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停下!我们到处跑也没什么用,品茗庄那么大,想藏一个人还不简单?何况我们也不熟悉地形,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找根本没什么意义,是效率最低的办法,最后只会徒劳无功,”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司水芸一脸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模样,就像是被告知明天就要开学,而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动的学生一般,跟平日的她相去甚远。
司明冷静道:“先找陆家的人,司家的少族长在他们的地盘上被人诱拐失踪了,他们当然要负起责任。”
“对,人多力量大,在陆家的地盘上,还是找陆家人帮忙更有效率。”
这么简单的事情,司水芸本该在第一时间想到,可大小姐失踪之事对她打击甚大,认为是自己没尽到保护的责任,一时方寸大乱,满脑子浆糊,根本没法冷静思考。
司明道:“正好我也认识一个陆家的族人,先找她帮忙。”
……
“我已经通知本家族长,派出族人四下搜查,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陆姓女生满怀歉意道,“眼下正举办茶艺大赛,来的客人甚多,鱼龙混杂,我们也没法大张旗鼓的找人。”
司明心知肚明,其实是因为司镜玉失踪的时间太短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消失了一个小时,这点时间连小孩子跑出去跟同伴玩耍都不够,陆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中断准备已久的茶艺大赛,除非司明能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司镜玉的确遭遇了意外。
“对方既然敢在陆家的地盘上,拐走司家的少族长,必定是有所倚仗,至少藏得很深,想来没那么容易找到人,必须换个方法,不能在这里干等消息。”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跟紧小姐的,就算对方让小姐一个人去,我也大可跟在后面,等到了目的地才让小姐进去。”司水芸充满自责,现在的她完全帮不上忙。
陆姓女生提议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你身上有带司镜玉的东西吗?最好是刚用不久,留有气味的。”
司水芸忙道:“有的,我身上就有!”
接着她从就胸口中掏出一块红色的布,司明斜眼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玩意有点像肚兜。
陆姓女生也露出怪异的表情,但心知眼下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于是低头贴近红布,用力嗅了嗅,记住气味,然后在司水芸的指示下,来到司镜玉跟人离开的位置,仔细闻了闻空气,好似在辨认着什么,可惜最后仍摇了摇头。
“抱歉,我本打算用《哮天功》寻找司镜玉残留下来的气味,但今天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了,空气被弄得一团糟,根本没法从中找出司镜玉的气味。”
茶的香气也是属于评价一杯茶好坏的标准之一,因此茶家门徒有能力的都会修炼这门武功,让自己的嗅觉变得更灵敏些。
司明忽然道:“如果将《哮天功》修炼到最高境界,能不能找到司镜玉的气味?”
“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但非常遗憾,整座品茗庄里在《哮天功》上造诣最深的长老,也只是练到了小成之境,离最高境界差得太多。
《哮天功》不能用来战斗,只是单纯的增强嗅觉,属于流传很广的辅助型武功,因此众人往往初练上手后,就不愿再在上面浪费时间,至于修炼到最高境界,除非有某种需求,否则只有闲得蛋疼的人才愿意这么干。
司明道:“不用麻烦别人,我想借贵庄的《哮天功》一阅,现学现用。”
第三百章 鏖战
品茗庄依山傍水而建,本是为取山泉河水泡茶,但在这个有武学内功的世界,想要安身立命就得习武,诸子百家无论哪家都不例外,唯有武力保证才能护住基业,没意识这个道理的人都被历史的潮流卷走,化为一拍即散的浪花。
品茗庄亦不例外,于是他们在后山的一处山谷里建了一座演武场,以供族人弟子修炼,此处四周高峰环抱,峰顶接云,无以借足,唯有谷底尚可行走,举目所及,乱石苍松,参差不齐,石块大者仿佛小山,小者亦不下万钧。
松石之间,散立着无数石人像,矮者与常人相同,高者几近五丈,一尊尊刻画入微,除了体形庞大外,其喜怒哀乐,一颦一笑,皆与常人无异,栩栩如生,或坐或立,或蹲或奔,或蹙眉苦思,或仰天大笑,或弹铗而歌,或援笔鼓瑟,当真千姿百态,各具风姿,一眼望去,杳无穷尽。
