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绑匪的政治目的性非常强烈，他们在留给帕蒂未婚夫的纸条里声称，要用救济食物分配计划来代替赎金。”盖恩局长介绍了警方掌握的案情，“不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撕票，处死帕蒂.赫斯特。”
“这是个什么样的食品分配计划？”莫斯康内市长问。
“在旧金山市建起四个分配点，而后按照食品物价波动给足量的贫困人口免费分发食物，预计本月赫斯特家族需要为此支付四百万美金，如果想要帕蒂安全回来，赫斯特家族得总共分发差不多五千万美金的救济食品。”
“天啦。”市长脸色都变了。
五千万美金，还必须是可以购买食物租借卡车的现金，这对美国任何个富豪来说都是个足以申请破产的巨大勒索。
“谁对这个绑架案负责？”
“一个叫奇卡诺胜利旅的左翼组织。”
接着会场的幻灯片上，印出了劫匪们留的纸条，上面画着把阿卡步枪，这应该是胜利旅的LOGO，丹.怀特一看到不禁惊呼声，他倒不是认得这LOGO，而是纸张的颜色和质地，都让他非常熟悉。
“这个胜利旅就是在奥克兰刺杀马库斯.福斯特的那支。”丹.怀特当即就叫出声来，因为这纸张都有相同的暗纹，应该是同一家印刷机出产的。
此话一出，吉姆.琼斯便看了看丹。
“丹，你这样肯定？”市长带着疑惑问到。
“我申请FBI立刻加入到侦破里来，立刻！”丹喊道。
第28章 借尸还魂
那边，洛杉矶警局铁锤行动暂时告一段落，爱德华.麦克林托克宣布“大功告成”、“战果累累”：前后抓捕了一万三千名各色犯罪分子，将一千五百名在学学生送至禁药成瘾康复中心，缴获数以千磅计的各类禁药，摧毁了十四个贩售禁药的黑恶帮派……
洛杉矶警察和FBI探员们亲切地在帕克中心大楼内互相握手，庆祝胜利。
另外边，拉埃姆帮则和麦克林托克达成了秘密协定。
拉埃姆幕后的主人索托压根没出面，实际的总管山提诺也没露脸，去见麦克林托克的是伊萨克.圭林律师。
圭林传达的意思是，洛杉矶大大小小的帮会已经认识到警局的厉害，拉埃姆帮会借着您的威信，把俯首帖耳的帮会头目们都召集起来，重新划定各自的街区范围，他们不再和墨西哥、哥伦比亚的禁药集团直接接触，不会再受他们的遥控而闹事，现在它们重新拥有了“话事人”，以后洛杉矶地下帝国将恢复秩序：在庞大的禁药贸易中，警方要分多少，话事人和贸易商要分多少，拉埃姆帮要分多少，其下各个帮会的分销商又要分多少，“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
“波克斯的那道蓝线也要重新划起来，墨佬和黑鬼，还有亚细亚人都别想再越过蓝线，蓝线外的区域你们自治自主。”麦克林托克抽出教鞭，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大洛杉矶地图对圭林要求说。
圭林望去，洛杉矶最为富裕的中心区、西南区、港口区还有西北好莱坞高地那边已被一圈蓝线给包围着，黑人聚集的中南区，拉丁裔的东区，还有其他零散的街区，都在蓝线之外。
“您的这点要求，我必定传达到位。”圭林现在架个副镜片，文质彬彬的样子。
另外边，FBI的史蒂夫局长也接到旧金山市的求援电话，因赫斯特家族太有名，所以很快阿里托奥州长也亲自打电话来，请求史蒂夫务必重视这桩绑架案。
不敢怠慢的史蒂夫立刻飞往旧金山。
在莫斯康内市长和整个市监事会的授权下，FBI史蒂夫，市警务监事丹.怀特还有旧金山警局局长盖恩及一干精兵强将组成“帕蒂绑架案处置小组”，全权负责此事。
