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1021章

作者:灰白之裔

如你所见,这就是成果,一旦涉及到弟弟的事,蒂利埃小姐就是个没脑子的,好骗的很。

现在,唐·胡安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对这个名字发的毒誓、对这个名字寄予的信任或者希望,连带着钱一起不回来,他们想必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现在,你可以选择收下这笔钱,或者拒绝这笔钱,怎么样都好,我会保密的。”

青年推事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我会收下钱,然后还给他们,私人的惩罚不符合公义,而且惩罚也超过了他们的罪行。”

“如你所愿,康巴塞雷斯,但愿经历了这件事后,你会对女人这种生物多一分认识。”

“我会的,先生。”

失去了积蓄的财产如同失去了生命,痛苦不堪的蒂利埃姐弟迎来了意想不到的救世主,他们感激又惭愧的收下了康巴塞雷斯归还的财产证明,又开始念起法院推事的好。

但是,他们永远失去了康巴塞雷斯的友情,青年自认为他与唐璜的欺诈游戏导对如今的结果也有一定责任,于是主动疏离了他们。

这只是唐璜生活一个小插曲,很快,安洁莉娜对她崇拜的神明大人做了一份报告,一个奇怪的宗教团体浮上水面。

第七十八章 现代史拾遗 (1)

1783年9月一个美好的黄昏,唐璜在几位土著手下的陪伴下倚着西岱岛岸边的护墙,由此凭眺塞纳河上游从植物园到巴黎圣母院、下游直至卢浮宫广阔的景色。

“就连在巴黎这个思想之都,也没有第二个这样的观景之处”唐璜说。

宫廷法师玩了个一语双关的把戏,法语里,观景与思想是同一个单词,因此他的话还有另一种意思——

就连在巴黎这个思想之都,人与人的思想也不尽相同。

“就像人们置身于庞大无比的船舰尾部,”喜欢黄昏后出来活动的云岭接话道:“在那里,可以回溯从罗马人到法兰克人,从诺曼底人到勃艮第人,中世纪、瓦卢瓦王朝、亨利四世和路易十四的巴黎。

所有这些朝代都在那里留下了可以勾起回忆的遗迹或建筑,圣热内维埃弗教堂的圆顶俯视着拉丁区,在比哀兰特身后耸立着圣母院后部的圆形建筑讲述着宗教对人的奴役,市政大厦向你追述历次巴黎市民与国王的争斗,市立医院则对你倾诉巴黎的一切苦难。

你遥望过富丽堂皇的卢浮宫,只消移动两步又可见到位于图尔内勒码头和市立医院之间的那片破破烂烂、不堪入目的房屋,现在,被我们宫廷法师改建巴黎计划而鼓噪起来的人,目前正忙着拆除这片房屋。”

在陪伴唐璜的五个少女里,只有云岭与比哀兰特谈性比较浓,安洁莉娜挽着唐璜的手臂只是抿嘴笑着,而荷露丝远远吊在后面,让夜晚的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在前方还有古明地恋,她自己已经和林子里的麻雀玩开了,或者说,她操纵无意识的能力接近鸟儿,又在靠近时解除屏蔽,使得受惊的鸟儿腾空而起,成为天空的一道剪影。

原本这个队伍里还会有七罪和翠星石,但前者试图变成别人恶作剧被正主逮到,现在正在反省,而后者因为唐璜已经有了多种奶源,特别是面对荷露丝的强力竞争,她的销售水平下降,产能过剩产生了一系列问题,她不得不去和李琳人格里的神医讨论如何解决这个恼人的生理问题,最后也只能把牛奶倒进大海。

“说说看,安洁,那个新兴的宗教团体是怎么回事?”唐璜问。

“根据您的指示,我们一直披着国教的皮传播输出我们自己的教义,因为免费,经常搞慈善活动,而且鼓励人们在现世里追求幸福,所以我们的教会在城市中下阶层里覆盖率。”

唐璜点了点头,他的另一个马甲“万物之解答者”则走上层路线,通过引入等级制度,区分付费信徒的信教体验,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在大中型城市有了影响力。

但在中小城市与乡下,国教的地位仍然是不了动摇的,农民们根本没法在现世里追求幸福,只能期待二周目再战,因而国教那种一周目吃苦攒点数,二周目(死后)开局购买天国入场券,快快乐乐的活下去的画大饼式更适合他们。

“现在,这个覆盖率被动摇了。”安洁莉娜叹息道:“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国教下面的派系太多了,等到那个派系使用和我们一样的策略,也就是借着国教的皮宣传自己东西的时候,属于我们的资源被抢夺了。”

“那个宗教派系叫什么?”

