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这时候,卡米娅正在翻看本古老的中文线装书,也不晓得能不能看懂,她穿着身简练的竖领运动服,见到赖基就笑起来,说没想到我们又碰面了,还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谁也不会和发财的机会过不去,我在你哥哥那里失势了,听说你最近翻身,就来碰碰运气。”赖基带着讨好的笑,歪着屁股,有些拘谨地挨坐在沙发椅上。
“是啊,两枚导弹改变了一切,这就是伟人的力量。现在中国大量需求的是什么?需求的是预制件用来搭建野战医院,需求的是血浆袋特制的塑料,我稍微用了些手腕,所罗门公司虽然被贴了封条,可换个壳子和牌子就能重返特区,拿到这个大的订单,顺带着重启毛绒浆和彩色电视机的生产销售线,怎么样赖基?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技术团队来的?”
“我好歹在富勒顿打拼了这么多年,是有个精干高效的团队的。”
“钱我不会亏待你的,现在腾飞的机会就攥在我们的手掌心,你要识相点赖基,我和查尔斯那头冷血动物不同,我最看重和公司元老间的感情,只要你带人来干,酬金有,还有干股。”卡米娅循循善诱。
看到赖基最终点头答应,并当场签了合同,卡米娅的心中松了口气。
要知道这段时间完全是靠她硬撑过来的,光是包下浅水湾的“海明威房间”每天都要烧掉几百美元,他妈的,谁想香港的地价和房价如此恐怖!
不过为了充门面,卡米娅又慷慨地递给赖基张磁卡,说你也住在浅水湾酒店,这里有中枢计算机系统,你吃穿住拿着这张卡刷就行,计算机会帮你消费点数记在我账上的,而我马上要去日本一趟,和那里能制造预制件的几个小工厂谈好业务,到时直接它们造好各种预制件,我们运输和售卖在中间赚差价利润就行,“再等一个月,中信集团会在我账户上预付一千五百万美元的。”
其实卡米娅这会儿的账户余额又只剩一万五千美元。
她倒卖废钢材赚了几百万,可又投资在毛绒浆和彩电设备里,是血本无归,不过这次要能借到开战的东风,很快就能起死回生,卷土重来。
卡米娅.路德维希是不屈不挠的!
在卡米娅努力的同时,索托也在去日本东京前,乘坐私人喷气公务机来到旧金山选区,众议院的蒂普.奥尼尔议长一直告诉他:“一切政治都是乡土的。伙计,你是联邦的立法者,也许你根本管不到你选区的街道、垃圾,可有人来找你帮忙,说选区某条街道的垃圾堆成山,狗都能在里面钻进钻出,虽然这事情在你看来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但要记住,对于对方来说,那件事情却非常重要,否则他(她)来找你干什么?因为你是他投票选出来的国会议员,你在他的心目里很重要,仅此而已。”
在美国政体下,政治家只有出色照看好人们的油盐酱醋等日常需要,才能得到它们渴望的回报。
这也是唐.诺威最初忠告索托的,现在是喷气飞机的时代,这就要求你每礼拜都要回选区一趟。
如果身为国会议员一年只回选区6到10次的话,那他的政治生涯就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旧金山教会区的“卡德纳议员城镇聚会”中,坐在前排的妇女们就不断朝着索托举手,然后各种各样的问题就钻进索托的耳朵里,主要是“街道有水坑,下雨天汽车开过去会把泥水溅到我和我孩子的身上”、“我们社区收垃圾的本该周四来,可他们却从没来过,就因为我们是低收入社区吗?”、“因道路设计的不善,我们去教会望弥撒需要多绕两个半英里的冤枉路”。
索托将双手垂下握住,背微微弓着,抿着嘴唇,以非常谦逊的姿态聆听着妇女们的想法,并当场一一做出反馈:“我会对市长说”、“我立即打电话给市政工程专员”。
聚会结束后,选民们摇动着写着索托.卡德纳姓名或照片的小旗,欢送索托坐上了银色的奔驰车。
直到开出两三个街口,索托才长呼口气,他旁边的妻子小康贴心地将他揽入温软的怀中,“去和乐大厦。”索托有气无力地对司机说,而后在小康的拥抱下在行驶的车里休憩了小会儿。
车在和乐大厦停下后,索托睁开眼,抖擞了精神。
大厦三层是女性囚室,一间架起摄像镜头的接见室中,某位银发的花甲老太太在两名女狱警的尾随下走了出来。
“您好啊,露丝.汉德勒夫人。”索托和小康对这老太太都非常尊敬,还主动上前和她拥抱亲吻。
因索托的子女,可都在玩着这位汉德勒夫人设计的玩具啊!
