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造化斋主
“没什么不一样,这女娃说的没错,我们就是一群无胆鼠辈,不愿做总是吃亏被欺负的好人,也不愿做杀人放火的恶徒,不上不下的吊着,谁都看不起……她归纳得很对,形容得也很准确,或许该奖励她一朵小红花。总之,我们过去该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不用理她,身为贼,就要遵守贼的生活方式,你去迎接她的挑战,反而中了她的下怀。”
“……我知道了,师傅。”青年缓缓松开了拳头,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老人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放不下这无谓的自尊心,就别来干我们这一行,记住,我们就是毫无尊严,自甘堕落的贼骨头。现在,该工作了。”
“是。”
青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接着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
老人见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道:“你实在忍不下这一口气,不妨将消息传出去,让各个车厢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火车上还有其他同行,总会有人忍不住,去教训那个丫头的,尤其是跟你一样的年轻人,稍微学了点本领,就以为自己很有能耐,总得受点教训,才明白什么叫本分。”
虽然不能亲自去教训少女,令青年有些遗憾,不过他也知道有师傅在,是绝不会允许他出头惹事。
能够唆使别人出头,借刀杀人,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们这行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当下有了精神,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我知道了,师傅,这一趟保证赚满三千。”
“别给自己定目标,干我们这行的,讲一个缘字,碰上有缘人,就化一下缘分,碰不到有缘人,那也不要强求,等下一个轮回就是了。”
老人大彻大悟地说着,宛若得道高僧。
第一百零八章 先礼后兵
“我是不是稍微做的过火了?”
最初的兴奋劲过后,慕容倾很快恢复了冷静,变回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四有青年,反省起刚才的挑衅行为,在以前她可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
虽然司明很想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别一天到晚老想着搞一个大新闻”,可话到嘴边就变了。
“其实也没啥,正如你所说的,这些贼人不过是一群无胆鼠辈,流家又不是赤家,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被他们偷走一些财物,又不会伤到性命,越是专业的盗贼越是懂得守规矩,闹出人命的往往是那些刚入行的新人。”
难得慕容倾做一次出格的事,司明觉得还是应该予以鼓励,免得她变成慕容哲二号,少女还是活泼点比较可爱。
慕容倾想了想,反正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覆水难收,后悔也没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为正义的一方,难道还要向恶势力低头不成?
她一握拳,斗志昂扬道:“好,那就跟他们好好斗一斗!”
司明泼冷水道:“其实,什么事都不发生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是流家,指不定就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了。盗窃的关键在于攻敌不备,你这摆明车马做好了准备,就等他们上门,相当于占据了天时与人和,属于最难下手的情况。”
放在现实里也是一样,小偷只会对那些没防备的人下手,一旦主人有了警戒,基本上很难得手。
光明正大抢东西的叫强盗,光明正大偷东西的叫怪盗,小偷是一种见不得光的,躲在他人视线范围外的生物。
“那也不能大意,我的龙图时轮计可是从老家带来的,听我父亲说还是皇家之物,价值连城,‘龙图’二字是指龙图阁大学士,我方才说价值六千,是怕说出真正的价格后,吓得他们不敢下手。”
慕容倾面带珍惜地摸了摸怀里的时轮计。
“是啊,如果真实的价格是在后面加两个零,人家估计也不偷了,直接改行做强盗了。”司明调侃了一句,然后安慰道,“放心吧,会受激来挑战的往往是学艺不精的那批人,真正值得忌惮的是不出手的人。”
在他看来,觉得自己没能力而选择放弃的,和觉得自己有能力而上门来挑战的盗贼,其实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明明有能力偷走,却能强忍着不去冒险,唾面自干,永远谨守着盗的规矩,绝不参与意气之争的那些人。
这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司明跟慕容倾对视一眼,后者立即提高了警惕,前者则是有些意外,若对方真要接下挑战,想偷慕容倾的时轮计,那么再过十二小时,到了晚上,等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再下手,才是最佳时机,或者快要到站的时候,防备心会降到最低,同样是下手的好机会。
不管选哪一个,都肯定比现在的时机要好,因为慕容倾刚发表宣言没多久,正是警戒心最强的时候。
司明心想:“或许是我想多的,来的说不定是乘务员,而且要下手的话,正面敲门拜访也实在是很糟糕的方式。”
慕容倾起身,示意自己去开门,并将时轮计交给司明保管,以免遭遇开门强夺的情况。
包厢的门被打开后,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名驼背的老人,和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
女人且不提她,这名驼背老头一脸猥琐奸相,就差没把“我是坏人”四个字写在脸上。
老头道:“冒昧来访,甚是抱歉,不过毕竟是小姑娘你先发起的邀请,老朽这也算是应约而来。”
慕容倾暗中积蓄真气,提防道:“你是窃贼,还是流家门徒?”
老头笑着反问:“在你们眼里,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是没什么区别,那么两位堂而皇之地上门拜访意欲何为?先礼后兵,还是打算明抢?”
老头咳嗽了两声,道:“小姑娘不是说了么,我们都是一群无胆鼠辈,打打杀杀可不适合我们,能不见血还是别见血的好,以和为贵嘛。不过,你们的话都已经放出来了,如果我们再继续装缩头乌龟,传出去了,怕是要被同道中人嘲笑,所以老朽这里有个提议,两位就在下一站下车怎么样?”
“下车?”
慕容倾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她刚发出约战宣言,结果就匆匆忙忙的下车,不给对手挑战的机会,落在旁人眼里,无非是两种结论,一是她开了一个玩笑,二是她畏战而逃。
认为是后者的人怕是更多一些,而无论哪一种,都保全了这群窃贼的名声。
老头继续道:“你们下车后,只要等个几十分钟,就可以换另外一班车,当然,票钱可以由我们来付,彼此相安无事,化干戈为玉帛,我们不会沦为笑柄,两位也不会丢失任何财物,何乐不为呢?”
“很好的提议,可惜,我拒绝!”
慕容倾没有犹豫,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化干戈为玉帛,也要先有干戈才行,大家还没动过手,何必着急送玉帛呢?”
老头旁边的美貌女子威胁道:“老鼠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而且老鼠的牙还很尖利,可能还带有鼠疫,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慕容倾反唇相讥:“文盲不可怕,可怕的是文盲自以为有文化,鼠疫可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传播的,被老鼠咬了后会得两种病,一是出血热,二是狂犬病,跟鼠疫没什么关系。”
女子怔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被老鼠咬了会得狂犬病,这跟狗有什么关系,但害怕问出口后又显露出自己的无知,只好哼了一声,闭口不语。
老头咳嗽了两声,略过尴尬,沉声道:“也就是说,没得谈喽,后面那位小伙子的意见呢?”
司明摊了摊手,没说话,但也足够表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