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裘克议员笑了笑，说随便你如何想，“不过卡德纳议员，你的想法其实是无足轻重的，其实我倒也不反对和中国建交……”
“只不过不能按照卡特的节奏和想法来。”戈德华特一唱一和，“对华的外交不是什么密室政治，也不是卡特和布热津斯基他们几个行政官员决定的，它必须要提交国会付诸表决，这是美国宪法的要求，任何人都不可以违背。在卡特总统两次派遣去北京的代表团里，我们都能读出他对国会的疏忽和轻慢。”
“既然尊敬的裘克参议员和外交关系委员会也不反对，那我们可以呼吁卡特总统重视起诸位的意见，不如我出面，让卡特在白宫设宴，大家在一起有商有量的……”索托知道，戈德华特自不必说，而裘克这个人虽然素来秉承自由派理念，但因为也曾作为候选人和卡特竞争过76年的大选，某种程度上算是卡特的政敌，在国会和白宫之争里还是倾向和戈德华特之流站在一起的。
另外，裘克主张把巴拿马运河还回去，想必也已私下底和戈德华特他们达成什么密约——用巴拿马运河来换北京承天门。
这点在山姆.欧文闪烁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如果有午宴的话，我想卡特总统会直接通知我的。”裘克表示还轮不到你个墨西哥小玉米片来牵线搭桥，你在忽悠美国对华外交时已够自抬身价的了。
“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安心了。”索托心念如果大局无碍，被他们数落番出出气，忍下也就过去了。
第27章 出水才看背湿不湿
用餐结束后，索托闷着头开车回到坎农大楼，在自己办公室的盥洗盆里扭开水龙头，抹了几把脸，而后长呼口气，坐在皮椅上，他身后邓公赠送的牌匾玻璃在午后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唐.诺威走过来：“看起来这餐饭吃得不行。”
“妈的，这群国会议员就没有不是疯子的，就连素来温和的裘克也要毁掉白宫和我这些日子来的外交成果，他们根本没把我当作回事！”索托捂住脸，低声切切地骂道。
“怎么说？”
“他们兵分两路，戈德华特扮演疯狗角色，他马上真的要向最高法院起诉卡特总统和马斯基国务卿违宪，理由是没有参议院三分之二的赞同总统无权和台湾断交。至于弗兰克.裘克，他的手腕更加阴险，他要在国会递交个关于台湾的法案，将这个法案和中美外交正常化死死捆绑起来，也就是说要求北京承诺永远放弃用武力解决台湾问题，否则便对总统对华建交不予批准。”
“就连我都晓得，这个法案只要让北京那边知道了，绝对能让先前五年多的努力付诸东流。”唐叹口气。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索托递给唐根香烟，唐坐下来，两人隔着办公桌面对面，边吸烟边交谈。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只是个工会和竞选的经理人罢了，谋国的是你们这批议员，你们要怎么样，我们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实现你们的想法，如果是戈德华特聘请的我，那我现在就得彻底干死你。”唐吸了两口，说。
索托点点头，随后把燃烧着的烟头对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它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唐，我在国会里是斗不过他们的，众议院虽也有外事委员会，可它不过是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的投影，美国的外交还是那群参议员说了算，更别说裘克和戈德华特联手，泰德和艾伦算是废掉啦，山姆.欧文谁也不愿开罪，之前他还答应要帮我和暗中的陷害者开战，可刚才他又对我说，‘我建议你明哲保身，要提防冷枪狙击’，自己溜之大吉啦。”
“欧文参议员是这样的，可他提醒你要防范冷枪，你绝不能马虎大意。”
“冷枪，是挨个精准点名狙击吗？”索托问。
唐说没错，这是竞选的术语，“你们这几位明显是被某个能量很大的政治行动委员会给盯上了，这个委员会会列出精确的名单和杀伤力很大的‘子弹’来，把目标逐个击坠，你很可能也在这名单中。”