小贝克特玩的是“风火轮”牌玩具车,玛利亚则是“芭比”娃娃—她最喜欢的是最新推出的女CEO系列。
哦,风火轮和芭比娃娃都在美国加州“美泰”这个玩具大品牌下。
不过对于汉德勒夫人来说,美泰已属过眼烟云了。
五年前,她因涉嫌财务造假的罪行,被判处两千五百小时的社区服务,外带五万七千美元的罚款——汉德勒夫人抛售了自己在美泰的股份,但不愿交付罚款,于是被法院判处在和乐大厦里入狱服刑。
当然,美泰董事会也将她从公司给踢了出去。
索托则要帮助汉德勒夫人东山再起。
顺带要让自己旗下的公司站在新时代的潮头。
第43章 梦想投资家
所以说,美国监狱里各个都是人才。
汉德勒夫人是美国芭比娃娃的母亲,当年她和丈夫去欧洲旅游时,看到个很像真人的洋娃娃,就此萌发个念头:“为什么不把娃娃玩具做成立体的更像真人呢!?”
于是她给娃娃增添了女性曲线,走真实化路线而非抽象化路线,结果产品在全美大受欢迎,其后汉德勒夫人又为娃娃们设计“场景主题”:娃娃们有各自的姓名,有俊男有美女,身份有医生有宇航员还有联合国志愿者。
可因为公司财务问题,芭比之母沦为阶下囚,也被迫永远离开了自己创立的美泰公司。
“夫人,别灰心丧气。”桌边的索托笑起来,露出国会议员特有的两排白得发亮的牙齿,这让他很有感染力,“马上奇卡诺公司会专门为你成立个分公司,经营新的塑料玩具的设计,资金、技术和人员全不用担心,我们和日本万代公司也谈妥了,我们尊重每一个致力实现儿童梦想的人。”
万代公司以做军事和高达模型驰名,六十年代凭借阿童木卡通玩具横扫北美市场。
现在索托和查尔斯联合经营的尔湾市,邀请万代公司落户。
日本人的理念便是“实业的尽头是金融,金融的尽头是房地产。”
日经这几年的指数疯狂地在上涨,在日本人的心中,“日经是不受万有引力影响的。”
这样数不清的热钱在急着寻求出路,日本的商人便全世界花钱,要将钱换种方式给固定住:简单说,在国内到处建度假村和高尔夫球场,在国外到美国、澳洲到处购买地皮或摩天大楼,按日本人自己的说法,当他们去澳洲谈生意时,说日本房价每平方英尺多少钱多少钱时,澳大利亚土鳖们都表示无法理解,“地不是按平方英亩算钱的吗?”
没错,日本人就是要把全世界的地都炒到“按平方英尺算钱”的程度。
万代公司换了少东家后,也要“致力开拓海外资产”,简单说就是“我在洛杉矶尔湾有幢大楼,将来肯定会涨到每平方英尺多少钱!公司本土遇到困难,大不了含泪把洛杉矶的这幢楼给卖掉,怎么都不亏。”
“设计原来的芭比样式会被美泰告侵权的,但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设计出崭新的……”
还没等汉德勒夫人说完,索托就竖起手指,表示我稍微打断下,“夫人,您当然是可以设计全新的娃娃,别叫芭比就行,叫波比娃娃还是史努比娃娃随便您,还有——别设计成白人的模样,现在我们的主要销售对象不是白人小女孩,而是有色人种。”
“有色人种吗?”
