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问这样愚蠢的问题呢？母亲的情况犹在眼前，要是没有我，真的是难以想象她会如何。”桃乐丝扶着花朵，出神地看着窗外的绿荫。
等到桃乐丝提着行李，走出病房门外的车子前时，她母亲和布鲁默太太都诧异地看到：以前桃乐丝一直开着的黄貂鱼轿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以前的那辆淡绿色的菲亚特850小车。
“我把它从租车行里给买回来了。”桃乐丝笑着说，接着把行李用绳索捆在了菲亚特850车顶的架子上。
“斯威夫特小姐！是你吗，斯威夫特小姐？”
桃乐丝回头望去，喊她姓氏的是刚刚下车的卡米娅.路德维希，“您还记得我吗？在埃米尔的慈善晚会上我俩交谈过来着，我是卡米娅，路氏公司的副总裁官。”
“当然记得。”桃乐丝抬手抹了下蓬松的金发，还有额头的汗珠，而后落落大方地和卡米娅握手。
“这？”
“这是我的母亲，这是布鲁默太太。如你所见，我母亲刚刚治疗好禁药成瘾，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一时间，卡米娅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之前提过的代言，请恕我拒绝。”
“即便这样，也没关系的！”卡米娅以为是桃乐丝母亲病症的缘故。
“不，是以后确实没有时间。对了，路德维希小姐，不知道您来这里是？”
“哦，是来探望一位朋友。”卡米娅赶紧说道。
“嗯，那拜拜，有机会再联系。”桃乐丝说完，和诸位挥手道别，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入到菲亚特850，顶着晃荡晃荡的行李箱包，离开了长滩疗养院，留下若有所失的卡米娅还呆在草坪上。
第57章 乌斯塔沙余孽
草坪上的喷洒器在旋转着，于初夏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小小的彩虹，路氏公司的助理秘书走下台阶，对着卡米娅鞠躬伸手，说阿图科维奇先生正在男性病房等候着您的探望。
疗养院喇叭播放的悠扬交响乐中，卡米娅穿过了漂亮大片的草坪，走到了一院之隔外的男性病房区。
在某个门被打开的病房里，一位头发花白、面色严峻，差不多七十岁的男子穿着疗养服半躺在床上，看到年轻的卡米娅，他微微举高手，这的姿势简直和纳粹党的举手礼一模一样。
“万岁，克罗地亚。”卡米娅也举手回礼。
“万岁……请坐，路德维希家的小姐。”这个老人便是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
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可能很少人认得“阿图科维奇”这个姓氏，大家只知道他是个因健康欠佳在海军医院里疗养的老人，他有个弟弟在长滩市开着贸易公司，他也靠弟弟来供养。
可若是漂洋过海，你到欧洲的南斯拉夫打听打听，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绝对是无数人的梦魇，是恶名远扬的“巴尔干屠夫”。
简单地说，阿图科维奇是二战时期克罗地亚纳粹政府的骨干，也是法西斯组织“乌斯塔沙”的高级中坚，他曾任克罗地亚的内政和司法部长，并签署了一系列种族灭绝的法律，将数不清的塞尔维亚人、犹太人和吉普赛人关进集中营，并直接指挥过好几次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但这些，卡米娅都不太清楚，她太年轻，误入歧途，信了该死的纳粹思想，这种有毒的思想对那些容易迷醉盲目的年轻人来说格外致命。
卡米娅只是听美国纳粹党的朋友们介绍过，这位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是克罗地亚独立的“民族英雄”，和对抗康米主义极权的纳粹豪杰——另外，她所经营的艺术品公司也要仰仗这位老恶棍，因阿图科维奇是亲自见过德意志第三帝国元首还有意大利法西斯元首的，并且对纳粹的各种标志非常熟悉，在卡米娅眼中，他是那段光辉岁月的活字典和活化石。
