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这次回美国，索托保密了行程。
他正是要与自己口中那位“在洛克希德公司行贿案里分到甜点”的尼克松内阁里的大人物当面交涉。
“别打瞌睡了乔！”数日后，在华盛顿开往特拉华州的高速列车上，索托用肘支了支旁边的乔.拜登。
拜登惊醒，用不理解的表情看着索托。
“精神一些，我马上可是给你发财的机会。”索托横着眼。
拜登听到钱，赶紧整了整领带。
华府到“美国第一州”特拉华，全程也就一百多公里，沿路上拜登询问了索托，这个特拉华州的C.V公司到底是什么来路，它怎么是我们的发财机会？
“全世界第一大买办国家是哪个？”索托反问拜登参议员。
“当然是我们美国啊！”
“我们美国政客和议员有吃军工饭的没有。”
“那可太多了。”
“有吃欧共体的饭的没有。”
“也有。”
“有吃苏联饭的没有。”
“不多，但肯定有。”
“那吃华饭呢？”索托这句疑问让拜登愕然。
“是吃台湾的华饭，还是……”
索托的眼神，就是你晓得就好，别声张。
拜登便立刻闭了嘴巴。
列车开进特拉华，就能看到滨海的狭长沙滩，还有四周数不清的沼泽与潟湖，在它的首府多佛市的中心地带，有幢银灰色的大楼，三层和四层被家名为“特拉华湾信托”的公司承租下来，“这是家有限私人金融公司，不过注册资本却有七千万美元。”当索托这般告诉拜登时，接待员已殷勤地站在电梯口，不断对他俩做出邀请上去的手势。
电梯便很轻盈地来到四楼。
“董事长还不知道我们来吧？”索托问接待员。
“当然，您的来访是那边安排的。”接待员的话语很神秘。
提着公文包的拜登就更糊涂了，索托来到这家公司，居然不是董事长邀请的，难道这家公司本质是“那边”在管的？那么问题又来了，“那边”是哪里？
索托并不解答，而是和拜登两个美美地在接待室吸烟，又用了丰盛的早午餐，看了看表，就说差不多啦，我们去董事长办公室。
两位国会议员便直愣愣地穿过走廊，来到尽头向阳角落的大办公室，拜登一看门上的铭牌，不由得念出声来：“亨利.基辛格！”
“这位就是吃华饭的。”而后索托敲了敲门。
“请进。”
待到基辛格抬头看到两位不速之客时，差点没合拢嘴巴。
福特总统的“万圣节大屠杀”中，基辛格被撤掉了国务卿的职务，可在尼克松那里就任多年国家安全顾问和国务卿，被誉为最有活力的外交家和战略家的基辛格博士怎么可能甘心避世隐居？他轻松沿着“旋转门”，摇身一变，成为好几家大公司的董事或高级顾问，利用积累下来的人脉关系继续叱咤风云。
比如“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引导中美关系正常化的第一人”，这些头衔的分量就很重。
不久前，一家在香港的叫做“华信集团”的就很低调地在特拉华州开了这家“特拉华湾信托公司”，基辛格博士悄然地成为该公司的董事长，董事会成员遵照特拉华州的法律，对外是隐秘的不公开的，只知道基辛格会定期召开会议，给董事成员非常宝贵的“投资建议”，为此博士每年能从公司业务里分红八十万美元。
可索托对这家公司却如明镜般，毕竟这家信托公司就是他教导老宗办起来的。
而华信集团的老总，恰是效力北京的荣氏兄弟。
基辛格博士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一看到来的是索托.卡德纳，就什么都懂。
“我觉得贵司以后的活动应该邀请拜登参议员多演讲。”
“当然可以，乔是我最看好的年轻参议员，每场演说我们能开出一万美元的价码。”基辛格博士立刻答应了索托。
“还有，洛克希德的那件事。”
基辛格的脸顿时有些垮了。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博士。”
“这样看来，田中角荣是有所察觉喽……”
“田中一直都是棋手啊。”索托表示是什么让你产生了田中角荣是你棋子的错觉。
“田中要和儿玉鱼死网破嘛，那很好。”
“博士你当年在对洛克希德公司的贷款法案里拿到了甜点，日本的儿玉还有沙特的卡舒吉也都分给你应得的一份，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要捅破全日空的案子，却不知会田中首相，在岸上眼睁睁看着田中翻船溺毙，你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具拜占庭风格。”索托的话暗含的批评意味很重。
“因为日本政坛的内斗与我无关。”基辛格博士准备推得干干净净。
