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跟风成神
二狗的身后再也没有了声音,二狗也没有回头,直直的看着天空慢慢散掉的雨云。
师傅说,人在头七的那天,会变成人一辈子最想变成的模样,回来看人,在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起他的名字,那么他就会消失,就好像现在,二狗提起来了他的名字,他就不见了。
哒哒哒,赵吏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举着销魂枪,“老板!老板,我感受到了鬼的气息!没错,就是一个鬼,刚刚就在这附近,娘的,我正在和一个女孩和女孩的妈妈温习功课呢,这时候窜出来个鬼,吓得我直接爬了起来,这在哪呢,老板你看到了没……”
李二狗看着赵吏摇摇头,“走了,那鬼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没有了,走回去在住一会吧,你看看彭家堡的人多热情,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丫鬟!”
“够了!”李二狗熊着脸,直接暴了粗口,“你他吗能不能要点脸啊,都快成推土机了,整个彭家堡还有几个女的你没摸过,好像十三个长老的孙女你已经全部换了一遍了吧,走,走,赶紧走,让发现了,咱们俩肯定会被打死的……”
“老板,你别慌啊,你可以这么想,以后万一和彭家堡人意见不对了,你说一句,你媳妇我睡过,这杀伤力,直接把对方打趴下,若是他不趴下,你再说,你女儿我睡过,哈哈哈……”
“够了赵吏,我他吗想打你了!”
“别,别打,老板走,你说往哪里就往哪里……”
“咱们去那湖心岛避避风头,凑,这戏闹腾的,肯定纸包不住火的……”
第0918章 二狗教你凿船(上)
头七了,今天是头七。
何安下问自己,如果师傅活着的时候,自己把师娘和二叔偷情的事情告诉师傅,那么师傅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何安下问自己,如果李老板没有外出,自己从李老板那里买到了膏药,而不会去吃那颗药丸,或许师傅就不会死了。
何安下问自己,如果自己那一天跟着师傅一起去了药店,直接一飞镖戳死了崔道荣,或许现在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何安下转念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个装药丸的空盒子,看着红色的好似女子梳妆一般的盒子,何安下的背后传出吱呀的声音,门推开了,崔道荣意气风发,恍如少年得势,走在前边,他的身后跟着师娘。
师娘穿着一身合体修长的裙衫,那裙衫朝气洋溢,显得玉珍好像一瞬间又年轻了很多,看着她青岚如玉的面庞,何安下告诉自己,或许,她一直都没有老过,苍老的只是师傅,苍老的只是自己。
何安下站在了崔道荣的面前看着师娘,沉声道,“你们不能出去,今天是师傅的头七,师傅会回来的。”
崔道荣笑着,撇着兰花指,笑着看着何安下,“那你就告诉他,我们出去玩了。”
何安下执着的站在面前,丝毫不让一步,崔道荣面色发狠,“滚开!”
何安下毫无动静。
崔道荣猛地一巴掌扇在了何安下的脸上,何安下脸色一白,身后玉珍似乎看不下去,急忙道了一声,“道荣!”
崔道荣没有理睬,昂着头,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离开了医馆。
玉珍走过何安下的身边,何安下顺势抓住了玉珍的胳膊。
玉珍看着道荣离开的地方,挣扎了下,终于还是挣脱了何安下的手,离开了。
带着白绫的木门吱呀丫的被风吹着,叮咚的孤零零声音里,何安下缄默的跪在了灵堂的正位前,看着上方的灵位,何安下苦笑着摇着头,憋了好久,这笨嘴的徒弟才憋出来了一句话。
“他们之前死的话,您可能不会死。”
“他们在您之后死的话,您会感到开心。”
“我决定了,师傅……”
“……”
仲夏游湖的人是最多的,一艘艘画舫在湖中心飘荡。
画舫,是一种很有腔调很有逼个的东西,装裱的好似一艘花船,带着玻璃的罩子,飘飘摇摇的在东山湖上飘荡,船上的人可以透过玻璃罩子随意打量四周,一边看着船下水纹涟漪,一边享受清风拂面的舒爽,最爽的是,这船上还有精美的食物,各种各样的茶点,从咖啡到茶水,从花生米到小龙虾。
这样的画舫,无疑是二狗尤其是赵吏这种人的喜好之处。
跑了这么一趟山上山下,见了一个人形的道士,一个鬼样的道士,老实说,李二狗现在有点崩溃,尼玛为什么见一个会小周天功,见一个还是会小周天功,何安下会,可以理解,那山上扫地的道士也会,李二狗也能勉强接受,可是你说整个彭家堡的人好像都会一招半式的小周天功的起手式,李二狗就崩溃了。
无量天尊,贫道是来了小周天功之乡了吗?和传说中的太极乡一样,大家伙都会太极拳,这让李二狗很是无奈,也感觉毫无虚头,二狗需要找一个小周天功夫练得最高的,因为练得最高,才可能知道大周天功,才可能知道通天观,才可能让自己找到上山的路……
想着想着,李二狗和赵吏走到了码头,码头上排队的闲人可不少,可是画舫有限。
排着队,排着队,眼看着最后一艘画舫要被前边的一对情侣领走了,赵吏就急了,窜出了队伍,在队伍后边就开始吆喝着大嗓门子,“前边的,等等!等等,这画舫最后的这个,是我老板的,你们别上,等着,我出三倍价钱……”
而前边码头上,崔道荣回头看了赵吏,紧接着看到了赵吏背后那低着头思考人生的李二狗,崔道荣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身边青色长裙的玉珍道,“你害怕李老板?”
