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里斯韦伯
“不错!”刘仁愿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他向刘仁轨拱了拱手:“多谢正则兄的提点,那你以为应当如何做?”
“王参军的信里说,统领援兵的是孙仁师,由于碰到了倭人的船队,落在后面。不如等他上岸后,大家一起商议一下下一步的行止,然后再做出决定!”
“嗯,好,你这个法子好,那便再等几日!”刘仁愿此时也听出了刘仁轨的意思,不管孙仁师这个人怎么样,但既然来了百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要剖明利害,很多事情就很好讲清楚了。那时一起上书朝廷,那就不是刘仁愿一人的意思,而是前线将帅们的共同意见,即便是天子,面对的态度也会大不一样。
大海让扶余隆反胃。
他并不害怕死,在他的前半生里,始终与危险和死亡为伴,宫廷的帷幕后总是不乏匕首的影子,杯中的美酒也时常会潜藏毒液,王宫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从生下来开始,他就被置身于一场永不停息的竞赛之中,对手是他的兄弟,奖品是百济王位继承权。最终,扶余隆赢得了胜利,成为了百济王国的太子。而唐人的到来把扶余隆的胜利变成了一个恶劣的笑话——都城内的所有王室成员都装上船,押送到大洋彼岸,成为唐人炫耀自身武功的战利品。
扶余隆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登上船时的情景,女人们号啕大哭,披散着头发,撕破自己的衣衫,将尘土洒在自己头上;有人咬住地面不松口,将故乡的泥土塞进口中,有人把自己的孩子抛入海中,自己随之跳下,素来坚毅刚强的父亲躺在担架上沉默不语,仿佛一个木偶,唯有剧烈颤抖的手指暴露他还有知觉,而自己却必须强颜欢笑,与押送的唐人敷衍。
登岸后就是漫长的旅途,还有屈辱的献捷仪式,年迈的父亲在献捷仪式后不久就去世了,临死前他只和扶余隆说了一句话:“忘掉一切,活下去!”
正当扶余隆准备在洛阳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时,一道圣旨又把他重新投入了命运的洪流之中:大唐天子委任他为熊津都督府都督,百济郡王,统领大军出征百济。很难用语言描述扶余隆当时的错愕,正当他准备忘记过去,在洛阳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的时候,命运的大手却将他丢回故国,仿佛球场里的马球。
“郡王无需忧虑!”唐军将领孙仁师安慰道:“乱贼眼下人心摇动,只要王师一到,定然土崩瓦解,作鸟兽散!”
“那就一切都依仗孙将军了!”扶余隆强笑道。同行船上还有八千新兵,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从未见过大海。当船驶离港口时,扶余隆看到人们涌到船舷,朝着渐渐远去的山脉和土地磕头,不少人一边磕头一边抽泣,扶余隆知道这些人是在和故土做最后的诀别——他们觉得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片土地了,看到这一切,扶余隆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快意。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扶余隆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即便强迫自己吞咽下去,食物在自己肚子里也留不长,除此之外,情况还不错,他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清扫打理,甲板上更是空气清新,有海鸥追逐着船的桅杆,仿佛一群被无形的线拴在桅杆上的纸鹞。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晴朗的天空变成了灰色,风浪变得越来越大,船只也越来越颠簸,水手们不得不将一半的帆降下来,船只的速度也开始减慢,有时甚至要人去甲板下划桨。对于这一切,扶余隆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暗自咒骂自己看到的一切:乌云、风、海浪以及懒惰的桨手。而期望中的目的地依旧遥遥无期,映入眼帘的唯有灰色的天空和灰蓝的海水。
第195章 登基大典
正当扶余隆以为这一切将没有尽头时,桅楼顶部传来的号角声响起,随即便是凄厉的叫喊声:“有船,多,很多船,无法计数,应该是敌人的船队!”
很多年后,扶余隆还能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感觉:不是惊讶、不是恐惧、而是狂喜!是的,他没有记错,比起可恶的海水,长矛、弓弩和刀剑反倒是让他觉得亲切多了。
“敌我情况不明!”援军的主将孙仁师道:“末将以为应当让装载援军和辎重的平底船先离开,由末将迎战。”他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建议的正确性:“援军都是些新兵,还是旱鸭子,海战上也拍不上什么用场,而且那些运兵船载运太重,水线太深,也不适宜用来交战!”
