脚步,背身站在那里陷入沉默,身体周围散发的气息在塞弗莉看来很是孤寂。
“它变成了我的父母,德里克。”足足陷入那股孤寂而又悲伤的情绪近一分钟,艾门呼出一口浊气,淡淡的说道,“你不会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也不止是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理解当时我在想些什么……那种伤悲和绝望,那种最珍贵的东西被肮脏玷污的耻辱……我必须要让那家伙用鲜血和死亡进行偿还。”
这就是为什么艾门执意要追踪那个恐怖魔怪的主要原因:当时在最后一刻,她看到它幻化成了自己记忆中父母的形象。
不是她在纳米亚世界的父母,坎索-哈温和艾莉亚-摩菲尔德;而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父母——那对平凡普通,但却深切爱着她的中年夫妇。
那是被她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宝贵回忆,是一段她无论如何蜕变、无论如何成长都无法割舍的真挚情感。是她这辈子都丢不掉也不可能、不愿意、想都不会去想“丢掉它”这回事的眼泪与脆弱。而在那一刻它被一个未知的存在毫不留情的掘了出来,拿来作为它自己保命的筹码。
这种行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放过的。先前受制于精神疲惫和双手被缚她只能拉着同伴快速离开,但现在既然有机会趁对方休息时偷偷接近——艾门觉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发泄心中的风暴。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亲手杀了那个肮脏的杂种。”
“而你——塞弗莉-修拉-德里克。”
收剑入鞘,金发少女用前所未有的陌生语气朝黑发少女僵硬说道:“你可以选择跟上来,获得艾门-哈温的珍贵友谊。”
“……也可以选择调头离去,像个懦夫一样被她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