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诡异人生 第1627章

作者:白刃斩春风

  你记住为师的话就好。”

  “好,那弟子记住了。

  唐朝是甚么样子,弟子还未见过哩……弟子从前也只在戏里听过唐明皇、杨贵妃的事情。”一听师父说当下情形与‘三清之肠’无关,初玄便安下心来,转而对这唐时风物生出了好奇之心。

  “或许不久以后,你便能见到那真正的唐明皇了。

  至于杨贵妃……她今时被厉诡纠缠了因果,纵然你以后见到了她,也莫要与她有任何接触。”苏午与初玄闲谈了几句,转而道,“你对见到为师之前的事情,可还有什么记忆?”

  初玄是因想尔紫籍化身被苏午压住以后,方才‘苏醒’了过来?

  还是她先前已萌意识?

  苏午今下亦要厘清此事。

  初玄蹙眉思索了一阵,道:“弟子今下方才聚拢性意,彻底由死转活,脱离劫数,先前发生了甚么事情?弟子并不知晓。”

  “好。

  待会儿见得了外面人,若有人询问你甚么,对你做甚么奇怪动作,你俱不要作表示,由师父来作应对就是。”苏午道。

  “弟子遵命。”

  师徒二人商量好了事情,苏午拨去前头遮盖而下,仿似透明的轻纱布幔,那一道道轻纱布幔被清风卷动着,顷刻间消隐无踪。

  外头身影朦朦胧胧的群道,一瞬间映入苏午与初玄的眼帘。

  群道亦看到了高岗某处站着的不良帅与‘通玄天师’的身影。

  正在闲谈的群道,立时将目光尽投向了苏午与初玄,在二者身上来回转动,多数道人不能辨明当下情形,于是犹犹豫豫,并未在第一时间招呼苏午、初玄。

  尚庸在众道犹豫之时,忽然向那跟在苏午身后、分明十分乖顺的女冠稽首行礼,高声道:“贫道见过通玄大天师!”

  先前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个女冠,极可能并不是天师道通玄天师,实是张大洲请来强援,为之冠上了‘通玄天师’的尊号,当下尚庸仍称女冠为通玄天师,看似是谦恭有礼之举,实则是借此狠狠地抽张大洲的耳光,进一步将张大洲钉在‘罔顾伦常,乱认祖宗’的耻辱柱上!

  是以,当下尚庸一出声,张大洲就被臊得面色如血。

  而武魁道白胜等道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便也跟着一同向初玄稽首行礼,口称‘通玄大天师’。

  他们这番作为,委实惊住了初玄。

  初玄惊慌失措,躲在苏午身后,她记得师父先前说过的话,便只是躲藏在苏午身后,对群道的大礼不作任何回应。

  这番表现,难免让尚庸有些遗憾。

  假若那女冠此时再点头答应一声,那天师道的乐子就大了。

  张大洲僵在原地,犹如一根木桩一样,对当下情景不作任何反应,只是面皮充血,红得发紫,心火催逼五脏,终于令他嘴角淌出了暗红血线。

  李含光瞥了一眼张大洲的神色,他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好了。”

  还要再有进一步举动的尚庸等道士,闻言都安静下去。

  含光子转而向苏午点头致意,看了看苏午身后的女冠,出声道:“道兄,当下究竟是甚么情况?不知道兄是否了解个中原委?”

  “此人道名‘初玄’,实是我门下弟子,与‘通玄天师’无关。大抵是天师道将她误认作通玄天师,迎回了山门之中。

  ——她先前性意分散周身各处,浑浑噩噩,尚未转脱死劫。

  只是见到我以后,才将性意聚拢起来,彻底转死为生,由此苏醒了过来,所以才会有先前与我交手之举。

  不然这场闹剧早该收场。”苏午回答道。

  听得苏午所言‘聚拢性意’、‘转脱死劫’、‘转死为生’等言语,李含光眉头跳了跳,深深地看了苏午一眼,忽然说了一句:“魔身种道大法?”