他们调阅了“奇卡诺胜利旅”的档案——是FBI干员们飙车从萨克拉门托的罪案情报科的资料库中火速送来的。
“这个胜利旅在72年因一次成员的内讧，骨干已被FBI悉数逮捕，接下来三年，各种资料都显示该组织处于完全的‘脑死亡’状态，为何它今日会突然复活，并接连做出刺杀福斯特和绑架帕蒂.赫斯特的大举动呢？”史蒂夫扔下案卷，对丹.怀特发问说。
“这也许是有新的犯罪势力在借尸还魂。”怀特做出了推断。
可推断归推断，因上次湾区警察的大罢工，所有的线索都泥牛入海，所有小组成员都觉得案情陷于被动的僵局——除非奇卡诺胜利旅主动打来电话。
“借尸还魂的话，最合理的环境应该是在哪呢？”史蒂夫思忖道。
“监狱。”
丹.怀特的这个判断很合理。
“我和人去跟进赫斯特家族。”史蒂夫说，并要求丹.怀特前去奇卡诺胜利旅骨干蹲的索莱达监狱，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我留在旧金山——绑匪肯定会监察赫斯特家族支付赎金的。”盖恩局长说道。
乘坐直升机前去索莱达前，丹.怀特还特意联系了仍在太浩湖“度假”的格蕾丝，嘱咐她逢事要冷静小心，对丹尼抚养权的争夺战，等到76年大选尘埃落定后再发动不迟。
索莱达的上空，丹.怀特所乘坐的旧金山警局直升飞机降落的要求，居然遭到索莱达市警局的拒绝，“这里不是旧金山警察的执法调查范围。”
这些信号，就是在索莱达监狱新行政大楼的高塔传来的，如今丹的直升机就在绕着这座高塔盘旋，丹的领带被气流吹起，拉开舱门，能俯瞰到监狱塔楼内的M2机关枪正在瞄准自个，气焰非常嚣张，“这个监狱城市，简直无法无天！”
“我这里有FBI的执法许可。”
可FBI在这也不好使，人家依旧不认。
“我有加州监狱工业管理局奥斯瓦尔德先生的许可书！”
这个倒好使，直升机总算在监狱大楼停机坪上降落下来。
兰特典狱长绷着脸，背着手，很冷淡地接待了丹.怀特，并告知他只有十五分钟的会面时间。
关在这里的奇卡诺胜利旅前领袖叫瓦森，被关在中央监区，他直接对丹说：
“不可能是真正的奇卡诺胜利旅做的，所有战友的下落我都很清楚，绝对不可能！是有小贼在栽赃陷害。”
丹便询问说，那最近有没有人窃据了胜利旅的产业，比如避难屋或是其他什么，还有他又低声问瓦森，你知道洛杉矶邪教家族曼森还有什么余党吗？
“曼森就是在这座监狱里被注射死亡的，不过我倒是真的听说，还有个绰号叫‘蛇’的曼森女孩，以前呆在福尔松的女性监狱中，现在被转移到了索莱达。另外我告诉你，胜利旅的避难屋在帕洛阿尔托，名字叫北京大厦，听我一起坐牢但曾被假释的战友提起过，先前倒是有几个大学生在北京大厦里租了寓所，大概是方便飞麻叶和开摇滚派对。”
丹觉得自己捕捉到了很关键的信息，他手指颤抖着，追问说，我需要这几个大学生的租房记录，另外我要去见蛇。
瓦森耸耸肩，告诫丹：“你在这里找兰特典狱长压根不行。”
“那我找谁？”
瓦森的脸贴在铁栅栏上，清晰地对丹.怀特说：“蒙特祖玛皇帝。”
“蒙特祖玛……”
“就是索托.卡德纳议员，他才是监狱帝国的皇帝。”瓦森说完，脸稍微靠后，笑了起来。
探监结束后，丹.怀特找到典狱长办公室，要求和卡德纳议员会话。
好说歹说，兰特才勉强应允下来，他拨了旧金山拉斯大厦的号码。
“很不巧，卡德纳议员刚飞去德州的圣安东尼奥市。”
“他去哪做什么？”
兰特耸耸肩，说竞选助理只是说，卡德纳议员去找在那里的国会众议员亨利.巴博萨.冈萨雷斯，商量在国会组建拉丁裔核心小组的事宜。
