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ZK
只是下来的时候,路过一处偏殿,看到里面有年长的道长皱眉,前面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死皮赖脸,缠着这道长说要拜师,直接就噗通一下跪下来了。
此时此刻,犹如当年,秦王路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年长道长抬起头看来,却是当日骑马狂奔,把祖老礼物送给他的那位道长。
当时年轻,此刻鬓角多少有了些白发。
那道长微怔,眸子收缩。
秦王微微颔首,只是如此一礼。
就此别过,似乎是今日道观不允旁人入内的,有人见李观一走出,颇为不服气,大喊着道:“他怎么能进去的?怎么,道长也讲究个三六九等,终生根器吗?”
李观一笑而不答,不再回应,走远了,却忽自语道:
“斩尽天下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山僧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姓名!”
追月道士疑惑:“这诗句颇气魄宏大,可是却不合乎场景。”
李观一道:“这是,我在……流浪,对,做流浪军团的时候,遇到了的一个和尚乞丐,他吟了一首诗,我记住了。”
“哈哈哈,我早就想要再多吟一次了。”
追月瞠目结舌。
李观一却放声大笑,已是翻身上马,道一句告辞,从容离去了,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并不迅速,有的消息是要几个月才能传递出去。
但是秦王讨陈的事情,还是太大了。
大到消息的传递几乎抵达这个时代的极限。
经过了数日的功夫,终于还是,传遍了这个天下。
世人,皆知。
而秦王的及冠礼,也已到来。
第56章 烈烈大势
长风浩瀚,飞鹰异兽,神驹走马,江州城的变化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各方势力的情报都和死了一样,完全不敢动弹半分,是等到局势渐稳渐缓下来的时候,才拼死力,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递四方。
应国·皇宫之中。
太师姜素大步踏入皇宫之中,这位太师身材极高大,神色肃穆,白发白须,又是习惯性地穿着一身墨黑袍服,整个人的气质冷硬肃杀,犹如钢铁铸造出来的山峦,不怒自威。
旁人往日,对于太师姜素,都是惧高于敬。
只是今日,太师姜素的气质更为凌冽,犹如那冰冷的寒风一样,不要说是和太师搭话,就是靠近了太师,都会被这一种凛然肃杀的气机给触及到。
却不知,是什么人,是什么消息,竟然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师姜素都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没有人敢于深究,姜素直接前去摘星楼,寻找姜万象。
姜万象正自煮茶,见姜素来,便是笑着道:“太师来了,哈哈哈,来得正好,来得正巧,朕新翻腾东西,找到了以前储藏的好茶,那时觉得是难得的珍品上品,舍不得喝。”
“如今想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索性把它彻底拆开来喝了,也算是对得住我苦心孤诣地把它搜集出来。”
姜素盘膝坐下,脊背笔直,道:“此茶可还好?”
姜万象大笑:“哈哈哈哈,和寻常的茶差距不大。”
“还发霉了!”
“如果不是打开来的话,怕是虫子都得要把这茶给蛀干了,到了那时,恐怕就连现在的品相都不如,也还幸亏打开来了,不然后世子孙,还以为我姜万象,这样没有品位。”
“哈哈哈哈。”
是这样有些倒霉,有些觉得遗憾的事情。
姜万象却颇豁达。
笑着道:“太师今日匆匆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陈国出事了?”
姜素道:“陛下如何得知。”
姜万象道:“朕虽已老而将死,心神之涣散,精力不如以往,不能够把天下的事情都握在手中,但是这些事情却都入我心中,我虽老,心里面却还是明镜也似。”
“天下的事情虽然多,但是没有几个能够入你姜素的眼。”
“能搅动你心境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放在当下,也就只有陈国了。”
姜万象从容煮茶,看着茶叶在水中翻腾起伏,道:“人之一生如茶,起落无常,国之一脉也如茶,始时热烈,终究还是归于冷寂,陈国,应国国祚三百余年,多有些疲惫。”
“秦王出手狠厉,以四路兵马做幌子,岳鹏武这天下顶尖的帅才才是主力,可是,大战吃的是国力和底蕴,秦虽勇烈,犹如人之少年,意气风发,但是底蕴后勤,还是不够的。”
“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太短暂了。”
“秦王缺钱。”
“秦国比他更缺钱。”
姜万象穿一身宽松衣裳,颇为得意地道:“还是立国太弱,国力反倒是拖累了岳鹏武的大军,后勤补给的速度跟不上,打下城池的收复速度也慢,掌控也要消耗人手。”
“如同蛇之吞象,如蚍蜉撼树。”
“若是以正常来讲,秦这一次,攻势迅猛,能够对陈国造成颇大的冲击,甚至于啃咬下来陈国一大片的疆土,但是却肯定没有办法把陈国灭掉的。”
“就只是啃下一大片疆土,其中的民生,经济,政令,律例,还有维持秩序,恐怕都要让李观一那小子焦头烂额了,哈哈哈,再怎么样,也得一两年时间消化掉。”
“自古大国,皆是如此,外部慢慢蚕食,内部自行崩溃,想要以一战而定天下,那是千古往来,才能够有的传说了,秦国的底蕴,还远远不到这样的层次。”
姜万象熟读青史,兵法,对于天下的局势之变化,视角老辣,狠厉,自有自己独到的想法,三言两语,言之凿凿,这是他成这天下一大国之主数十年来的经验。
是天下和青史常态的法则。
姜万象道:“所以,到底是何等事情?”
