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漆无间等走到茶楼外边,忽见舒万卷看了他一眼。
漆无间不敢作声,低着头匆匆离去,手心上的灼痛越发剧烈。
舒万卷接着看戏,没有在意漆无间,他知道这人在墨香店血牙怪在身后戳了戳舒万卷:“想看戏,咱们去园子,你买不起票是怎地?赶紧回去歇着吧。”
到了客栈,血牙怪要了一桌酒菜,本想先和舒万卷喝上两杯,再帮舒万卷暖暖身子,没想到舒万卷草草吃了些东西,回自己卧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天亮,舒万卷在客栈门前买了份报纸,看过之后,勃然大怒。
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是:《文祖出手,胶祖重伤,二虎相争,鹿死谁手》。
又是《墨香周刊》,又是邵应真的报纸,舒万卷拿着报纸进了血牙怪房间。
血牙怪打着哈欠道:“这么早就来找我,是不是刚起来胀得难受?”
舒万卷把报纸放在了血牙怪的面前血牙怪看了看新闻,面带难色道:“这有些字我也认不全呀,这上边是不是说你和胶修祖师打了一场?”
舒万卷质问道:“这事为什么会被邵应真知道?这种事他怎么敢登在报纸上?”
血牙怪看着舒万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胶修老祖打的仗!”
“我和他根本就···”舒万卷想说他和漆无间没交手,可他欲言又止。
血牙怪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又有事儿瞒着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遇到事又拿我撒火,这不合适吧?
这个报纸是邵应真弄出来的,你有事跟他说,有劲儿跟他使,你要是敢弄死他,我也算你是个爷们!”
“好!”舒万卷咬咬牙,“我去找他。”
离开了客栈,舒万卷没有去报馆,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不知自己该去哪。
今天的雪,下的比之前还要大,他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忘了自己在哪条街。
他昨天确实没有和漆无间交手,只是在茶楼下边看了他一眼。
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就见了报纸,是漆无间自己告诉邵应真的?这么做对漆无间有什么好处?
报纸上写了漆无间败于舒万卷之手,漆无间撒个谎,让自己丢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邵应真没有据实报道,胡编乱造?
他不要命了?为了一条新闻,敢把两个道门的祖师都给得罪了?
这事儿不是漆无间告诉邵应真的,那还能是谁?
雪越来越大,舒万卷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看不清么?
真的看不清么?
舒万卷一挥袍袖,一行“伞”字替他挡住了前方的风雪。
想看清楚其实并不难,只是有时候他把自己的眼睛给蒙住了。
不蒙住也没办法,看太清楚了,他怕自己活不下去!
昨天在场的,除了他和漆无间,还有血牙怪。
血牙怪装着没看见漆无间,她真的看不见么?
她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知道很多事情。
单成军死在李七手里,这事儿她知道,所以这事儿上了报纸!
各路群雄来到墨香店,这事儿她知道,也上了报纸!
为什么血牙怪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上报纸?
邵应真这种角色,不可能攀附上乔毅,真正攀附上乔毅的是血牙怪,她是乔毅的部下,她是朝廷的人!
真正在幕后指挥邵应真的,是血牙怪!
是她在幕后操控着各路群雄,包括舒万卷和单成军。
舒万卷和单成军密谋何家庆那十三块地界,她知道。
舒万卷和何家庆私下有勾结,她知道。
舒万卷和单成军想要称王,她知道。
再往前数,舒万卷和单成军之间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她知道了,就意味着乔毅知道了。
乔毅什么都知道了,却还什么都没说,今后留给舒万卷的下场是什么?
一阵风雪,吹散了空中的文字。
舒万卷的视线彻底模糊了。
傍晚,蓬头垢面的舒万卷,喝的烂醉如泥,一步三晃来到了柳树园子。
他没往院子里走,他只想在园子旁边再看一场牵丝戏。
等了一个多钟头,戏班子推着戏台子,来到了柳树园子旁边。
看完了这场戏,舒万卷准备离开墨香店,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商国肯定回不去了,乔毅肯定要杀他。
普罗州也待不住了,货郎不会饶他。
还能去哪?