这位冈萨雷斯也是个墨裔牛人，他在五十年代当德克萨斯州参议员时，曾创下连续三十六小时靠演说“拖延德州种族隔离法案”的记录，堪称墨西哥的费边，其后他参选州长和国会参议员因墨裔选票分裂而失败，后来肯尼迪当上总统后，任命德克萨斯20国会选区的众议员基尔戴为军事上诉法院法官，冈萨雷斯遂参加了20选区的空缺特别选举——前总统艾森豪威尔亲自飞来选区所在的圣安东尼奥市，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出现在圣安东尼奥的购物中心，同时为冈萨雷斯站台助选，于是冈萨雷斯的众议员一干就是整整十五年，铁打不动。
“我需要冈萨雷斯议员家的电话！”丹.怀特很着急，可他却没法在索莱达监狱找到，就请求旧金山市政当局帮忙。
第29章 LULAC
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市的碧空下，索托和冈萨雷斯议员穿着休闲，正徜徉在阿拉莫修道院的历史遗迹公园内。
“这座建筑，起初是片高产的玉米田，然后盖起教堂，又曾作为监狱被西班牙使用过，德州共和国建起后，便成为著名的长兵营，也爆发过那场著名的保卫战。”冈萨雷斯议员的长相很像没有胡子的《百年孤独》作者马尔克斯。
“人类历史遗迹不是点状的，而是层状的，就拿这个阿拉莫大院来说，教堂、监狱和兵营，直到现在的博物馆公园，层层叠叠的历史累加在这片砖黄色上。”索托望着那几道特意被保留给游客的砖墙，不由得喟叹道。
什么历史都脱离不了宗教、监牢机关和军事战争的浸染，如果过三百年这片土地再度爆发战争，保不齐这个阿拉莫修道院会又化为堡垒，完成角色的下一轮循环。
切诺比奥叔公还在圣安东尼奥当天主教教士时，就和冈萨雷斯议员交情很好。
这次索托和他的会面，也是叔公安排的。
“这座城市是德克萨斯墨裔聚居最多的，现在阿拉莫博物馆归德克萨斯女儿会掌管，她们正准备在旁边开个小影院，给游客播放阿拉莫战役纪录片，片长四十分钟，副题叫自由的代价——现在我正号召全市的墨裔居民来抵制这场电影，因它充斥着反墨西哥的色彩。”
说实话，阿拉莫战役原本就是德克萨斯牛仔民兵们和墨西哥军队打的啊。
“这场电影完全无视了提加诺人对德克萨斯共和国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冈萨雷斯振振有词道。
冈萨雷斯议员说得倒也不算太错，提加诺其实就是西班牙语里对德克萨斯的称谓，提加诺人是指在美国得到德州前就生活在该地区的居民，其实就是混血的克里奥尔人，他们最早反抗西班牙的殖民统治，后来1821年墨西哥革命后，他们又和德克萨斯州的白人移民联手反抗新墨西哥城的统治，企图谋得独立地位……这种企图到德州并入美国后依旧还持续着，1915年还闹出了提加诺起义，死了很多人，搞得美国政府人心惶惶，但也有部分富有或中产的提加诺人因此反对激进暴力，于是建起“拉美公民联合会”简称LULAC（也可直接叫“卢拉克”），会员的资格门槛是“受过教育的精英”，主张通过和平竞选来争取墨裔权益——冈萨雷斯议员便是卢拉克的骨干成员。
现在冈萨雷斯又将卢拉克的徽章，一面盾牌形状，美国国旗间斜着的绶带上印着“LULAC”的字样，赠送给索托。
“我将遵守卢拉克的精神，致力改善美国西班牙裔人口的经济状况、教育程度、政治影响力、住房、健康和公民权利。”索托对冈萨雷斯议员承诺说。
故而现在索托摸着胸前的卢拉克徽章，开始懂得，冈萨雷斯议员反对女儿会关于阿拉莫战役的电影，与其说认为其反墨西哥，不如说反的是“美国墨裔”。
这时，冈萨雷斯在国会里的助理赶到，说非常紧急的电话找您。
“哪个？”冈萨雷斯问。
“旧金山的警务监事丹.怀特。”
“这分明是来找我的。”索托说。
一刻钟后，在冈萨雷斯议员的宅子中，索托和丹.怀特通话。