“对,听说美泰公司会在两年后推出拉丁裔和非洲裔的芭比娃娃,我们要做的就是抢在它前面,这不光关系着市场,还关系着道德营销。”
“我明白。”银发的汉德勒夫人恍然大悟,“只要奇卡诺公司先推出有色人种的娃娃,那你就有理由抨击美泰。”
“对,美泰就等于种族歧视。”索托表示这可是整垮美泰公司的好机遇。
“这是很好的点子,年轻人……”
“是吧,是吧!”索托在椅子上欠欠身,而后得意自豪地搂住小康的柔肩,“怎样,拉丁裔娃娃的相貌形体就参照我妻子来,名字也叫康素爱萝,就和您以前设计的什么克里斯蒂娜和他的朋友是一样的,来个小康和她的朋友们系列,拉丁裔娃娃的家庭职业就设计为歌手、出租车司机、餐厅厨师、海军陆战队军人……”
“还有街头收摊点费的。”小康怯生生地提议说。
洛杉矶麦克阿瑟公园里,到处游荡着收保护费的拉埃姆太妹。
“行,行吧。”汉德勒夫人只好点头。
非洲裔娃娃,卡德纳议员的提议是设计个“芭芭拉和她的朋友们”系列,娃娃们的职业是拳击手、打篮球、街头说唱人还有职(单)业(亲)女(妈)性(妈)为主。
“考虑到用户普遍的家庭条件,可以分为精装版和平价版两类销售。对了汉德勒夫人,听说您在离开美泰前还准备上马游戏机项目,对吧?”
“是的,现在这个项目将是美泰未来的主攻方向。”
索托打了个响指,旁边就有人递来一个小包,索托从里面拿出个掌中机来,有屏幕有按键,说这就是美泰的新产品,已投入市场了,我买到手。
于是汉德勒夫人接过来试玩了几局,这个游戏是用按键和摇杆发射导弹来着,十分钟后夫人下了定论:“美泰的这种掌中机不会有什么前途,游戏性太单调,屏幕也太小。”
“果然,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可美泰还要坚持走这条道路,投资差不多要有两亿美元,您跟着我走,三年后,也许轮到您去并购美泰。我们在国会里听过一句名言,那就是发现自己在洞里后,就别在挥锹挖土了,美泰就在执拗地挖土,最终要埋了自己。我的想法是,您在设计娃娃之余,还要负责个项目,就是电视游戏机,未来五年的主流将是这种游戏机,我们大赚它一笔,真正的游戏爱好者喜欢的是什么,既不是雅利达那种巨型游戏机,也不是美泰这种掌中机,而是能在家中足不出户,换卡带用电视屏幕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万代和任天堂都给了我们第三方授权,得抓住热点,搞出一整套大卖的电视游戏机来。”
同时,索托还投资了老太太的“女性假体”的梦想。
因为老太太十年前被诊断得了乳腺癌,一侧乳房被永久性切除,她便领导麾下公司设计出个很完美的假体乳房,设计非常成功,贴合、舒适且有弹性,汉德勒夫人将其命名为“NEARLY ME”,以至于和她同病相怜的前第一夫人贝蒂.福特也专门订制了个给自己用。
“NEARLY ME要归功于我的好朋友佩顿.梅西。”汉德勒夫人说。
“那就把梅西一起挖到您的小组里来。”
“谢谢,谢谢!”汉德勒夫人眼睛里闪出了星光,她是实在没料到,在人生穷途末路中,还能在面前这位众议员的帮助下迎来新生。
“这段时间您就呆在这座大厦里,可以专注于设计,有任何需要打电话给奇卡诺公司。”
“夫人好像很感动啊!”离开和乐大厦时,小康挽着丈夫的手,说到。
“投资别人的梦想总不是坏事,成就了她,也成就了千千万万有色人种的孩子。”
“刚才你们没对亚裔娃娃发表看法呢。”小康看似无心。
“你可以让人去奥兰治的小西贡调研,旧金山唐人街也行。”索托回答得滴水不漏。
第44章 阿卡步枪正确的射击姿势
好不容易回到家,索托还没来得及舒展下疲累的筋骨,或是高高抱起贝克特和玛利亚,就从门口邮箱里看到份橘黄色的电报信封,他抽出来看了下,上面有美国国务院的印戳,是国务院麻醉品管制问题主管玛西娅.法尔科发送来的,她预约索托一个月后,参议院海外业务拨款小组委员会和众议院青年麻醉品问题小组委员会举办联合听证会,讨论关于巴基斯坦西北省份盛产罂粟的问题,法尔科女士在电报里列出数据,巴基斯坦每年产出200吨阿片,120吨用于本土消费,80吨则流入伊朗、土耳其和西欧,巴基斯坦的三军情报部和政府对此不闻不问,由阿片提炼出的高纯度禁药已开始流入驻德美军的营地,上个月还发生过美军内部因争夺禁药而互相火并的惨案,法尔科女士最终的目标是在本财年追加一百万美元左右的拨款,资助到巴基斯坦产阿片的省份去,希望能用经济作物来替代阿片种植。