去外州?
去万生州?
哐啷啷~
三尺红台拉开帷幕,牵丝戏开场了。
舒万卷在自己身上写个“隐”字,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今天雪大,看戏的人很少,舒万卷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他就想踏踏实实把这场戏看完。
锣鼓家伙渐渐变得细密,文祖和武祖要开始第一次交锋。
舒万卷看得正入迷,隐约感到一股阴气正在迫近。
他缓开了袖子里冻硬的笔锋,把墨汁滴落在雪上,写了一个“眼”字。
这只“眼睛”贴着雪地四下游移,很快看到了常九骸的身影,适才感知到他的阴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来这里做什么?
常九骸来了,还有其他人来么?
舒万卷接连写了十几个“眼”字,不多时又发现了漆无间的身影。
这两人想做什么?
舒万卷其实能推测出来,按照血牙怪的推断,这个戏班子肯定不寻常,这两位祖师要生擒戏班子,而且很可能会把其他看戏的人全都灭口。
好啊!打到脸上来了!
舒万卷咬了咬牙,仔细观察着常九骸和漆无间的行动。
这两个人直奔戏台子去的,周围没有其他人接应,证明他们还没发现舒万卷。
舒万卷如果现在出手,他有足够的把握拾掇了这两人。
可现在能出手么?
他们应该都听命于血牙怪,血牙怪听命于朝廷,一旦现在出手,就等于和朝廷反目。
就当前的处境而言,算不算已经和朝廷反目了?
难道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犹豫之间,常九骸身边数十名鬼仆已经来到戏台子近前。
舒万卷攥紧了拳头,忽然感觉戏台后边有人正在靠近。
这人不寻常,身上味道很重。
凭着多年的经验,舒万卷迅速远离了戏台子,但见一名少年背着桶子,冲到戏台前边,抡起一把长勺,将一团金灿灿的汁液,洒向了一众鬼仆。
鬼仆身上挂满了金汁,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一哄而散。
看戏的人看不见鬼仆,但看得见金汁,也闻得见味道,众人捂着鼻子,撒腿狂奔,跑的比鬼仆还快。
红台上的牵丝戏停了,班主一脸惊骇道:“这位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根子怒喝一声:“走远一些!”
班主知道这少年不是凡辈,他们推着车子想走,车轮被粘在了轮轴上,转不动了。
“往哪走?”漆无间现身了,他看向小根子微微笑了笑。
常九骸没现身,根子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小子,你活够了?”
漆无间笑道:“修了这么恶心的道门,肯定是活够了。’
常九骸道:“你要是活够了,就自己跳粪坑里淹死,来这添什么恶心?”
小根子面无惧色,用勺子指着漆无间道:“说谁恶心?你先把鼻涕擦了说话!”
“你馋了?这点鼻涕正好赏给你!”漆无间抹了一把鼻涕,甩向了根子。
根子从桶子里舀了一勺金汁,正要抵挡,却发现勺子拔不出来了。
漆无间到底是祖师,他不光用了这把鼻涕,还用了别的手段,他把根子的勺子粘在了桶子里。
这把鼻涕眼看要飞到脸上,真要沾上了,这鼻涕能把根子脸上的血肉都给扯下来。
根子身手不够快,躲闪不开,眼看鼻涕近在咫尺,地上腾起一片积雪,裹住了鼻涕。
鼻涕翻滚,似乎随时要冲破积雪。
积雪翻飞,在半空之中汇聚成了一个字,“冰”。
啪嗒!
鼻涕被冻成了冰疙瘩,掉在了地上。
“好厉害的文修技!”漆无间赞叹一声,“老舒,是你么?”
上一篇:学姐别怕,我来保护你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