“小事一桩，我现在就请兰特给您放行。”索托慷慨地答应下来。
说实话，丹.怀特也没想到这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
可半小时后，丹确实被许可来到索莱达的南监区，在这儿他看到了“蛇”。
让他惊讶的是，“蛇”是个外表看起来很朴素的女性，剃着圆形蘑菇头，身材比较瘦削，眼睛因此显得更大，稍微凸出，“我已经彻底摈弃了曼森家族的理念，只想作为个普通囚犯安安稳稳地服完剩下的刑期。”
“你为什么会从福尔松转移到索莱达来？”
蛇的回答平平无奇：“这很正常，索莱达监狱里的女囚有个贴牌牛仔服装和暇步士跑鞋拼接的车间，我在那里当首席会计师，因为我在大学里修的有学位。”
“你没有再和外界联系？”
“家族都已经全军覆没，还有什么可联系的。”蛇看起来是滴水不漏。
丹.怀特和蛇谈话结束后，他站在监区的翼楼和院落中，只觉得这里的水实在是深，他不相信奇卡诺胜利旅的事会如此简单，另外这个监狱帝国的蒙特祖玛皇帝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也完全被一团迷雾笼罩，根本看不真切。
丹.怀特踏上离开索莱达的直升机时，他唯一得到的有价值线索便是“有几位大学生租了北京大厦，他们也许有假冒胜利旅作案的可能。”
当帕蒂遭到绑架后，赫斯特家族所有的继承人都来到位于加州中央海岸圣路易斯-奥比斯波县圣西蒙的“魔法山城堡”，这座城堡也叫“赫斯特古堡”，当年报业大亨威廉.伦道夫.赫斯特为了建造它，背负了差不多八千万美金的债务，这座由价值连城的石块、绘画、古董、雕塑构建起来的梦幻城堡，在二三十年代是美国最引人注目的屋宅，在这里赫斯特的座上宾名单里有卓别林、嘉宝、盖博、格兰特等等，宾客们白天骑马、打网球，观赏城堡的美景，并在当时世界上最奢华的游泳池里游泳，夜晚则住宿在城堡内三处宾馆，即海之家、蒙特牌之家和太阳之家留宿，畅饮美酒和美食。
虽然和好莱坞明星们联系密切，可赫斯特古堡在对加州公众部分开放前，只允许过一次好莱坞电影在这儿取景，即库布里克的《斯巴达克斯》，在这里拍摄了“克拉苏宫殿”的场景。
不晓得库布里克是不是暗讽赫斯特就是美国的克拉苏。
而今，古堡内二层的“赫斯特图书馆暨书斋”中，家族成员正围坐在红色天鹅绒和金扶手的椅子上，讨论着帕蒂的安危。
业已去世的古堡主人伦道夫.赫斯特正在墙壁上的黑白照片画里，盯着他们：赫斯特如果贴上小胡须，便酷似阿道夫.希特勒，他也是最伟大电影《公民凯恩》的原型，可他活着的时候最憎恨的就是这部电影，利用了自己的财力和影响力直接阻扰这电影的放映，并几乎剥夺了电影导演兼主演奥森.威尔斯的所有奥斯卡奖项。
讽刺的是，本位面2012年的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电影节举办时，《公民凯恩》在赫氏古堡电影院里被首次放映。
看来，煊赫的财富和权势最终还是敌不过伟大的艺术。
因帕蒂的父母根本不是家族财富的唯一继承人，故而帕蒂的叔伯姑母们都对胜利旅要求的赎金数额及支付方式望而生畏，可在帕蒂父母的哀求下，他们还是同意竭尽所能，先拼凑出三千到五千万美金来，保障帕蒂不被绑匪撕票，然后再联络FBI或警方伺机营救。
现在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卖豪宅，卖地皮，还有卖老赫斯特收藏的名贵古董，比如这间书斋里的古希腊花瓶和绝版的狄更斯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