“我预测田中会脱罪并且再上台，他已掌握足够的证据曝光日本空自和洛克希德猎户座反潜机的贿赂大案，到时牵扯到你可就不好了。”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更大的威胁还在后面，索托直接对基辛格说，要是不遂我的意，那以后这碗华饭你就别吃了，我一个电话去北京，“不换思想就换人！”
紧接着索托又喂了根甜甜的胡萝卜，称中美日以后保持合作是不可逆转的大气候，你帮田中角荣过了这次难关，以后的甜点供应多的是。
基辛格看看自己的这间大办公室，又想了想每年八十万的分红，还有自家在长岛最棒的乡间别墅和养的最昂贵的金毛，最终只能答应索托。
“我帮你联系威廉.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他对这种事是最感兴趣的。”基辛格到底是“金牌投资顾问”，一下子就帮索托指点迷津。
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民主党，来自威斯康星州，是银行委员会、拨款委员会和联合经济委员会的资深成员，一言九鼎的“红衣主教”，为人刚直清廉，他是在1957年接替倒台的约瑟夫.麦卡锡进入参议院的，按照惯例，补选来的议员都会向前任表示敬意，可普罗科斯迈尔对麦卡锡的评价却是：“此君是威斯康星州、参议院和整个美国的耻辱。”
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最仇恨的就是美国军工企业、国会相关委员会还有国防部这个“铁三角”勾结起来“分猪肉”的行径，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洛克希德公司的总裁霍顿。
“别急，暂时别联系普罗科斯迈尔。”可索托却阻止了基辛格摇人的行为。
第13章 三句话让洛克希德为我花了十八万
索托看穿了基辛格博士的伎俩，他把要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摇进来，就是企图把所有的东西都毁掉。
因为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的战斗力实在太强，这位在国会里的出勤记录完美，经济方面的清廉指数完美，当年他在威斯康星州当州议员时连200美元的差旅费都是自掏腰包的，也就是说你想用丑闻搬倒普罗科斯迈尔是完全不可能的。
另外普罗科斯迈尔长期坚持与美国政界分猪肉的浪费、腐败行为作斗争，洛克希德财政困难申请政府担保贷款时，他是反对得最激烈的，他致力于砍掉C-5银河运输机、F-16战斗机、B-1战略轰炸机等项目，因为“浪费纳税人的钱，只会给政客带来好处”，就在上个月他还揭露美国海军和空军协会花了四万美元邀请三千名社区领袖参观了三十个军事基地，名曰爱国主义活动，其实就是为保持B-1轰炸机的变相游说——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还非常有幽默感，他专门设立了个“金羊毛奖”，每年都会颁奖给一些浪费税金尤其突出的项目或个人——1975年度的金羊毛奖颁给了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一项“关于人们为何坠入爱河”的研究项目，76年颁给美国心理健康研究所，该研究所人员为研究妓女的心理，多次“亲身造访秘鲁妓院以取得第一手资料”，去年则颁给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该局耗尽心血研究了431名空姐的身材尺寸，尤其是“臀部宽度”……
不难想象，要是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知道洛克希德贿赂日本空自，达成120架猎户座反潜飞机的采购计划，那绝对得天翻地覆。
“现在暂且还不是时候。”索托说，“起码我们得让罗科斯迈尔参议员‘自然’地了解到一些内情，再让他和裘克委员会残杀去。”
拜登在旁边瞥着索托，是又敬又畏。
“行，那我给你洛克希德公司在华盛顿办事处的私密号码。”