“你说得对!就依照你说的做吧!”扶余隆道,似乎他才是援军的主将。
双方的交锋持续了整整一天,扶余隆对于海战一无所知,但显然对于敌人来说也是一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战斗,由于风向变化无常的缘故,双方的调动都毫无章法,几乎是各自为战,以至于扶余隆所在的旗舰都遭到了敌船的猛攻,侧舷遭到撞击,有了破损,不得不选择在附近的一个海岛靠岸,修补船只,排干底舱的积水,再继续航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天气依旧不好,扶余隆表示越靠近海岸其实越危险,因为大风会把船只刮到礁石上,再坚固的船只也会像鸡蛋一样被那些尖利的巨石撞的粉碎。
而这只是加深了扶余隆对大海的厌恶,我讨厌大海、我讨厌大海、我讨厌大海,明晃晃的闪电透过窗户照亮了船舱,比白日更加明亮。只要一上岸,我就决不再上船,扶余隆告诉自己,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祖宗的土地上。
雨一直持续了五天,第六天早上,晴空如洗,在经过认真的观察后,孙仁师表示风暴已经过去,船也已经修补好,水手们发出一片欢呼,扶余隆本应他们一起欢呼,但从内心深处,他还是不愿意为了唐人的胜利而欢呼。
周留城。
东风吹过发丝,夹杂着松脂和果实的气味,温柔而又芳香,一如安培晴子的指尖。扶余丰璋倾听着头顶白鹳的欢唱,感受着夏天的脉动,河面上浮现出的一行行船只,上面有两万援兵,还有自己的结发妻子。他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甘美,阳光照在脸上,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化了。
“晴子嫂嫂就要到了,您此时感觉如何?”扶余忠胜笑道。
扶余丰璋瞥了弟弟一眼,没有说话,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已经给出了答案,把一个人剖成两半,分隔数年,然后再拼接起来,这种感受能够用言语表述吗?
“时间过得太快了!我们回百济已经有快两年了!”扶余忠胜的声音里满是感慨:“真不知道嫂嫂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是呀!”扶余丰璋叹了口气:“当初晴子乃是天之娇女,若非是嫁给了我,日子肯定比现在过得好多了,也不用受这些离别之苦!”
“如今不是苦尽甘来?”扶余忠胜笑道:“谁能想到当初一个落魄的异国人质,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妻由夫贵,晴子嫂嫂也是一国王后,足以补偿这些苦楚了!”
“不错!”扶余丰璋点了点头:“我确实要好好补偿她!”他犹豫了一下:“忠胜,你觉得要不要举行一下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扶余忠胜闻言一愣:“兄长当初不是说要还复旧都之后再办的吗?”
原来安培比罗夫统领的倭人援兵抵达后不久,就代表天皇册封扶余丰璋登基为百济王,但为了避免引起复国军中百济豪杰的反感,这场册封仪式很简短,只是在宫里,参与者也只有数十人,对外的名号也是百济扶余大王,登基大典也是说要还复旧都再举办。扶余丰璋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说要在周留城举办登基大典,却是完全出乎了扶余忠胜的意料。
“当初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现在却又变了!”
“变了?”
“不错!”扶余丰璋道:“我们除去鬼室福信之后,军中便有些人心摇动,有公然投靠唐人的,也有人背地里私通的。此番正好有大援赶到,我想乘着这个势头举行登基大典,震慑人心!”
扶余忠胜看了看江面上的无数倭船,还有两岸营地上升起的成百上千的烟柱,立刻明白了扶余丰璋的用意。对于有些人来说,无论扶余丰璋做什么都不可能弥合鬼室福信被处死的裂痕,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能带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站在胜利一方才是最要紧的。只要扶余丰璋能够证明自己的强大,过去他做了什么根本不重要,毕竟人总要往前看。
“有这么大一支军队,若是什么都不干,未免太浪费了!”扶余忠胜笑道。
“什么?陛下要在三日后举行登基仪式?”沙吒相如放下杯子,酒液沿着他修剪的十分整齐的胡须流下,将胸襟侵染。
“不错!”使者肯定的点了点头:“就在三日后!”
“如果是正式的登基仪式,这点准备时间只怕不够吧?”沙吒相如问道。
“是有些仓促!”使者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眼下是非常之时,也只能非常之举了!”
“非常之时?非常之举?”沙吒相如回味着使者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不用,只要请将军当时穿的得体些即可,到时一切自有安排!”使者笑道。
“一切自有安排?”沙吒相如仿佛是应声虫,又一次重复了对方的话,他稍一思忖,问道:“登基仪式的仪仗都是由那些倭人承担?”
使者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将军,这次与陛下一同登基的还有王后?”