“谁,谁害怕他啊!”崔道荣尽可能的装出不屑的神态,“咱们回过头,这小子鬼门道比较多,别让他搅了咱们的好心情。”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玉珍也回过了头,就这样,赵吏从玉珍和崔道荣的手里抢过了这最后一艘画舫的使用权。
好酒好菜最好的都给爷端上来,不差钱!赵吏一番吩咐后,这画舫就飘向了水中。
看着四方的风景,那是美如画啊,远处小塔,近处的女子,真可谓人杰地灵。赵吏端起了一杯酒,和气的道,“老板,别来气,别来气,和谁生气都别和自己生气是不,来,我敬你一杯!”
李二狗喝了一口,手指敲着桌子,没好气的道,“赵吏,你少给我吹风,你招了那么大的篓子,咱们上船那会,我可是听到风声了,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呗!”赵吏摇头晃脑,“大不了我就地给他们死一个,然后进地府,换个皮囊继续回来泡!”
“你能不能正经点!”
“老板,你先给我不正经的!”
“什么是我先给你不正经的,赵吏,你想挨揍是不!”
“老板,你一言不合就动手成不,道理都是讲出来的,咱们把话摊开来说,那些小姑娘们我给他们下药了没有?没有!压根没有,一个个嗷嗷叫着非要让我帮他们检查身体,这事儿算我的错啊?”
“……”
就在赵吏和二狗说的起劲的时候,突兀的,自己船猛地踉跄了下,紧接着,那船下边,就传出来了一阵刺啦刺啦的好似锯条搓木板的声音。
赵吏呸了一声,“什么声音,木匠活?这湖里还有木匠活声音?”
“木匠你大爷!”李二狗没好气的喝道,“他吗的有人在凿我们的船底!”
“什么?”赵吏认真一听,还真是,下一刻就要推开画舫的门,叮铃声音响起,赵吏喊道,“老板,门被人从外边锁了!”
“这点小事你还问我啊,去把门给撕了!”
“吖,看我的,大力鬼拳!”
“呼啸一声”赵吏双臂一撑,整个身子骨里一股森森黑气窜出,赵吏恍惚一瞬间变身夜叉罗汉,居然生生把那儿臂粗细的画舫门栏给扯断了。
而李二狗飞脚踹出去了果盘酒杯,把中间腾出地方,长生刀出窍,李二狗的刀轻划,那船的下方就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哗啦啦水蹿了上来,顺势还有个人的脸庞。
李二狗一把手扛着刀,扬刀立马的俯瞰那张脸,那微微呆滞的脸庞上无尽的怒火,当看到李二狗,却是微微一怔,“唉,怎么是你们的船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凿错了,李老板,回头见……”
说这话,何安下就急匆匆的要窜下水去。
“还想走?”李二狗一个猴子捞月一把手就把何安下从水里给捞了出来,按在了快沉的船舷上,李二狗拿着刀比着何安下的脖子,赵吏也凑了过来,大骂出声,“你小子干什么吃的,没事学什么人家凿船,凿船很好玩吗?就算好玩,你他吗能不能看准了再凿啊,我们出来吃一点喝一点容易吗?好不容易排个画舫,你把船给我凿了,门还锁着,你想淹死我们俩啊……”
“对,对不起——”何安下的笨嘴很显然说不出来什么道道,颠倒过来,颠倒过去,也就那几句,“对不起,李老板,我真不知道是你们的船,这,这真的不知道,我明明记得是他们排的这艘船啊……”
第0919章 二狗教你凿船(下)
这个场面远比何安下想的要难堪的多,三个人六目相对的尴尬,船还在继续下沉,滴答答的水灌入了这船里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心焦。
看着发怒的李老板和李老板的那个凶巴巴的伙计,何安下觉得,自己可能要挨揍了,何安下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一艘画舫,急忙道,“李老板,凿沉了您的船是我的不对,等下,我做完事后,就来给您赔罪,好不好!”
说这话,何安下顺势就要从船下边的水洞里窜走,他还没有来得及窜走一步,只觉得肩膀被人抓住了,是赵吏,赵吏抓着何安下一边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我,我——”何安下的笨嘴憋了一刻,念叨,“我要给我师父报仇!他们,他们杀了我师傅!”