果然，当卡米娅递过草稿纸过，阿图科维奇戴上老花镜，拿起铅笔，寥寥几笔，就把二战时各国纳粹党的各种徽章、标志画得非常准确生动。
“这真的是帮我的大忙了。”卡米娅抱紧草稿本，若获至宝。
“记住，这些徽章后面所蕴藏的勇气。”阿图科维奇羡慕地看着富有活力的蓝眼睛姑娘，那样貌真的和位记挂孙女的慈祥老者差不多。
“更多的传奇，你必须要告诉我，我会负责记录、保存下来，这是曲白色人种的历史赞歌，决不能让它湮没在当今肮脏的喧嚣当中。”
“这样啊……”隐藏在彬彬下的老恶棍，摘下了老花镜片，“路德维希小姐，你知道我而今的处境吗？邪恶的南斯拉夫康米政府，那些由低贱人种组成的机构，每年每月，甚至每时每刻都在和美国政府交涉，要引渡我回去受审，我才不愿意接受这非法的审判，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刻，我宁愿用这个来……结束我的性命。”说着，阿图科维奇指了指床头柜。
卡米娅看到一个浅白色的药瓶。
看起来里面是剧毒的药剂，服下去就能立刻毙命的那种。
“那加州政府为何要保护您呢？”
阿图科维奇笑了笑，说：“因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啊……”，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神秘莫测，“梵蒂冈和洛杉矶的教会始终保护着我，就在不久前，切诺比奥.卡德纳大主教还来探望过我。”
“你还有这层关系！卡德纳家族……是不是索托在的那个墨裔家族？”卡米娅只觉得无巧不成书。
阿图科维奇点了点头。
原来，阿图科维奇所在的“乌斯塔沙”，是个由纳粹、民族主义、宗教裁判所缝合起来的怪胎，成员几乎都信奉“东仪天主教”，这个组织在起家时就得到过梵蒂冈天主教教宗的大力支持，并被赋予“使用任何手段强迫欧洲东部、南部的异端教徒归正”的血腥使命。
在得到天主教支持这点上，乌斯塔沙和意大利法西斯蒂如出一辙。
二战时，克罗地亚的乌斯塔沙政府的目标就是“让国内三分之一的人信仰天主教，驱逐掉国内三分之一的人，再肉体消灭掉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人。”（有意思的是，巴尔干的穆斯林，因完全是异教徒，反倒没有遭到乌斯塔沙的迫害，反倒有不少穆斯林加入到法西斯的军队里）
而二战结束后，被铁托军队击溃的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最初躲在瑞士，可瑞士政府也没法无视他那些血淋淋的罪恶，拒绝发给他护照，于是阿图科维奇便在梵蒂冈的包庇下乘船，来到洛杉矶大主教管区内藏身。事实上，梵蒂冈的历代教皇从未谴责过二战时发生在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到处皆是的种族灭绝屠杀，因这些屠杀全都有乌斯塔沙和天主教神甫参与的身影，尤其是圣方济各教团，阿图科维奇本人就是从圣方济各修道院学校毕业的。
当然，梵蒂冈包庇乌斯塔沙的罪恶还有经济层面的原因：
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所在的乌斯塔沙在二战期间，掠夺到的差不多价值两亿美元的巨额黄金，就存储在梵蒂冈银行中，而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的亲弟弟马查克所经营的贸易公司，实则就是梵蒂冈教宗派驻在洛杉矶的口岸金融银行。
所以在这样的态势下，南斯拉夫铁托政府哪怕一次次地要求引渡阿图科维奇兄弟，但也被美国移民规划局给拖延住了，理由是：“阿图科维奇兄弟以政治的理由被送回南斯拉夫的话，那么他俩的人身安全和权利必然会遭到非法侵害。”
实则，移民规划局背后站着的，就是洛杉矶大主教管区，两者在墨裔非法移民问题上达成了某种妥协。
切诺比奥.卡德纳大主教来探望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也有讨梵蒂冈欢心的目的在里面。
