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是要我杀了他？”娜斯佳问。
“不，不是，你在索托这里潜伏得很好，我意思是你要继续赢得索托的信任。”
“我可以陪他上床，他明天去罗斯维尔市，特意指名我为助理秘书，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这个想法倒是不坏，可你而今最紧迫的任务，是掩护黑豹党里面不满休伊.牛顿的分子夺权成功。”
“推翻休伊.牛顿？可以。”
“对，黑豹党的内部斗争可以看做是国际不同阵营斗争的末梢，我们在大的方面要赢，在小的方面也是一样。”
说完，那男子便开动汽车离开。
街面四下无人，娜斯佳还举手简捷地对他敬了个礼。
“真的是不好意思，桃桃，我很想现在就去洛杉矶，可明天我和路氏公司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协议要签署，不得不飞去罗斯维尔市……等我回来，不但陪你去山提诺的学校，还要选择我俩的婚房……不，不在奥兰治也不在蒙特雷，你可是在洛杉矶好莱坞发展的，我准备把房子就近购置在你上班的地点附近，没关系，你开心就好，等我回来，拜，我也爱你。”留在振兴中心办公室的索托，带着歉意向未婚妻请了假，而后就在办公室里睡下。
第二天很早娜斯佳就起床，她的寓所房间里的家具极其简单，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加个带镜子的梳妆台，但从房门到卫浴间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有的拆封，有的则未拆封，箱子里的东西也是包罗万象，有十美分店里的小杂货，有从奇卡诺购物中心里买来的小电器，还有不少她邮购来的书本，墙壁的挂钩挂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全是娜斯佳对这些产品详细的分析，牵扯到美国的物价、产品技术和商业规则等等。
镜子前，娜斯佳修了修眉毛，画了淡妆，抹了浅色的唇彩，把头发中分梳理好，穿上件浅灰色的带腰身的西装套裙，随即简单吃了些快餐：加州风格的玉米食品，玉米烙饼外加玉米脆片，用餐完毕后，娜斯佳还不忘用笔在本子上记下：
“加利福尼亚的玉米食品，比我们俄国的古古鲁沙（玉米棒）要强很多。”
这时，娜斯佳摆在桌子上的收音机，传来了莫斯科方面对尼克松访华的无能狂怒之声。
第45章 羞辱的仪式感（下）
“尼克松窜访中国，草草签署的<上海公报>是无耻且虚伪至极的！我方特约评论员认为，中国这种行为必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聪明的北京正在陷入美国统治集团所编织的危险圈套中……”
莫斯科电台同时还转述了越南河内对此事的反应，称河内是“怒不可遏”，同样称尼克松访华是件卑鄙龌蹉的事，河内对缓和与美国的关系毫不感兴趣，相反它会适时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来粉碎《上海公报》所酿就的一种向资本主义列强投降的氛围。
娜斯佳扭动开关，将收音机给关闭，她的心情也因此事开始混乱。
索托开车，娜斯佳作为助理秘书在副驾驶座上，而后她看到车开入到奥兰治县的一处小型的私人机场。
更让她惊讶的是，机场上停着架很漂亮的小型喷气飞机，正是路氏公司的达索猎鹰。
“在美国，日常生活离不开汽车，商业则离不开私人飞机。”索托示意娜斯佳走在前面。
待到飞机起飞时，娜斯佳坐在索托对面的椅座，忽然发问：“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
“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新闻。”索托将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微笑着回答。
“我想和你辩论国际局势。”娜斯佳完全是心血来潮的样子。
“说吧。”
“为什么东方这样大的一个国家，明明是靠着走和康米相同的路线，可为什么会选择与自由资本主义的美国握手言和呢？”
