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没关系的,蕊秋已经去世,蓝峰酒吧关张,我又等于失业了……所以我也同样得呆在家里,向周围投简历。”
“我之前给你的提议也许能认真考虑下,等到我的老家马上修缮好,你可以搬进去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租金方面没有任何要求!”
“谢谢你。”感念索托的温柔,外加上想起自己父母那不可言说的糗,桃乐丝原本开朗的面容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她还是努力给自己打气,笑起来,告诉索托不用过分担心,“租房合同签署后对我是有保障的,他们不会随意赶我走的,租金很便宜,所以尽量还是别麻烦你,祈祷这场官司快些结束,生活要重新开始才好。”
“是啊。”
桃乐丝说完这话,才察觉索托有些魂不守舍地望着自己,于是放慢脚步,奇怪地问我脸上沾上什么东西了吗?
“啊,没有。”
“交待清楚,你刚才一直在盯着什么看?”
索托想说,我一直是盯着你那迷人的梨涡和芳唇看的,可又有些窘,最后被逼问得没办法,只好坦承:“是的是的,我看到你的唇,就不由得想入非非。”
“告诉你吧,初中时整个校园就流行着我的坏话,说我看模样就很会接吻,但其实我并不是那种,你知道的,那种一心想在舞会里当皇后的女孩。”桃乐丝有些羞恼。
“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其实你确实很会接吻……”索托面红耳赤地辩解道,随后耳边“咕咚”声,眼前一黑,鼻子的痛楚瞬间直冲大脑,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倒,倒在了停车场的路上。
原来他一直侧着头,只顾和桃乐丝说话,没察觉前面的路灯杆,便一头撞上去了。
倒在地上的索托眨巴着眼睛,努力调整着焦距,桃乐丝焦急的面容不住地在打转,伴着许多黑色和白色的星星,耳边桃乐丝的声音逐渐清晰,“你没事吧?”
“没事,这次轮到我了。”索托的头被桃乐丝扶起,自嘲道,“我的脸有没有受伤?”
“鼻子被撞红了……噗……”桃乐丝看到现在索托的鼻子红肿得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般,不由得又笑起来。
可就在索托还惶然若失时,桃乐丝就闭上眼睛,用嘴唇吻住了索托的。
索托顿时只觉一股甜酥酥的感觉迎面而上,身躯瞬间又软下来,眼睛也支撑不住闭了起来,似乎浑身所有的神经元,都集中在了两人互相触碰的唇上。
桃乐丝的唇慢慢地,产生越来越大的侵略性,索托虽起初是笨拙应付,可两人很快就产生了默契的节奏,四片唇就像是舞蹈着华尔兹般,互相包容、交错,并轻轻地旋转着。
直到桃乐丝直接伏在了索托的身上,两人的吻更加忘我,带着轻微的甜蜜喘息,像是对对方吹奏的愉悦号角般,不断传入各自的耳朵里——两人就这样,公然在白昼下,躺在警局帕克中心停车场的路边,吻着,吻着,周围都是停着的车辆,直到——他俩被路过的警员给发现,以“在执法场所公开做出不雅行为”被各自课以十五美元的罚金为止。
收取罚金的胖警察,还特意指了指他身后的告示牌,说金额是按照这个来定的。
索托看了下,告示牌上写着的是“禁止在帕克中心及附近街道随地大小便,违者罚款十五元。”
两天后,奥兰治县法院的外廊处。
阿布特律师和艾亨检察长碰面了。
前者已接到了娜斯佳传来的讯息,而后者也遇到了FBI胡佛的干涉。
两人私下简短交谈了会,阿布特律师答应不再给克里斯马斯和安德鲁斯追加辩护,而艾亨检察长则同意安灼拉.戴维斯教授会得到无罪释放。
在随后的审讯中,史密斯法官听取了安灼拉.戴维斯教授和阿布特律师的解释。
阿布特律师对那把由安灼拉购买的猎枪解释是:“这只是个很正常的行为,里根州长和南希夫人每年也会从步枪协会买枪,当事人的一切权益都受到合同的保护,至于她买的枪为何会落入到乔纳森.彼得森的手里?并成为杀害黑利法官的凶器,我的当事人一概不知,也不会为此负责。”
法官又问安灼拉,你和黑人游击队杰克.彼得森间是恋人关系吗?