“对了，你对乌斯塔沙这样感兴趣的话，我的侄孙女能满足你的需求，我在侄孙女的家中有个藏书室，里面不但有各种绝密的书籍，还有我自撰的回忆录呢！你和我的侄孙女一定能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
“请务必告诉我，您侄孙女家的住址和姓名。”
“我的弟弟马查克家，就住在邦克山的‘山腰社区’10092号。”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对卡米娅说道。
第58章 阿尔碧娜.阿图科维奇
离开长滩海军疗养院的卡米娅，让助理和司机搭乘其他车子先回洛杉矶酒店，自己则开着酒红色的修长奔驰车，向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的弟弟马查克的家庭住址所在地开去，这时的卡米娅心情是复杂的，有悲有喜，悲的是她最喜欢的明星桃乐丝拒绝为自己的公司产品代言，并且她总有种预感，桃乐丝会离开洛杉矶这座大都市，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当然卡米娅也有喜的一面：她在加利福尼亚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下午时，卡米娅开到了“山腰社区”。
这儿的道路盘旋而上，两侧全是名贵的植被，它们得到了园丁很好的照料，看起来就和其他社区不同，更让卡米娅惊讶的是这个社区的安保级别简直达到了最高水准，在社区入口处，保安牵着警犬，对她进行了最仔细的盘查，还检查了车辆，防备卡米娅携带任何致命的凶器进入，最后是马查克.阿图科维奇先生亲自打电话来，安保才算是放行。
“抱歉，卡米娅.路德维希小姐，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因该社区前不久才发生一起邪教杀人的凶案，到现在无论是洛城警局还是FBI，都是茫无头绪。”保安队长耸起肩膀，无奈地对卡米娅说道。
卡米娅开车进来后，还看到悬崖边沿的“凶宅”，全加州最有名气的精神病博士罗杰在这里，他自己的家中惨遭杀害，现在这房子四周还拉着黄色的警戒带，几名佩枪的洛城警察在墙下和门口警惕地游走……
拐了几道弯后，卡米娅来到了阿图科维奇的宅邸。
宅邸主人马查克的孙女阿尔碧娜，站在庭院里，迎接了卡米娅的到来，“安德里亚爷爷之前打过电话来了，他简直对你赞不绝口。”
阿尔碧娜，乌黑色的头发就像是绸缎般披在白色红镶边连衣裙的后腰，她的气质很安静，安静得就像巴尔干山顶的深湖。
“安德里亚爷爷的书斋，你什么时候想来，随时都欢迎。”阿尔碧娜踩在走廊上的皮鞋跟，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整幢宅邸更加静谧，卡米娅环顾了庭院和建筑的气派，就知道这样的宅邸，是定居邦克山山腰和山巅最早的八十名富翁所盖起来的，现在转入到阿图科维奇家的手中：这些殖民风格的豪宅里的主人，是不会与邦克山那边山坡和平地上的平民住户往来的，包括潘兴广场橄榄街在内，这里和那里，判若两个世界。
等到走进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的书斋后，卡米娅简直觉得挖到了宝藏。
这屋子里挂满了记载前克罗地亚乌斯塔沙政府司法部长所有“峥嵘岁月”的黑白照片，有安德里亚.阿图科维奇和兄弟家人们齐聚一堂的，有他在议会里颁布法律的，还有他站在不同地点与墨索里尼、希勒特分别握手的……
更别说靠墙满是装帧奢华的各种图书和音像资料，椭圆形的桌子上，甚至还有个小型电影放映机，正对着墙壁上悬着的幕布。
“阿尔碧娜……这房间真的是很奇妙，但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它的颜色……”