如果细细观察每一尊石像的姿势,依照某些规律将他们前后串联起来,甚至还能发现隐藏其中的数套武功,
不过,此时此刻,身处石林中的两人,没有半分欣赏石林奇景的心思。
“阁下就是师沐颜前辈吧,居然能将人手安插入品茗庄,而且还在茶艺大赛这种掎裳连袂、人声鼎沸的时期下手,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司镜玉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在陆家地盘上闹事,要知道陆家也有一位化神宗师坐镇,看在家族间的交情上,老前辈只要察觉到异象,就一定会出手救她这名晚辈。
世家相互间会落井下石,面对外敌时又会同仇敌忾,数百年的相处,彼此既有仇隙又有交情,联姻也是极其常见的事,故而除非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否则不介意帮上一忙。
“你料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今日之局乃是陆家助我而成,所以不管你闹出多么大的动静,陆家都会置之不理,若你还指望着援军来救你,大可省下这无用的念头了。”师沐颜半真半假的说道。
司镜玉闻言,却是不信,即便不谈交情,陆家也没道理为了讨好师沐颜一人,就选择与司家为敌,化神强者再有能耐,也比不得一个延续数百年的大家族。
倘若今天她死在这里,陆家必须给司家一个交代,即便他们也是受害者照样脱不了责任,正如一名学生如果死在学校,自杀也好,意外也罢,校方都必须承担责任,如果这名学生还是市委书记的孩子,那就更要慎重对待。
如果最后查出陆家与凶手有交集,司家一定会向他们宣战,哪怕继任族长位置的是司花睦一脉也不例外,这是大义所在,人心所向,谁也不能违背。
陆家主事者稍微有点脑子,就不可能犯这等错误。
师沐颜注意到司镜玉的表情,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便你,跟你说这些话,是看在你身上流着唐安的血,眉目间隐约有些他的影子,否则一剑便杀了你。”
唐安就是当年三角恋中的那位男主角,论起来是司镜玉的曾曾祖父,隔了好几代,去世也已经很久了,传闻这位才貌双全,乃是当时有名的美男子,由于名声在外,出行时经常造成万人空巷,世人争相目睹的场面,若非如此,也很难让两位化神强者为他争风吃醋。
“昔年之事另有隐情,老祖宗曾嘱咐我不要说,但她既已去世,此约也便作废……”
“就算有隐情又怎么样?当年的事过去那么久了,许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唯一铭记在心的,就是对你们司家的恨!这份仇恨让我撑着残躯苟活到现在!”
师沐颜伸手在脸上一抹,外面的蜡黄层被抹掉,露出雪白透红的肌肤,只见两腮蕴红,宛如秋桃,双眉弯弯,恰似新月,眼神如三秋潭水,清亮之余,又透着几分寒意。
她眼角虽已出现鱼尾纹,但不损一身气质,反添“风韵犹存”之意,令人不敢相信她其实是一名年过百载的老妪,不难想象她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她的左脸上有一道十字疤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昔年司镜熙下药将我迷醉,然后在我脸上刻了这道疤,令唐郎嫌弃于我,我虽怨唐郎以貌识人,分外浅薄,但更恨司镜熙不择手段,十余年交情,义结金兰之谊,居然为一私情而叛,毁我容颜,屠我家人,欲斩草除根,下得如此毒手!”
师沐颜眼中执念如火闪动,射出迫人的光芒,翻掌一提气,森然剑气四溢而出,在周围的石像上打出筛子般的孔洞。
“我晋升化神之后,本可轻易修复这等伤痕,但皮伤可愈,心伤如何能治?我留着这道伤疤,便是时刻提醒自己,决不能忘记这份恨意!今日哪怕有天大的隐情,你也必须得死!要怪就怪你身上流着跟她相同的血!”
司镜玉长叹一口气,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就算让对方的家人复生,怕也消不了这滔天的恨意,想要说服对方,首先得证明自己有说话的资格。
武者间的交流便是如此,即便对方说一加一等于三,你说一加一等于二,如果挡不住对方一拳,一加一就是等于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前辈,方才那一掌,证明你身上的元气已经开始散溢,想来是大限将至,身躯老化,再也锁不住精气神,凭这具垂死之躯,今天你未必能如愿。”
师沐颜心中清楚,除了大限将至外,也因为同陆家化神的一战,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她终究是老了,不比年轻小伙,放过去这等伤势三五天就能痊愈,现在却有化作沉疴的趋势,正如当年司镜熙与八罗孽主一战,受的重伤十几年都没能治好,无论服下多少珍惜药材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