“王后?”沙吒相如一愣:“陛下封芸夫人为后?”
“不是,是另一位,陛下在倭国时所娶的那位,正是随刚到的那批援兵到的!”
第196章 傀儡
“原来如此!”虽然对方没有明言,沙吒相如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点了点头:“三日之后,我记住了!”
使者刚刚走出大门,沙吒相如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原本来说是要等恢复旧都之后方才登基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快。看来原先是顾忌实力不够,现在后台派了更多兵来,便无所顾忌了。唐人在时便这般,若是唐人被赶跑了,这百济国还不是成了倭人的天下?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想到这里,他飞快的回到书房,取出纸笔飞快的写起信来。
泗沘城。
王文佐站在火盆旁,烘烤着发僵的手:“真的不敢相信扶余丰璋会这么蠢,他完全无需这么做的——为了区区一个登基仪式,他把百济人心都丢干净了!”
“他这么做的原因呢?”刘仁愿问道。
“不知道!”王文佐摊开手:“有太多种可能了:为了争取倭人的支持;为了向潜在的反对者显示自己的实力,震慑人心;迫于倭人的压力,或者别的我还不知道的原因。”
“王参军!”杜爽并不高兴:“你说了这么多,可都是你的猜测,没有一点确认的事实,难道我们就凭你的猜测去打仗?”
“事实就是我收到比以前更多的投诚信!”王文佐答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这倒是不错!”孙仁师习惯性的捋了捋浓密胡须,以当时的标准来看他是个美髯公,若是放在洛阳或者长安,他那部闪闪发亮的浓密胡须肯定会成为贵妇们追逐的目标:“不过这会不会是个花招?我是说扶余丰璋故意让那些人写投诚信!”
“倘若如此的话,那实在玩的高明!”王文佐笑道:“让这么多人同时写信,而且没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我也只有叹服认输!”
“不错,我也赞同王参军!”刘仁轨也开口了:“用间三五人到也还罢了,像这样二三十人一起用间,实在是闻所未闻!”
“不错!”刘仁愿的目光转向孙仁师:“孙将军,你觉得呢?”
“刘刺史说的有理,我方才确实有些多虑了!”孙仁师倒是个爽快人,他看了几封王文佐拿来的投诚信,笑道:“想不到诸位竟然已经在贼人中有这么多内应,看来即便没有援兵,也不难平定乱贼了!”
“那可不成!”刘仁轨笑道:“扶余丰璋纵然倒行逆施,可倭人也派来了更多的援兵,此消彼长之下,若是没有援兵,胜负仍是不可知呀!”
“也是!”孙仁师叹了口气:“不过援兵的情况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了,都是临时募集的新兵,又多是老人、少年,只能拿来充数,不能指望太多!”
“总比没有好!”刘仁轨笑道:“至少可以拿来守城,替换出更多的可战之兵来!”
“那也只有万余人吧?”杜爽的态度却消极的很,他的目光转向刘仁愿:“都督,若是依照王参军先前所言,算上倭人新来的援兵,贼人总数已经不下五万人,众寡悬殊之下,如何可战?”
王文佐咳嗽了两声,向长桌的角落瞥了一眼,扶余隆正在那儿,从会议一开始他就坐在那儿,仿佛泥塑木偶,一言不发。
“大都督,您以为呢?”刘仁愿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方才王文佐是在暗示自己,现在的熊津都督府都督已经是扶余隆,而非自己了。而扶余隆根本没有反应,若非眼睛还睁着,旁人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郡王?”刘仁愿提高了语调:“您以为呢?”
扶余隆目光闪动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对方喊的是自己了:“我,我以为?”他有些慌乱的看了看左右,似乎是在寻找答案。
“诸位群议便是,在下无不依从!”
虽然扶余隆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但刘仁愿还是有些失望,毕竟依照天子的旨意,对方才是熊津都督府大都督,百济郡王,即便前者是个空头衔,后者的俸禄和爵位可是实实在在的,这等高官厚禄却给了一个活死人,真是有些不值。
“以末将所见!此战的关键不是在陆上,而是海上!”王文佐见状,赶忙插话道:“所以步骑只是有牵制之责,只需深沟坚壁,纵然兵少些,倒也干系不大!”
刘仁愿的注意力顿时被从扶余隆身上吸引走了,问道:“哦?愿闻其详!”