“确实有过这段关系,可仅仅凭我和杰克的书信就断定我参与甚至是指使对黑利法官的绑架案,根本没有有力的证据,对此我也是坚决否认的。”安灼拉教授回答。
史密斯法官便又问,我在发布逮捕令时,你为何要逃亡。
“因安灼拉.戴维斯教授虽然非常非常优秀,但她毕竟还是黑人,在美国的黑人,有谁会在警察拔枪或法官发布对自己的逮捕令后还能泰然处之的?不,过往的一切已知经验都告诉我们,对着枪,对着那张纸,黑人唯一能做的,只有没命地逃,这不是在对抗司法,而是被长期的种族歧视和暴力压迫所导致的必然结果!也正是因我当事人的及时逃亡,她才有在这里翻身替自己辩护的机会,否则便会如街边的野狗那般被射杀,等到射杀她的警察或FBI再坐在这里的席位上时,有哪位法官会判他们有罪呢?不,很少,很少,如果我们翻开历年的判条时,就会发现,简直是少得可怜,警察的背后有警局撑腰,FBI则是胡佛的麾下,至于广大的黑人,他们只能靠上帝的仁慈和善心。”阿布特的辩护发言激起法庭内外支持者的一片掌声和喝彩,让史密斯法官不得不抡起小槌,咚咚咚地敲着……
当进入到陪审团投票环节时,阿布特走到教授旁边,说不用紧张,你看。
安灼拉教授望去,陪审团全是白人。
“别担心,我已在事前详细调查过所有陪审员的背景,有哪些是肯定同情你的,有哪些是摇摆不定的但可以说服的,又有哪些是亟需用钱可以收买的,哪些是死硬到底不值得浪费任何精力的,我们使用了些操作,保障了投票结果有利于你。”
“伟大的正义的公正的美国司法。”安灼拉教授眼神里带着嘲讽,缓缓说出这句话来。
结果正如阿布特律师所料,二十陪审员里,十五人投票安灼拉无罪,赞同的仅有四票,还有未知的一票是弃权作废的。
当投票结果公布后,整个法庭旁听席上满是雀跃沸腾,镜头前安灼拉教授和阿布特律师及其团队互相拥抱,恢复了自由身的安灼拉在走出法庭大门时,争相和热烈支持她的人握手。
当狱警推开大门后,自由的空气和阳光,扑在了教授黑色的肌肤上,也映在了她乌黑的眼瞳中。
当她走下台阶时,却看到穿着高档订制的青灰色西服的索托,和索莱达的警备上尉米勒一前一后,正对着法庭走来……
第48章 犹大
安灼拉.戴维斯教授怎么也不会想到,索托会亲自出庭指控索莱达六兄弟和整个黑人游击队。
她虽然学富五车、言辞犀利,但毕竟只是学院派,对整个斗争的复杂性还是预估不足的,换言之,她自己也只是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
在安灼拉眼里,出身爆裂党,因火烧兵役卡而入狱的索托,天生就该和黑人游击队站在一起的,他们都拥有着相近的阶级属性啊!
犹记得,她还曾在加州大学的课堂上,为营救索托而奔走呼告!
可现在索托却穿着价值上千美金的订制西服,站在他曾受审的法庭中,对着史密斯法官,指着被树脂玻璃墙壁围起来的安德鲁斯:
“是的,我在监狱里曾被索莱达六兄弟无故殴打。”
哄得一声,旁听席上因索托的话音落地,砸得许多记者都弹跳起来,争相将摄像镜头从各个角度瞄准了索托。
而索托旁边坐着的米勒上尉腰板笔挺,纹丝不动,军帽遮住了眼睛,可嘴角也不由得浮出浅笑。
“你能清楚地描述索莱达六兄弟这个组织的情形吗?”
“他们是模仿革命者组织的一个黑人狱霸团体,元帅是杰克.彼得森,参谋长是安德鲁斯,指挥官有泰特、西班牙、达尔文,还有外交官卡曼,卡曼是唯一在狱外的成员。”
法官翻了翻卷宗,就询问说,卡曼是不是逃逸的那位?
“是的。”
“而参谋长安德鲁斯,是否就是你面前的这位?你能指认出他吗?”
索托看了看隔着树脂玻璃的安德鲁斯,又面向法官,清清楚楚地说,“是,我能确认,当初在惩教官楼的浴区房间对我施行轮番殴打的人,其中就有他。”
安德鲁斯咚的一声,把拳头狠狠砸在玻璃上,冲着索托骂出一连串的脏话来,并做出了人身威胁,直到几名法警将他给摁住。
“殴打是基于什么目的呢?”