“娜斯佳，你工作以来，我对你如何？”索托没有正面答复，而是发起反问。
“挺好的，你不但开给我薪水，还会因我的业绩给我特殊的礼物，比如马上新式的电子计算机。”
“如果你在外面受到欺负或者委屈，会想到来找我帮忙吗？”
“应该会的。”
“那你把这种人际关系代入到国际局势上，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冷战到现在已过去二十来年，华约和北约爆发过正面冲突吗？没有。那北约内部爆发过战争吗？也没有。不管你怎么看，美国就像是我这样的雇主，你替我做事，我给你利益和好处，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尽力替你解决。那么华约呢……”
“华约！”娜斯佳情绪有些激动地喊出来，但她转瞬便瞠目结舌，看来明显是被索托说中了要害处。
索托耸耸肩膀，说苏联在冷战后进行的几乎所有的军事行动，都不是对敌人北约的，而都是对华约加盟国的，而哪怕不是加盟国的中国，也和苏联交恶过，现在的苏联就像是个霸蛮的家长，对家庭其他成员和邻里任意地加以控制甚至是欺凌，谁还能真心相信这样的家长能带领家族走向光明？
“哪怕是拉埃姆这样的街头黑手党，家长也要为全部家族成员谋福利，也要遵守和大家一起制订的规则，更别说是世界上头号的政治军事同盟了。”
听到这，娜斯佳漂亮的黑眼珠的神采有些黯淡。
“话说回来，娜斯佳你很关心自己的故国啊。”
“人总想故国更好。”
“可你现在是美国的女孩，别想那么多，勤奋地替我做事就好。”
“我明白了老板。”
此刻索托将一个衣服袋子递给娜斯佳，说这就是我先前对你所提的要求。
“遵命。”
没多久，猎鹰公务飞机便降落在罗斯维尔市路德维希集团公司的机场中。
查尔斯刚和南部几个州的大化工厂谈好业务，便又去德克萨斯并购轻质原油企业了，所以至今还没有回总部，这段时间整个公司还是由卡米娅来当家的。
“卡米娅，洛杉矶的索托.伊.伽马先生来与您签约了。”秘书敲了敲房门，提醒说。
卡米娅脸色发青，搓着手，很不甘心地说，请他进来。
没多久，卡米娅就听到办公室外走廊处，传来员工的议论和谈笑声，很不严肃的那种，她刚准备过问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一位穿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军欧洲军军官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推门走进来。
仔细一看，差点没把卡米娅气死，这穿着草绿色军服的，不是别人，正是索托。
“下午好，路德维希小姐，希望我的唐突造访不会使你感到难堪。”索托厚颜无耻地问候道，故意站得笔直，还把大檐帽给夹在胳膊间。
“哦哦哦，你这是在演戏吗，索托？”卡米娅气得要命，但还是强颜欢笑，手里握着钢笔，差点要将其给掰断掉。
“这确实是戏服，你是知道的，洛杉矶有好莱坞，纽约有百老汇，各种军服还是很方便租借定制的。”
“那你这套呢？”
“专门定制的，很合身。”
“你怎么这样幼稚！”卡米娅咬牙切齿地讽刺说。
可索托却始终和蔼地微笑着，没任何恼怒的反应，只是抬起手，做了个摄影的姿势，便笑得更加灿烂了。
是的，卡米娅穿着党卫军迷彩服锒铛入狱的狼狈照片，还拿捏在索托的手里，于是她手指颤抖着，眼眶里有滚烫的泪珠，几乎快要含不住，有些笨拙地拿下夹在秀气挺拔鼻梁和俏丽蓝眼睛间的轻薄眼镜，又捏住钢笔，难得地用种商量的语气对索托说：
“能不能别在总部，在我的办公室里这样？”
“不行，因为这样更具耻辱的仪式感，这是路德维希小姐曾告诉我的原话。”索托很干脆地表示，合同就要在这里签，并且他就要穿着这身军服和卡米娅签。
“好吧好吧！随你的便！”卡米娅绝望。
可索托却得寸进尺，指着卡米娅身后挂着的纳粹旗帜，说我要把它给取下来，踩着和你签合同。
“别太过分！”卡米娅拍案而起。
“那我会把你的照片印一千份在整个罗斯维尔市散发。”
卡米娅顿时僵住，只能任由索托走过去，一把扯下纳粹旗。
“快点结束吧……我是哥哥的全权代理人，现在就可以签，你要多少聚丙烯或对二甲苯都行，只求求你快些。”卡米娅声音变得很微弱。