“依照卑职得来的军情,倭人此番出征百济,并非一时起意。早在多年前倭酋中大兄皇子掌权后就耗费巨资修建港口、仓库、建造船只,囤积军资。我大唐灭百济后,他便开始向北九州的筑紫运输军粮,调配军队。到现在为止,派来百济的援兵一共有四批,加起来共有三万五千余人,即便扣除掉战死病疫的,应该也还有近三万人,已经占了叛军的一半以上。显然,这并非倭人的全部兵力,如果不能将其舰队摧毁,其就能不断从国内征调丁壮,将其整编成军,渡海而来,将战事持续下去。而若能将其舰队摧毁,倭人就成了无根的蔓草,自然枯萎!”
“不错!”孙仁师眼睛一亮:“若是如王参军所言,的确应该先打水战,来时的路上,我与倭人的水师交过一次手,其船只虽然不少,但多为小船,也并不坚固,并非我大唐水师的对手!”
“三郎想必已经胸中有了成算!”刘仁愿笑道:“为何不说出来让我等听听?”
“不错!”刘仁轨笑道:“我等也好参详一番!”
“卑职的确有了点想法,却不敢说成算!”王文佐笑道:“贼人城塞虽然不少,但可以称为巢穴的只有两处:周留、任存,前者位于白村江口,倭人之兵多半聚集于此地,也是扶余丰璋的驻节之地;后者乃是极为险峻的山城,也是鬼室福信最早起事之地。若要平定叛乱,就须得将这两处贼巢捣毁!”
第197章 游戏
除了扶余隆,桌旁中人都微微点头。正如王文佐所说的,周留城和任存山城不但有军事上意义,在政治上更是百济复国军的旗帜,前者是扶余丰璋的驻节之地,叛军实际上的首都;后者是复国军的首义之地,只要一日唐军不能攻下这两座城,即便打赢了几次野战,叛军就会如同站在巨人安泰一般,再次复起。简而言之,只有攻陷周留城和任存山城,才能在所有百济人心中建立一个印象——亡国不可复存,唐人的统治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百济唐军的战事才能结束。
“把你的整个计划说来听听吧?”在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刘仁愿问道:“还有我们各自在计划中扮演的角色!”
“依照我的计划,将首先佯攻任存山城!”王文佐道:“这样可以引诱周留的叛军出兵支援,这就给了我们在野战中击破叛军的机会。击破叛军的援兵之后,便以留弱兵守营,多张旗帜,牵制任存山城中敌军,以精兵直取周留,叛军在新败之余,肯定会水陆连营守城,以为持久。这时我军的舟师便可以由海入白村江,我军船大,而贼人船小,江面狭窄,对我军有利。”
“王参军,本将有一个疑问!”孙仁师问道:“你方才说那任存山城地势险峻,那短时间内我军是攻不下来的。若我是贼首,大可拖延个两三个月,耗尽我军士气军粮后再出兵来援,那你又怎么办?”
“孙将军考虑的是!不过我在这任存山城中有内应,地位在叛军中还不低,只要大军一到,山下几处山栅就能不战而下,由不得贼首不出兵!”
“哦?还有这等事?”孙仁师闻言大喜:“若是如此,那至少也有六七成胜算了!”
“那王参军以为当何时出兵呢?”刘仁轨问道。
“七月左右!”
“七月?因为夏粮吗?”
“不错,七月正好是夏粮熟了,只要将敌军围在城内,便可因粮于敌!”王文佐笑道:“剩下的时间也能把新来援兵操练操练!”
桌旁的众人交换着眼色,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刘仁愿:“便依照三郎说的准备吧!”
定林寺,学堂。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慧聪在讲台上大声念道,他每念一句便稍微停顿一下,然后将其涵义解释给下首的百济少年们听,说到最后,他沉声道:“这些都是圣人的道理,你们需得时刻铭记在心,照此行事!”
“是,老师!”少年们齐声应道。
“嗯,今天上午便到这里了!”慧聪点了点头,收起书卷,推门出去了。屋内顿时喧闹起来,少年们依照年纪和交情,聚成四五团,大声说笑,乃至玩起游戏来。他们最常玩的一种游戏便是扮大王,让一人头上戴一个花环,便是国王,再有数人持短木板,扮作大臣,数人手持棍棒扮作侍卫。然后有人扮作告状的百姓,跪拜如仪,说出状告何人,何事。
那扮作大王的少年便唤人招来被告之人,原告与被告在下争辩,而扮演大臣之人出言替其中一人辩护,最后扮大王之人做出裁决,被裁决败诉之人便要出局,若是裁决让旁观少年服气的,众人便会欢呼,否则便会将那扮大王的少年头上草环扯掉,将其赶下台,换人来做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