“杀了你师傅?”赵吏念了一句,“谁杀了你师傅啊!”
“崔道荣和玉珍!他们用一种药丸,把我师傅害死了,赵立人说了,那药丸不能外传,一旦外传我师傅的名声就没了,所以,他们才能够逍遥法外,这口气,赵立人能忍,我不能忍!”
“今天还是我师傅的头七,他们不好好守孝,还出来游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真的,李老板,你别这么怪我,我真的是想杀了他们……”
何安下的眼里,李老板是那种特别的有脑子,有情商,还特别文雅的人,然而很快的这份印象就变得粉碎了,李二狗手指搓着,念了一句,“你想把他们的船凿沉了,然后让他们痛苦死去?”
“是!”何安下点头。
李二狗弹了弹手指,道,“你凿船的动静太大了,而且现在没有了先机,你不可能再给他们的船上锁了,你凿沉他们船的希望很缥缈的。”
“这——”何安下无话可说。
李二狗说的是实话,现在不是再码头,如果要再去给他们的船上锁,肯定会被发现,这画舫可都是玻璃窗,这个难度对于何安下是根本无法解决的,那么该怎么办?
李二狗看了看自己快要完全沉下去的画舫,摇了摇头,“得了,贫道以前的时候也是学过几分凿船本事的,我教你怎么凿船。”
何安下看着李二狗,不由得愣了愣神。
然后李二狗背过了身,右手从肩头拽出来了一把锃亮的长刀,那刀若秋虹孤鹜之物,吹弹可破的白色锋芒不寒而栗,长生刀握在手里,李二狗看了看,比对了下那不远处的画舫。
对面的画舫距离二狗估摸有三丈开外,画舫里的一对男女哈哈笑着,笑的前仰后合,一身小生装扮的崔道荣指着远处沉下的画舫,哈哈笑着,“看,那个李老板,傻眼了,他的船有毛病,在下沉呢!下沉好,下沉了好,姓李的死了,我的药店就会回来,再加上医馆,钱啊……”
玉珍脸色有些悲伤,不过更多的是些许的兴奋,一对妙目看着要沉下去的李老板的画舫,突兀的玉珍猛地站了起来,玉面发寒,“他,他拿出来了刀!你看,李老板好像,好像在对我们比划……”
“你看走眼了吧,我们距离少说四丈远呢!”崔道荣念了一句,随后喝了一杯,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李老板真的如玉珍所言,慢慢举起来了一把锃亮的长刀,遥遥,对着自己劈了一刀。
朴实无华的一刀,这一刀从上到下,甚至连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崔道荣笑着指着,“哈哈——徒有其表而已!”
“不,你快看——”玉珍指着自己面前的茶几,那茶几上的冰玉瓷盘,居然无形之中化成了飞灰。
崔道荣看这那茶几上的食物,酒杯,酒水,瞬间被无数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穿梭成了一道道粉末,搅碎,绞碎,成粉末,成虚无,成无限的飞灰……
哗啦啦,崔道荣看到了无数的水包围了自己,而转眼看着自己四周,遽然都是湖水,哪里还有船只,哪里还有茶几甜点,崔道荣想要游起来,但是一边的玉珍抱住了他的腰,哭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滚!”崔道荣一把手吧玉珍给推到了一边,“给我滚啊!”
“哗啦啦——”水花声里,一艘快要沉下的画舫,飘在了崔道荣的一丈之外,李二狗站在船头,身后跟着何安下,赵吏。
崔道荣看着李二狗,拍着水,“救我,李老板,救我,我不会水啊……”
船头上,李老板只是淡淡的点了一根烟,寂寞的抽着,对着旁边赵吏使了个眼色。
赵吏拔出来了自己那八十年代的单手老猎枪筒子,塞到了何安下的手里,指着下边的俩人,近乎恶魔的蛊惑声音,响起,“想一下,你师父待你是多好,有一口吃的,就给你一口,想一下,你师父死的是多惨,死了,都不能让外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死了,他的仇人却在这东山湖对酒言欢,这个恶人当道的世界,你欠缺的只是一把枪,拿着,握紧了,扣动扳机,他们就会彻底的消失……”
“不,不要!”崔道荣瞪大了眼,看着何安下,“不要,何安下,不要,我是你二叔!”
“不要,我是你师娘,”玉珍拍着水,玉臂,袖长的身体再这水里彰显的优美无比。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久,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彭——”的声音。
李二狗看到,销魂枪的枪口排出来了一道蔚蓝色的火苗,火焰窜出的一刻,崔道荣的双眼瞪大了,几乎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他看着二狗,眼神里无尽的乞怜,他似乎想说,我还有秘密,你不能杀我的……
李二狗,缄默的点了点手里的烟灰,秘密吗?对不起,我见过崔道宁了,你的秘密对我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