“因泰特和安德鲁斯他们起初都是索莱达监狱里的受托警卫,拥有对普通囚犯的部分惩戒权,他们声称这是狱方下放的,他们以我当初在法庭上认罪为理由,辱骂我是革命的叛徒,并对我进行长时间的殴打和凌辱,其中安德鲁斯还威胁说要毒死我,最终他们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私人财物,合计五十美元,这是我的律师罗宾.萨拉查在入狱时赠送我的……”
旁听席上已经是议论纷纷,法官则是眉头紧锁,旁边坐着的众陪审员们认真聆听,以旁听者返回来的安灼拉和阿布特律师则完全不发一语。
“能说说,索莱达六兄弟在监狱里的其他表现吗?”法官询问。
索托也都照实回答了。
其后索莱达先后两位典狱长巴格莱和穆顿也都出席,包括其他一些得到保释后愿出席指认的囚徒,也都陆续发出证言,说明索莱达六兄弟确实是个狱霸团体。
其中巴格莱更像是个“污点证人”,他目光游移,结结巴巴,努力把自己的关系给撇清,想要证明受托警卫的存在,是加州监狱制度的约定俗成,而非他个人的责任。
很快审讯的焦点集中在黑人游击队掀起的暴动上。
“你是说,你在得到总执勤室的警报后,便在中央岗哨做好了射击准备?”轮到法官询问开枪射杀索莱达六兄弟的米勒上尉了。
“是的,同时我还接到了穆顿典狱长的电话,告诉我得毫不犹豫,使用一切武力封锁O翼楼和Y翼楼的出口。”
上尉的话,得到穆顿典狱长的证实。
“另外,我还得到中央区狱警特别行动组的通信报告,说索莱达六兄弟已杀害了布林肯奇、奥利弗两位惩教官,并煽动了波及整座楼的暴动……”
“这是你开枪射击的理由吗?或者说,这促成了你扣动扳机,杀死杰克.彼得森、达尔文和其余两位黑人游击队成员的原因?”安德鲁斯的辩护律师询问说。
“不。”米勒上尉冷冷地对律师说,“听到这些,我只是判定为杰克.彼得森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因布林肯奇和奥利弗都是有枪的,他俩的佩枪当时绝对是落入到杰克.彼得森的手里的,而当杰克出来时,他的手里正持有把手枪,我便对其实施了射击。”
“你认为他的手枪会威胁到你吗?”辩护律师继续问。
“别,别,别这样……”阿布特律师不由得替这位同行着急。
“是的先生,因为那是手枪,不是水枪。”米勒上尉的回答引起法庭内外一片哄笑。
“如果手持枪械走出来的不是名像杰克.彼得森的黑人,而是白人……”律师还想把话题往种族歧视上面诱导。
阿布特律师叹口气,捂住眼睛,似乎是觉得没眼看了。
“不,任何肤色的,携带拥有致命威胁武器的囚徒走出后,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射击,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可是当时有人听到,杰克正在喊话,他要把手枪给丢弃掉,并希望通过司法程序解决这件事。”
“当时情况很混乱,各种声音很大,我没法听见,即便听到,我也没法确认真假,他们正是靠伪装杀害了两名惩教官。”米勒上尉径自回答道。
所有人都看到,安德鲁斯的辩护律师已没话可说,他最终泄气,对法官说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
索托的出庭指证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史密斯法官宣布对索莱达六兄弟所有罪名指控都成立,陪审团里虽然有相当部分的黑人,可最终投票结果对安德鲁斯完全不利:安德鲁斯律师对狱方“滥杀”、“在逮捕暴动囚犯后对其进行野蛮殴打”等指控全被驳回,安德鲁斯获罪,合计加刑十五年,服刑监狱仍在索莱达,对米勒上尉等狱警无罪。
另外,参与黑利法官绑架案的克里斯马斯也遭了“重击”,法院虽暗地和他达成控辩交易,使克里斯马斯承认了对黑利法官的暴力绑架,可转眼间史密斯法官的判决是:“克里斯马斯入狱四十年。”
“什么!”所有记者都能看到树脂玻璃房里,克里斯马斯惊恐而诧异的表情,直到他被法警给架走为止。
当经过安灼拉.戴维斯教授的座位时,克里斯马斯投向她的眼神,使得终生难忘。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在需要黑豹党时,它在哪里?”
法院外廊,走出来的索托被坐在椅子上的安灼拉教授给喊住。
索托回头。
随即他被冲过来的安灼拉教授狠狠推搡了下。
周围的记者立刻全都围过来。
阿布特律师夹在两人中间,准备开口化解,可安灼拉就像头好斗的母豹子,又扑过来索托个耳光。
索托退后两步,举起双手,表明他无意和女人殴斗。
“犹大,革命的叛徒!”安灼拉骂道。
记者们一片喧哗。
第49章 切诺比奥助祭
“我和你们这群自吹自擂的革命者互不相识,黑人游击队没有理由殴打我,我不需要你的认可,更不会接受你们的价值观,如果你认为在牢狱里欺压其他囚徒就是革命的话,请恕我无法苟同!”索托针锋相对地反驳道。
“你了解索莱达六兄弟的实情吗,他们大多出生在歧视严重的州,没资格上幼儿园,更没资格接受良好教育……”
“这全不是他们可以无端欺凌殴打我的理由,全不是!他们全是流氓无产者,不配戴上革命家的桂冠!”当索托喊出“流氓无产者”这个名词后,连阿布特律师都惊呆了。
“那你呢,你以为接受了资本家的残羹冷炙,穿上这件体面的西装,便登堂入室了?总有一日你会因出卖同阶级的伙伴而感到悔恨的,我诅咒你,我看不起你,索托.伊.伽马!”
法院外,一辆加长的豪车,黑色车窗落下,里面穿着灰色外衣挂着念珠的墨裔相貌神职成员,向台阶上的争执场面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