美国八大军工企业在华盛顿都有办事处，这些办事处就是润滑剂或黏合剂，办事处人员紧密和各种政治说客保持联系，各路神仙搅得国会战火连连：这两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格鲁曼公司的F-14雄猫与道格拉斯与诺斯罗普联合研制的F-18大黄蜂的生死对决，也就是俗话里津津乐道的“汤姆猫大战塑料虫”，海军部只能二选一，失败的那个只能被砍掉，于是双方的说客云集华府和国会山，一面各自王婆卖瓜，一面花重金拉拢议员，格鲁曼找的是参议员丹尼尔.帕特里克.莫伊尼汉、纽约州长休.凯里和长岛众议员，因为格鲁曼在纽约长岛有厂，而道格拉斯找的则是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和众议长蒂普.奥尼尔，因为道格拉斯生产飞机发动机的通用动力的工厂在马萨诸塞州的林恩，而这两位议员都是马萨诸塞州的。
双方是你来我往，拼死争抢，比超级碗比赛还激烈。
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则喊着：“选什么选？全砍掉！”
不久洛克希德办事处代表莱森，风尘仆仆地来到索托的国会办公室。
莱森只是个小帮办，因为这时在洛克希德的眼中，索托.卡德纳众议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让莱森领着一万美元的皮包来，准备直接扔给索托完事。
可索托.卡德纳早已是名精通人性的美利坚议员，三句话就让莱森为他花了十八万。
第一句话是：“今年年底就是洛克希德还贷期限，可还差一亿一千万美元的担保金没法交吧？”
第二句话是：“加州航空公司准备在埃尔托罗建新机场然后向贵司采购30到40架的三星宽体客机，可多半要黄，因为机场建不起来。”
第三句话是：“我倒是有门路，让贵司能立刻卖出去20架三星客机，每架五百万的话，也足够缴纳担保金的了。”
说完后，莱森惊诧地瞪着索托，满脸写着不相信，手还搁在皮包拉链上呢。
“怎么，你不准备详细问问我吗？这样对我轻忽的态度让我很生气啊！”索托把双手手指交叉，搁在桌面上，“把皮包的钱拿出来。”
莱森便将扎成一捆的一万美钞拿了出来。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索托抓过来，拿出精巧的火机，啪一声，火苗中的富兰克林头像开始扭曲发黑。
火光中，莱森的嘴唇开始发抖，不过他还是要求索托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圭亚那航空公司和洪都拉斯航空公司会各买10架三星宽体客机。”索托在美钞燃烧的火里点了根好彩，而后拿住还没燃烧的一角，拖着烟，把它们全扔进垃圾桶里。
莱森笑了笑，他全然不信，这两个屎坑般的美洲国家用的都是租来的或是老旧的客机，三星宽体客机的目标客户不可能有这俩的。
“掏出钱来就行，你管那么多干吗？”索托问，这买卖你做不做吧，要是成功的话，你也能拿到上班一辈子都换不到的佣金。
“只要卡德纳议员您能说话算话，那我回去后，让办事处给您包好十八万美元的酬金。”
“行，你回去后替我捎带两句话，一句是我知道日本儿玉泷三的所作所为，还有一句是叫贵司的三星客机主动退出埃尔托罗机场的采购计划。”
莱森知道，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如果交涉不让我满意，那我就把一些机密告诉普罗科斯迈尔参议员。”
听到这个名字，莱森都快要吓傻了。
卡特总统刚刚签署《海外反腐败法案》，规定美国任何企业实体都不可以贿赂海外的政府和军队，否则别说名声扫地，那可是要让霍顿总裁吃牢饭的啊！
等到莱森唯唯诺诺退出去后，索托拿起电话，给远洋那边的日本船舶振兴会的笹川会长说：
“田中角荣先生交涉得如何了？”
“已经都谈妥，东京特搜部和法院撤掉对田中先生的追诉，PX-L反潜机项目涉及的腐败田中先生承诺不予揭露，各个派系停止内斗，签署和约，只不过为了防止掮客儿玉泷三乱说话，儿玉必须要死。”
“儿玉以前是不是为CIA做过事？”
“是，不过听说CIA对他评价很低，说他只知道吹牛、搞钱。”
“那就无所谓了。”索托的语气就像看条大街上快被打死的野狗般淡漠，“容我多问句，你们准备如何执行清洗儿玉的计划呢？”
“一位叫平田霜一郎的年轻演员……”
“等等，你说的是谁！？”索托听到花井秘书的翻译，立刻发问说。
第14章 空噪
花井秘书告诉索托，就是平田霜一郎。
霜一郎渴求做大事出大名，这是之前在伯父平田信的丧礼上他对妹妹亲自夸下的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