当然这项拨款还带有政治目的,那就是卡特政府企图“以经济援助换人权”,迫使巴基斯坦放弃核计划。
“妈的,自家的禁药都管制不过来,还顾得上巴基斯坦?话说我的身份对法尔科女士来说,大约也就是个证人而已。”进入起居室后,索托将电报往桌面上一扔,就见到自家儿子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举着“风火轮”牌的玩具直升机,把妹妹的玩具小人偶载上去,再抛下来,惹得玛利亚在旁边哭个不停,喊“宝贝摔死了”……
“小子,你在玩什么地狱游戏?”索托蹲下来,发问。
尼加拉瓜的卡贝萨斯港,一架美制贝尔轻型直升机盘旋其上,不几分钟,有两个手脚被捆住的人被直接推下来,惨叫着坠入到海水中。
律贼头目阿格隆嚼着口香糖,抱着支古巴援助来的阿卡47步枪,站在岸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幕处决——被扔下来的,一位是卡贝萨斯土著米斯基托印第安人的酋长,还有一位是当地最大的多刺龙虾捕捞船的船主。
“呸!”阿格隆把口香糖残渣吐在脚下,距离他左侧二十个英尺外是堵坍圮的土墙,墙头覆盖着茅草,七八名米斯基托人戴着手铐脚链,面色惨淡地靠墙站着。
阿格隆的爪牙,另外位律贼头目鲍里斯也端着挺阿卡步枪,虎虎地瞄着这几位囚犯。
而巴拉古拉呢,在土墙那边的一椽茅屋的檐下,手里举着合同,威逼这里农业合作社的社长——也是位米斯基托人——和他签署“土地转让书”。
只要签了这份转让书,那这片土地连带海滨,都将归尼加拉瓜的桑地诺解放阵线政府所有,桑地诺解放阵线再将其分配给农民们,来兑现革命承诺。
至于米斯基托人,并不算是合法意义上的尼加拉瓜农民,他们只是群“野蛮落后”的印第安土著罢了。
可驱逐乃至杀害米斯基托人的事,桑地诺政权不愿亲自出手,便用上了刚刚投靠过来的这群律贼们。
合作社社长情绪激动地对巴拉古拉辩解说,五十年前桑地诺本人干革命的时候,被美国海军陆战队逼得东躲西藏,是我们给他提供了避难所和粮食,现在尼加拉瓜革命成功了,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我是俄国人,就我所见,这种恩将仇报的事多了,打动不了我。”巴拉古拉根本不为所动,指着转让合同书,叫社长尽快签字,不然那边的行刑队可就要开枪了。
社长还在说着什么。
那边站着的鲍里斯大怒,便端起了阿卡步枪。
“蠢货,你的姿势不对,阿卡应该这样射击。”阿格隆斥骂说,接着把步枪抵在腰间,左手摁住步枪枪管和枪身相连处,三发点射,把矮墙立在最左边的名米斯基托人质打得脑浆崩裂,脖子都折断了,倒毙于赤红色的土地上。
其余人质吓得热尿都出来了。
“快点!”巴拉古拉在枪声结束后,冲着社长大吼道。
社长闭上眼,在转让书上摁上了手印。
整个村社的米斯基托人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土地,他们被塞上辆破旧的卡车往更远的边界处流放而去。
戴着草帽的尼加拉瓜农民则欢呼着,坐着另外几辆卡车和拖拉机来到这里,接管所有的土地。
这些车辆和农机,都是苏联援助来的,按娜斯佳先前规划,是要种棉花来弥补乌兹别克共和国的“亏空”的。
但律贼们和维斯科却要求农民种阿片。
“棉花这玩意儿美国多的是,去芝加哥期货交易所买就行,价钱便宜得很。没必要把土壤肥力消耗在棉田上。”巴拉古拉这次再度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因阿片对土地的要求几乎是0,非常容易种,连水利灌溉设施都不需要,可出产的经济价值却非常高,当真是一本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