正在此刻，办公室里那台新式传真机响起来。
一位助理随后把传真递给了索托。
“说狼，狼就来了。”索托把传真的内容展现在唐的眼前。
有人要和他竞争加州第11选区的众议员了，原本索托还认为连任是十拿九稳的。
可前提是没有强大的“外来物种”的入侵。
“他妈的，居然是柯克.科考莱恩？”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唐.诺威也是目瞪口呆。
科考莱恩是加州首屈一指的酒店业大亨，索托和小康闪婚入住的拉斯维加斯米高梅酒店便是他的产业，当时索托身上的钱不够时，还是一个电话后科考莱恩慷慨解囊帮忙的。
现在这位倒要来争自己的众议员位子，当真够讽刺的。
“午安，柯克，希望你没休息。”索托当即拨通了这位的办公室号码。
“你的电话来得很巧，再过五分钟我要去和几位朋友打高尔夫。”科考莱恩回答说，这位出身于加州一个很大的亚美尼亚社区，父亲是高级知识分子，母亲则是亚美尼亚富商家族的女继承人，他的身家早就十亿美元起了。
“嘿，柯克，是哪个行动委员会唆使你注册参选的？”
“我不需要什么行动委员会给我竞选资金，钱我多的花不完。”
“那你可以给我的囚犯盖几所大厦，为什么要把钱花在竞选里？”
“对不起，我想，应该是我有政治上的抱负，或者说我的理念和你有所冲突。”
“我俩可以说实话的，柯克……我和我太太都非常敬重你。”索托还想劝退科考莱恩，“别中了别人的挑唆，只要你一句话，我在国会的力量也就是你的，何必我俩拼得两败俱伤呢？”
“感谢你这样想，所以我进国会，也等于你进去喽。”
“草你妈的，当初怎么没让土耳其人把你全家的脑袋给割下来。”索托知道谈判已破裂，索性大骂起来。
“你生父和教父当年也没在格兰德河里淹死啊！”科考莱恩反唇相讥。
“别在我面前提起教父，我警告你！”
唐抬起手指，示意索托差不多得了，继续骂下去也于事无补。
索托气得掼下电话。
“想说什么？”
“当务之急，是先保住78年的国会换届选举。”索托拿出手帕，沿着额头和脖子擦汗，因激动恼火而冒出来的汗。
“坦白说，你能在首届任期做到这步已非常出色了，也别把戈德华特还有裘克他们当回事，他们不过也是借着白人的政治资源和资历的优势罢了。”
“唐，有句墨西哥谚语你知道吗？”
“我对墨西哥不是很熟悉。”
“那就是出了格兰德河的水，才看后背有没有湿。”
“没错，以未来而言，优势是会逆转到你手中的。”
“科考莱恩这杂种会用什么来与我斗呢？我对他的招数很感兴趣。”
“不用猜了，肯定是……”唐做出了预判。
次日，戈德华特果然在参议院里大发厥词，声称如果美国和台湾断交的话，那将是“国家前所未有的耻辱”，他很快就联合另外位保守派参议员多尔，针对《美国国际援助法》提出项修正案，即《多尔修正案》，里面要求“影响（美台）共同防御条约继续有效的任何政策改变都须事先经过参议院与行政当局的磋商。”
当索托飞回旧金山时，多尔修正案在参议院里以94票对0票的结果通过，并被提交到卡特总统的手中。
“参议院开始搅屎了？”坐在办公室里穿着自家织造的毛线衣的卡特，翻阅着多尔修正案的内容，问布热津斯基博士道。
“可是我建议您还是签署这项修正案，以免和参议院的矛盾冲突公开化激烈化——总统阁下，我建议事不宜迟，可以在今年圣诞节把建交的事情定下来，免得拖到来年，因一旦新的议程年份开始，国会便回无限制拖延批准，那就得到78年年底了。”布热津斯基博士表示，同意多尔修正案是缓兵之计，趁着圣诞节议员都回家度假时，来个木已成舟。
第28章 薛定谔的国会议员
“也就是说……我们和北京方面联合发布中美建交公告，再打电话让在家度圣诞节的议员们回到华盛顿来见证这个过程？”卡特说起这话来不免惴惴，这不是等于要得罪一大批国会议员？
这群国会议员向来一个比一个跋扈高傲，他们不会容忍这种近乎欺瞒的行径。
“阁下，您是联邦政府的唯一最高外交代表，国务院是您的属下，我想中美建交是不需要参议院来批准的，因我们和中国并没有签署外交条约，而只是将联络处升格为大使馆，所以你有完全的权力做这事。”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签多尔修正案呢？”
“如果您不签的话，参议院会提前对您产生警觉，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中美建交的过程的，就像这次肯尼迪和克兰斯顿议员的遭遇般。”