索托很爽快地说了声“没问题”，随后将旗帜举起来，手又一松，纳粹旗便落在地板上，索托当着卡米娅的面抬起脚，连续踩了三下，然后在身上摸了摸，带着歉意对卡米娅说，“不好意思，我的钢笔在我的助理秘书那，我能让她也进来吗？”
“随你的便。”卡米娅坐回去，用手托腮，侧过脸，努力不让泪流出来的耻辱场景让索托看到。
“娜斯佳，你可以进来了！”索托故意对外面喊了声。
门外，路氏公司围观员工们的笑声更大了。
第46章 方达被捕
娜斯佳进来时，卡米娅差点要吐血。
因为娜斯佳穿的也是军服，还是二战时苏俄军队的，也正是索托在公务飞机上给她的带子里装着的——娜斯佳将乌黑的头发梳成长辫，头戴浅绿色的女兵船形帽，中间是颗红星，身上的军装也是相同颜色，披着的是苏军经典的夏季黄绿色无袖披风，捧着把波波沙冲锋枪的道具，是英姿飒爽。
无论是索托还是娜斯佳的军装和“武器”，都应该是专门定制的。
也正如索托所说的，羞辱别人就要有这种专门针对的仪式感。
“索托你的心胸到底是多恶毒狭隘！”卡米娅再也忍不住，双拳猛地砸了下桌面，钢笔都弹起来啦。
生气归生气，怒骂归怒骂，最终当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卡米娅还是得站着，让索托和娜斯佳坐着，以绝对耻辱的姿态签署了奇卡诺联合公司和路氏公司间的大宗塑料原料合同。
其后，卡米娅离开公司总部，羞得差不多半个月没来，在家郁郁寡欢，差点害病。
坐在归航的路氏公司的公务飞机上，索托还有意问娜斯佳，刚才是否做的有点过分。
“不觉得，毕竟你都没打这位卡米娅.路德维希。”
“打，为什么要打呢？”索托对娜斯佳的话有点惊讶。
“在俄罗斯有句谚语，女人就像皮毛大衣，越打越柔和。”
“我觉得这话……八分没道理，两分有道理。”
本来，索托答应桃乐丝，生意谈完后就去洛杉矶帮忙探查山提诺学校的真相，可索托临时得到消息，是CDC打来的，蒙特雷县的五监事（和奥兰治县的体制相同）之一，因年龄达到界限而引退，由索托前去代理，待到监事选举年时若索托得到足额选票，便能正式就任蒙特雷县的监事。
故而索托还得到萨利纳斯市去一趟，对着蒙特雷县的县宪法起誓，来完成代理监事的上任程序。
洛杉矶机场，简.方达乘坐的飞机自西贡抵达，出口大厅的栏杆外，山提诺购买了束鲜花，准备迎接养母，他已和瘸帮里的万斯商量好：“等到我养母到家，你接到我电话就来，说那包麻叶是你的东西，而我要劝你改邪归正才把麻叶给扣下的。”
“你要假装好人？”
“有时对好人，我们也得假装是同样的好人，你懂吗？”
“不懂。”
大厅里的人很多，山提诺专注地盯着出口处，他得消停段时间，瘸帮的事就交给雷蒙德去代理好了。
简.方达与同行河内的伙伴，包括萨瑟兰在内，在行李处依次拿过自己的行李，可简.方达很快就察觉到：“我的行李包哪去了？”
行李分拣处办公室里，奉内森命令，几名早已在此等候的FBI探员，本来准备偷偷打开贴着姓名标签的简.方达行李，在里面塞点“罪证”的，却谁想到一瞧，包里居然已有一整袋来自墨西哥的上好麻叶。
这真的是省功夫了。
就在简.方达到分拣处准备查询时，FBI探员走到她的身旁，告诉她：“方达小姐，您的行李包发现了违禁物品，墨西哥麻叶，我们已接到机场方的报警，现在请你跟着我们走一趟。”
“我想你们误会了。”简.方达愕然，但却立刻被两名人高马大的探员给架住，“等等，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这是在明目张胆地侵害美国公民的合法权益！”
两分钟后，机场出口大厅一片哗然。
乘客和前来迎机的人们，看到好莱坞女星简.方达披头散发，在那里呐喊抗议着，被几名FBI探员拖着，后面还跟着名提着她行李包的戴墨镜探员，不断地喊：“方达女士您已被逮捕，FBI所有程序皆是合法，请您保持安静，马上我们会和好莱坞的演员工会联系。”
而后面，简.方达河内之行的朋友们跟上来，愤怒地叱骂FBI的暴行，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吓得山提诺赶紧把鲜花给扔掉溜走，“我得找人救我的养母。”
萨克拉门托加州FBI分局办公楼，内森正在打电话向埃德加.胡佛请示：“河内简已被我们逮捕，从她包里搜出来麻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