他给姜素继续倒茶,到了如今,仍旧还有着从容不迫。
儒家说,每逢大事有静气。
兵家说,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姜万象从容不迫,端茶啜饮。
姜素的回答言简意赅:
“陈国亡了。”
姜万象:“……………”
这老头子呆滞住,然后一口茶喷出去,喷了军神一脸。
“咳咳咳,你,你说什么?咳咳咳咳!”
姜万象剧烈咳嗽着。
军神姜素抬起袖袍擦了脸上的茶水,一丝不苟,动作肃穆毅重,顺便把脸颊的一根茶叶摘下来。
茶叶舒展,叶梗完整。
然后面不改色,扔到姜万象的脸上。
姜素回答:“陈国亡了。”
姜万象呢喃许久,坐在那里,道:“这么快?。就算是陈鼎业那毒龙在后山上上吊了都没这么快啊。”他让姜素将事情,原原本本,详细说出来。
姜万象听完了姜素的描述之后,安静许久。
最后也只是叹息:“我说,青史悠悠,一战而灭国者,几乎千年里面有那么一次,可是如同李观一如此,不是一场战役,而是一次突袭就成功的,恐怕,千古无二了。”
“不过,太师你所说的,终究还是有些不对。”
“何处不对?”
姜万象道:“虽然陈国的都城已经落在了李观一的手中,但是陈国疆域尚算是辽阔,其余几路兵马里,推进最快的岳鹏武,也还有千里之遥,这么长的距离。”
“其中城池,郡县不可胜数,一地豪强,各地世家,面临这般局面,若说都是服服帖帖,对秦王大军,纳头便拜,你觉得可能吗?”
“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谁人的心中没有野心,谁人心中没有欲望呢?谁人心中又没有侥幸,这偌大疆域之中的大小城池,恐怕还会继续负隅顽抗,抵抗李观一之兵锋吧。”
“有的是希望可以自立,有的,是恐惧秦王麾下世家的下场,也有的,则是待价而沽,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然后等待秦王出高价。”
“想要彻底收复这些,恐怕也要时间。”
“至少两年时间。”
姜素肃然毅重,道:“又如何呢?陛下。”
这一句话平淡,却带着一种特殊的安静。
正在以口头语言的方式,推演局势的姜万象怔住了,看着眼前巍峨肃穆的军神,后者把茶盏放下,双手按在膝上,再度反问,道:
“陛下,这些对于李观一来说,又如何呢?”
“臣和他交锋许多次了,一开始的时候,慕容龙图带他来此,那时候的他,已经有了秦武侯的名号,但是彼时,臣只是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按杀。”
“那时候,他尚且不曾入我的眼。”
“和剑狂慕容龙图比起来,不过只是个稍微出色的年轻后辈。”
“第二次的时候,在西域,他已经能够在万军从中斩杀敌将的首级,已经可以在战场上用出声东击西的战略,他已经能够硬顶着臣死斗,虽然重伤而不死。”
“那时候,他是一个颇有些麻烦的对手。”
“因为那生机,因为这大军军势。”
“后来,臣和他在边疆厮杀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独自站在臣的面前了,那时候,他已经不再是晚辈了,他和慕容龙图一样,是真正的对手。”
“而以臣对他的理解,他,绝对不会妥协。”
姜万象怔住。
姜素一身黑衣,肃穆道:“他会不断战斗,面对那些所谓待价而沽的,割地自立的,保护世家地位的,他不会手软,他会战斗,不断战斗,直到战斗到完全胜利为止。”
“那么,这些世家,城池,豪强,有能拦住秦王兵锋的吗?”
“所谓的辽阔疆域,对于秦王来说,只是等待他收复的地方罢了,前方的道路,没有敌人,没有对手,只有一个个等待扫除的污垢,只有一个个旧时代残留的,该死却不曾死去的尸体。”
“陈国既没有翻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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