  “是。”苏午点头道。

  李含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坐在石头上、老神在在的陶祖,按捺下心中那纷纷而起的众多猜测,转而面向张大洲,出声道:“你请来这所谓强援,实是张道兄门下弟子。

  这场比试,你欲如何收场?”

  含光子说过话后,便退至苏午身后,他的目光在苏午与陶祖身上来回转动,眼神惊疑不定。

  张大洲神色木然,抬目看向苏午,道:“阁下欲如何收场?”

  “还能如何收场?”尚庸扬声道,“你所拜通玄天师,实是不良帅门下弟子,令师徒二人交手,是师父大,还是徒弟大?

  自然是师父大!

  这场比试,早就是不良帅胜出了!

  如今不过是含光子递来一个话头,你却还有颜面来接?你该不会是输不起,连愿赌服输都做不到罢?!”

  此番言语之下,张大洲俯下头颅,低声道:“依此来论,确是贫道输了……”

  他摸摸索索着,从怀中取出‘天师金印’,将之递向苏午:“贫道自不是不守信诺之辈,此天师金印,交给阁下——”

  苏午看着张大洲递过来的印信,只是道:“这场比试做不得数,你我之间,须要再比一场。”

  听到他的话,围观群道都安静了下去。

  有些道人面露不忍之色。

  尚庸亦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虽因先前事与张大洲生出仇隙,但到底不是解不开的矛盾,最后那番言语,看似仍是在讥讽张大洲,实则是给对方递台阶,令对方‘不得不’愿赌服输,交出天师金印。

  以此为结尾,其实对双方都再好不过。

  然而张大洲先前却将不良帅得罪狠了,那张午不认这场比试结果,执意要与张大洲再比一场,张大洲却就不能当场认输了——他拿出来作赌注的是代表天师正统的掌教金印,乃至天师道五成权柄,苏午提出与他再比一场,他若干脆认输,他在天师道的威望,及至天师道的体统亦将荡然无存!

  可若他接下这场比试——

  比试之下,他可能留得性命?!

  不良帅提出这一场比试,便必令张大洲陷入两难之境!

  应,则自身多半身亡。

  退,则天师道体统不存,代代积累,一朝行差踏错,顷刻沦丧殆尽!

  群道之间并无破家灭门的矛盾,自也不愿意看着同道真正在一场斗法之中丧命,亦或整个道统从此沦丧!

第1374章 、吾为掌教尊

  群道久经修行,历经世俗磨炼,皆非蠢笨之辈,大都能看清其中关窍。

  当下情形亦如尚庸所想——苏午将那掌教金印推了回去,眼神淡淡地看着张大洲,道:“先前那场比试,终究是虎头蛇尾,无有胜负之分。

  今下正该再来一场斗法,彻底厘清胜负才好。

  上次比试,由你来定‘试题’,这次比试,便如上次试题一般,你我交手,比拼一身修行,道高者胜出,如何?

  我欲治天下诡,是以必争玄门都领袖之位,你却令我以此作赌注,如小人横刀,夺人所爱,我深厌之。

  当下出手,却不会手下留情!”

  张大洲如遭雷殛,他神色惨然,半晌不发一言。

  周围群道见到此般情形,大都有些于心不忍。

  有道士小声道:“张天师大抵不知此事于不良帅有多重要,所谓‘不知者无罪’……而且,今下此般局面,亦有那化龙派‘王据’从中作梗,煽风点火的缘故,不良帅都放过了王据——”

  苏午摇了摇头:“王据临阵脱逃,实是自绝于天下。

  因他之过,化龙派自今日起,已经荡然无存。”

  他话音落地,含光子目光扫过在场因苏午之言而失色的群道,淡淡开口道:“道士王据,违背戒律,上不能维系道门体统,下不能覆护黎民苍生,为一己私心,公倡私斗,挑拨离间,实是道门败类。

  今将王据革除门墙。

  一应道门修行,悉皆收回。”

  含光子说话之际,伸出一只手来——四下洲陆河川之底伏藏的龙脉,霎时往他手掌之中聚集交织!