“对的，如你所见路德维希小姐，墙壁、天花板、木料还有窗帘，都是不同层次的蓝色，深蓝、浅蓝、海蓝、天空蓝，这其实不是两位爷爷的想法，而是我的——我非常非常喜欢蓝色，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以后直接叫我‘蓝’，我会非常非常开心的。”阿尔碧娜垂着笔直乌黑的长发，就立在书斋的门口，在宝蓝色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斜长瘦削的影子，她的眼瞳幽幽地看着卡米娅，又羡艳地说，“路德维希小姐，你的眼睛颜色也是湛蓝湛蓝的，更让我喜欢到发疯。”
阿尔碧娜的眼神，甚至让卡米娅都有些害怕，她便避开去，问了下为什么你如此钟情于蓝色呢？
“因为我最爱的导师告诉我，蓝色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色彩，蓝色代表着纯洁、神圣和净化，就像是大海那样，净化着土壤和空气。”
“我可以借阅几本书吗？”卡米娅只觉得阿尔碧娜有些神经兮兮的，心中不免有点发怵，匆匆选了些书籍，便准备告辞。
“随你所愿，什么时候还回来都可以，这样吧，等到安德里亚爷爷出院时，我打电话联系您，他应该还有好多传奇故事没有对您说呢。”
“那就感激不尽了。”
当阿尔碧娜的手，和卡米娅的握在一起后，卡米娅只觉得股幽寂的冰冷，从对方的手心传来，让她胆寒——卡米娅最后是挣脱了阿尔碧娜的手，没敢逗留，驾车离去。
此刻，萨克拉门托机场，加州FBI分局局长内森.菲利斯荣升为总局高级助理主任，是仅次于沙利文局长的二把手，并且他和曾经的托尔森一样，享有“永久驻留华盛顿”的特权，现在他携妻子儿女，喜气洋洋地准备登机，去追逐更高的显赫权位。
机场送行队伍里，除去内森多年的部下（他们都巴望着鸡犬升天的机会），最特殊的还要属蒙多和索托两位墨裔年轻人。
内森走了，这两位总觉得失去了把无所不能的保护伞。
“得了吧，你俩生意是越做越大，我留在萨克拉门托，可支不起这样大的伞了。”内森语气轻松，但却明显意有所指。
“等待我们的力量进入华府的那天。”蒙多即刻回答。
“当然，我们可是如朝阳旭日般的新生代！”内森亲密地用拳头捶了下蒙多和索托的胸膛。
“各自加油。”索托内心对内森的感情可是非常复杂的，所以他的情绪要比他人镇定不少。
内森的太太露西也各自吻了两位下，才拉着孩子们，朝登机口走去。
“我走的时候遗落下了件案子，就是CIA的医生被害，罗杰博士可以确定是被曼森女孩们虐杀的，可凶手却有恃无恐，想必是手握重要的筹码，而里根的州长办公室也曾暗示FBI不要过度参与本案，现在倒正好，我不呆在加州了，也不必为这个劳神烦心。”
按内森的说法和美国司法的惯例，那就等于是“人死债烂”，这案子很可能永远没法水落石出了。
“CIA的事，就交给CIA他们自己去解决。”索托说。
内森表示你说得对，便安心和两位拥抱道别。
可索托的心里，却想起了那天在芳泉谷，民主党大佬杰西.安鲁交代的话，“在监狱里伺机杀掉曼森，有很多人会感激你的。”
隔着大厅玻璃，内森的飞机起飞了，蒙多和索托才并肩坐到了梅丽莎的车里。
“明天是电影学院奖的颁奖典礼，桃乐丝会在那里等你，别忘记了。”梅丽莎看着中央后视镜里的索托，说。
第59章 参加颁奖典礼
“那我不回索莱达市了，今晚在洛杉矶找间酒店休息。”索托说完，也看了下后视镜里的梅丽莎。
“放心……我们不出现在颁奖典礼上。”梅丽莎发动了汽车。
这话不由得让索托有些尴尬。
“你心底有我和梅丽莎就好。”旁边的蒙多则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索托你也该购买架小型飞机啦，洛杉矶、索莱达、萨克拉门托还有奥兰治几个地方来回跑，开车很耗费精力和时间的。”梅丽莎故意岔开话题，缓和气氛。
“马上结婚后，我就准备把各事务暂且放一放，去学飞行员执照。”索托显然对未来一两年很有规划。
“我介绍个很好的墨西哥教练给你，认真负责，技术高，收费只是美国的一半。我和蒙多都在他手下出师，并且已订购两架飞机了。”
“弗拉门戈家要这么多飞机做什么？”
面对索托的疑问，梅丽莎只是笑了笑，说商务需求，我和蒙多又不一定成双入对，各有各的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