“互助修士会,和我们的观点部分类似,也是宣称要在现世里追求幸福,成员之间故乡帮助,他们之所以比我们这边对信徒更有吸引力,是因为他们崇拜着一位奇怪的神。”

“但说无妨。”

“那个神名叫‘金钱’。”

唐璜第一反应是渥金无惨,那位财富女神的本子在多远宇宙都是热门题材,每年在各路邪神搞得cmoic xx中都勇夺桂冠,只不过邪神的漫画很少在凡间流通,很多碳基生命,比如夏盖虫族都不懂这种高雅的艺术,反而搞些奇奇怪怪的奇观或者猎奇仪式来与更高等的存在沟通。

只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是渥金,财富女神的教义在过去、现在与未来都不可能在这颗星球上传播。

他的老朋友们也不可能披上这层马甲,大概是某个凡人虚构的伪神,借此来制造一种新兴宗教吧。

唐璜大概由于当时的思绪,竟与自己见到那种种景物时产生的念头重叠一起而着了迷,他手扶护墙,沉浸于对巴黎和他自己的双重思考之中,影子拉长了,远处亮起了灯光,他仍然流连忘返,思潮起伏,这思考孕育着未来,也包含着过去,显得那么庄严。

陪伴着他的人静默无声,试图从这份共情里了解唐璜的所思所想。

在他出来散心的时候,某位教士登门拜访了德·绍立厄公爵夫人,雪华绮晶附身的德·绍立厄小姐的母亲,也是唐璜名义上的岳母,在唐璜与十三人行会争斗最激烈的那段时间,她不幸被敌方干涉了精神,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并且变得异常虔诚,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那原本是十三人行会为了从内部打击唐璜的计划的最初一步,可随着十三人行会成员要么死亡,要么被拘捕,还有一人归顺于他,这计划不了了之。

即便如此,唐璜还是派了白姬永恒朱红监视他的岳母,准确来说,是监视与岳母有来往的人,其中以教士作为重点。

在白姬的记录里,到访最多的戈德弗鲁瓦,从衣着上看出属于那种老派教士。在薄暮的余晖中,永恒朱红看清了他那白皙、庄严然而憔悴的面容。

巴黎人有意无意中从教士那里得到慰藉,情形几乎每天都在发生。随着教士的到来,公爵夫人见到自己面前乌云密布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抹长长的、明亮的青天,她目随着这一线光明,像《圣经》里的牧羊人一样,听见天上有个声音喊道:“救主刚才诞生了!”便朝着那教士的方向走去。

找到这位教士的资料并不困难。他叫戈德弗鲁瓦。一个勤俭起家的零售商的儿子,父母的全部奢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们梦想让他成为巴黎的一名公证人。

早年的时候,他因为要学法律而与一群平民百姓的子弟为伍。那些人没有现成的家产和继承得来的地位,全靠自身的价值和坚韧的努力。他的父母业已退休不再经商,他们灌输到他脑子中的希望,只激发了他的自尊而没有给他一副傲骨。

他父母的生活像荷兰人一般俭朴,一万二千法郎年金只花掉四分之一,把省下的钱和一半本钱,为儿子买了个公证人的位子。戈德弗鲁瓦过着这种节衣缩食的生活,觉得自己的现状与父母的梦想、自己的梦想相去甚远,不由沮丧起来。

在生性软弱的人身上,沮丧会变成妒忌。别人是以狡猾、意志和思考代替正直、庸俗与无聊,笔直而坚定地沿着为野心家划定的道路迈进,而戈德弗鲁瓦却愤愤不平,想要一鸣惊人。

他朝着一切光辉灿烂的所在奔去,结果只是被光芒刺疼了眼睛,就像希腊神话里悲剧的伊卡洛斯。他企图平步青云,但他的一切努力只是使他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愿望与自己的地位太不相称,因而对盘踞社会要津的势力深恶痛绝,思想上变成了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他想像伏尔泰、像卢梭,像当今社会一切有名气的批评家一样,写出本书来一举成名……然而他又失败了,这使他把“才能”与“贵族”等同看待。

公证人、律师、作家,他都一一尝试,却又一事无成,于是他想当个法官。

这时,他父亲去世了。他母亲仅以两千法郎养老,几乎把财产全给了他。他二十五岁就有了一万法郎年金,便自以为是个富翁了。与他的过去相对而言,倒也确实算是个富翁。直到那时为止,他的生活是由一时激情产生的率性行为和软弱又善变的意志组成。

为了跟上时代的步伐,为了有所作为,为了扮演一个角色,他企图凭自己的财产跻身于一个什么社会圈子。如能拥有一个俱乐部,就能成为一个人物,开发利用别人的才智,也能分享乐趣而免其劳苦。

对于智力平庸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样借他人的才华而飞黄腾达更为诱人的事情了。,巴黎曾有过两三个这样的暴发户,他们的成功既是时代的耻辱,也是那些让他们踩着肩膀爬上去的人的耻辱。

再怎么鄙视,成功者依然是成功者,留下了一条可供后人学习模仿的路。

可惜,在这个圈子里,戈德弗鲁瓦不是败于一些人不择手段的粗野作风,就是馁于另一些人挥金如土的气派,总比一帮野心勃勃的贵族或工于心计的野心家低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