  道法神韵飞转腾挪以后,于他掌中落定!

  他那只右手掌中,赫然浮现出山岳、洲陆、河川!

  掌中情景,分明就是当下缩小了无数倍的当下地域舆图,而在他掌中几座荒山间的野道之中,正有一苍老锦袍老者驱马缓行,那老者不时扭头回看渭水方向,神色还有些惊惧不定。

  忽然,四下荒山陡地晃动了起来。

  老者座下健马惊惶地迈动四蹄,再不听从那老者的驱策,载着他狂奔疾驰,不消片刻便奔下了山路,临近一座直指向天顶,如人中指的孤峰,那孤峰之上草木覆映,唯有最临近峰顶的那一截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此时有些许阳光照落在那片光秃秃的山壁上,那片山壁上便显映出了四个古朴沧桑的字迹:见山则颓。

  马上的锦袍老者陡见路中耸立孤峰,心中已觉事不寻常,他以法眼洞观四下山峦起势,越看越觉得路中孤峰与此间山形龙脉格格不入,似是被强行安在这般山形地脉之中一样。

  他心中正生此念,再一抬眼,骤然看到那山壁上的四字,顿时脸色煞白!

  老者身上飞转出一道道如玉砂聚集形成的龙脉,那些龙脉游曳蜿蜒,顷刻间与此间洲陆之上腾挪转动的龙脉交织融合,瞬息之间就从老者自身脱离!

  失却身上龙脉加护,本就有些苍老的锦袍老者,周身生机越发衰颓,几个呼吸间就又衰老了几岁去,方才还能挺直的腰杆,此下佝偻着,满面皱纹沟壑深深,转眼间就是老态龙钟,风烛残年之相!

  这锦袍老者,便是化龙派王据。

  化龙派摄山形地气为己所用,养成龙脉,王据在此道修行最深,然而如今他修行得来的诸多龙脉,一朝忽忽消散去,他的底气顷刻间跟着倾颓崩塌,大半修行都散作了尘烟!

  “唏律律!”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据正自惊惶不定,他座下健马猛然扬起前蹄,大马整个人立而起,骑在它身上的老道反应不及,当场被掀翻在地——马儿旋而扬蹄往远处踏奔,王据从地上爬起,拔出头顶玉簪,掐了个指决,引一道符箓于簪上,玉簪贯空,直往那脱逃的马儿身上扎刺去。

  此时,群山晃动的越发激烈,王据也无暇去理自己方才手段是否奏效,宰了那背主的畜生?

  他稍稍观察四下山形,便选择另一条小路,匆匆穿过一片山林——临近了山林一道溪涧。

  那溪涧在林中奔腾,王据临近的溪段,正是水势湍急之处。

  他见水中白浪翻腾,自身修为沦丧大半,也惧怕被恶水卷走性命,便沿溪涧往上,终至溪涧水流平缓、水道狭窄得一脚就可以跨过的溪段,这片溪流安静流淌,近乎无声,与下游那般激烈湍急的情景有天壤云泥之别。

  澄澈溪水下,泥沙土石清晰可见。

  王据垂目看了那溪流一眼,先看到那溪水中小鱼儿游曳摆尾,在溪底泥沙上勾勒出了四个字:遇水则败。

  一见水底浮显的四字,王据霎时脸色灰败,才迈过溪流的一只脚掌慌张收回,他伸手入水底,想要拂去那几尾游鱼勾勒出的四字,却在溪水被他手掌搅浑之时,水面涟漪不断,他的影子映在那水面涟漪上,越发扭曲模糊,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的影子——一清秀高瘦的道人从水中浮显面容,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悲痛,这年轻道人双手抱住王据探入水底的手臂,口呼:“师祖……”

  “明灯!明灯!”

  王据眼神大骇,想挣脱那双从水中探出的手臂,身上气力却越来越少——

  一道道闪发诸色神光的符箓从他身上脱离,尽落入了水中,随水流向下游,溪涧水液也作五色斑斓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