“但一旦和中国建交，就意味要和台湾同时断交，这又违背了多尔修正案。”卡特左右为难。
布热津斯基博士就告诉他，多尔修正案只是要行政当局和参议院磋商而已，并没说总统未经参议院许可就不能废止对台湾的共同防御条约啊！
总言之，这项法案中参议院也只有建议权。
“我们真的是在走钢丝，博士！”
“某种程度上，总统和国会间的关系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阁下希望你能坚定地立住，就算踩着的是细细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也要走到终点为止。”
果然，卡特总统刚签署了《多尔修正案》，《裘克修正案》便接踵而至，其公然要求北京要承诺放弃对台使用武力。
这消息传出去，北京驻华盛顿的联络处主任白江大怒，当即打电话给美国国务院抗议。
马斯基很无奈地回答白江主任说，这是参议院那群议员提出的，“就连上帝也阻止不了美国议员发疯。”
“这个裘克修正案到底会在参议院里得到多少的支持？或者说，有多少议员是反对中美建交的，又有多少是赞同的呢？”白主任实在忍不住，径自问了马斯基这个问题。
马斯基也是当过参议员的，他以接近“薛定谔的猫”的描述答复了白江：“可能真心反对中美建交的只有十个或二十个参议员，其他的内心并不反对中美建交，可裘克修正案最终投票结果则可能和多尔修正案一样，会以绝对多数得到通过提交给总统签字。也就是说，大部分参众议员一面是同意中美建交的，但另外一方面又会阻扰中美建交。”
“简直无法理喻！”白主任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就是美国。”马斯基自嘲道。
接下来是老宗接替了白江主任，他打给了索托的国会办公室，想问问这件事的内幕。
可助理却说，卡德纳议员回旧金山啦。
“先把马斯基的话告诉邓公吧。”于是白江对老宗说。
去旧金山的飞机上，索托拿着唐递过来的昨日份的《旧金山纪事报》，上面清清楚楚刊登着重磅消息，称给杀害乔治.莫斯康内市长的凶手丹.怀特辩护的天价律师团，其经费有超过一半是奇卡诺旗下的空壳公司提供的。
并且法院审判的结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发向有利于丹.怀特的立场转化，“丹最终可能只需服刑三到五年。”
“唐，花钱把这些消息给洗掉。”索托当机立断。
“遵命——不过对丹的帮忙，我现在认为您当初有些托大，或者说是意气用事。”
对唐的诘问，索托只是说了声对不起，而后又补充了句：“我们现在可没必要谈如何回头。”
“是这样的。”唐也表示同意。
到了旧金山市，索托连家也来不及回，就赶到拉斯大厦的选区办公室。
刚见到面，选区助理主任伊迪丝便告诉他：
“我们这边已按照您的吩咐，追踪到了纪事报撰写不利于你报道的记者，我们的人塞给他一笔很丰厚的钱，可那记者却说没用，因纪事报已易主了。”
“他妈的……”听到伊迪丝如此说后，索托什么都明白了，捂住嘴，骂了句。
《旧金山纪事报》铁定是被柯克.科考莱恩给购买下来，成为他的喉舌。
出手买下旧金山市最大的报社，这科考莱恩也真的是下血本。
“我似乎调查到了，科考莱恩为什么要与您翻脸。”不久，伊萨克.圭林打电话来，“他的公司最近开始也做汽车报警器的生意，科考莱恩认为自己的报警器和酒店相结合，足以打倒你，垄断加州的市场。”
“就为了这个吗？”索托觉得这家伙简直是傻缺极了，钱多到撑晕脑袋了吧！
“也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你别急，我马上让联邦调查局或中情局的人来帮你。”
“那再好不过。”
刚挂掉圭林的电话，唐就小跑着推门进来，对索托说：“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但旧金山法院起码还没对丹.怀特宣判呢！”
“恐怕这个日子比宣判更糟糕。”唐接着说——明天是在丹的枪口下遇难的同性恋市监事米尔克的生日。
“那就让卡斯特罗国民们哭着笑着，怀抱对米尔克的悼念，在市场街大跳一场迪斯科得了。”索托摊开手，表示这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