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是不是你们真的没有努力干活?”
“当然不是。”
“你可有证明?”
“祥符县有上万名厢兵,可就没几个可以领到足额的俸钱。”
“那这些钱,可以满足你的生活所需吗?”
“在京城这点钱根本不够用,咱们平日里还在营里做一些手艺活,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反对。”
李磊突然站起身来,神情激动道:“检控方问得这些,都与此案无关,他们只是想博取大家同情,其行为十分卑劣。”
全场就程颐吓得一惊,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珥笔,庭审录可不会记录他们的语气。
张斐是据理以争道:“这些问题都关乎他们为什么会酒馆里说出那些话,乃是此案的起因所在,至关重要。”
说罢,他还不忘讽刺一句,“我们检察院可不会如某些人一样,就喜欢掐头去尾。”
李磊也是阴阳怪气道:“如果这头是装可怜,而尾是博同情,那吾等确实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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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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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很是不爽地坐了下去。
程颐小声问道:“大庭长,他们这种反对,到底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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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程颐稍稍点头,心里就更是不安,这些人都这么狡猾,大庭长却只能照规矩跟他们交涉,自己能审得了吗?
他可是非常推崇德治,就以道德育人,跟司马光的理念非常相近,可这庭审,一上来全都是手段,都不讲武德,这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要是以道德来看,基本上都会看歪的。
如果让他来审,他肯定会训斥李磊,凭什么不让人家说,那等于就是着了张斐的道,这大庭长就是他们攻克的目标。
张斐趁着这个档口,喝一口茶水,稍稍调整一下,然后继续向胡长百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上个月,给你们发足额的月俸?”
胡长百回答道:“具体是啥原因,上面也没有说,倒是营里有传言,是因为前些天的那场听证会。”
“是关于大名河防的听证会吗?”
“是的。”
“可这跟你们月俸有何关系?”
“因为咱营里最近也在修河道,说是上面怕被查,所以当月就给咱们发了足额的月俸。”
“原来如此。”
张斐低头看了眼文案,然后又抬起头来,问道:“不管原因如何,你们上个月到底是拿到足额的俸钱,这酒喝得一定是非常开心吧?”
“倒是没有。”
胡长百是委屈巴巴地说道。
张斐问道:“为何?”
胡长百道:“因为我们知道,等这风声一过,又会回到原样,而且我认为,上面是有钱发足额的俸钱,借着酒兴上头,我我还抱怨了几句。”
张斐问道:“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胡长百道:“因为当时喝得有些多,我真是只是大概记得一些。”
张斐问道:“你大概说了什么?”
“我。”
胡长百忐忑地左右看了看,犹豫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我们先是在说那场听证会上的事,大冬天不给水兵衣粮,这上面根本不把咱厢兵当人看,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干得活比谁都多,比谁都累,可拿到的比谁还少,这稍微歇口气,可能都会被鞭子抽打,经常有人活活累死,却只拿这么一点钱,还不能拿足额的俸钱,可真是不公平。”
张斐点点头,又向邱河问问道:“邱河,在胡长百说这话的时候,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邱河哭丧着脸道:“我当时也喝多了,所以,所以就附和了几句。”
张斐道:“所以你也认同他说得?”
邱河道:“那些水兵遇到的情况,咱们厢兵可是经常遇到,甚至比他们更惨,可也没谁为咱们厢兵做主,所以就跟着抱怨了起来。”
张斐道:“所以你们只是在抱怨,自己的境遇,以及所遇到的不公。”
邱河直点头。
“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张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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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站起身来,“胡长百,你是哪里人?”
胡长百道:“我是徐州人。”
李磊道:“你在入伍之前,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会入伍?”
王巩闻言,立刻找出一份文案放在张斐面前,“这事可不好反驳。”
张斐瞧他一眼,又拿起那份文案看了起来。
那胡长百回道:“之前我是一个农夫,十年前,我家乡遇到水患,田屋尽被冲毁,恰好遇到官府征召厢兵,我就入伍了。”
李磊问道:“根据你所言,这水患和官府征召厢兵,只是一个巧合?”
胡长百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因为那场水患,导致徐州遍地流民,官府才决定征召厢兵。”
李磊继续问道:“如果朝廷不将你们征召进军营,你认为你会过得怎么样?”
“我反对。”
张斐站起身来,“对方引导证人对没有发生过的事,进行推测,做出不利于证人的供词,这如何让人信服。”
“我收回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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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长百道:“我我是靠乞讨去维持生计。”
李磊道:“这乞讨能否帮你维持生计?”
胡长百道:“当然不能。”
李磊道:“你身边可有百姓因乞讨不到粮食,而活活饿死?”
胡长百点点头道:“有的。”
李磊问道:“多不多?”
胡长百道:“不少。”
李磊道:“你被征召入营后,是否感到高兴?”
胡长百点点头,“当时是很高兴。”
李磊道:“你的妻儿有没有因此得到温饱。”
胡长百道:“有的。”
李磊又问道:“如果我说当时的这个政策,救了你们一家人,你是否认同?”
胡长百道:“认同。”
李磊道:“在这十年间,你有没有机会离开军营?”
胡长百道:“我我没有想过。”
“为什么?”
李磊道:“你在军营里过得如此艰苦,为什么不想着离开。”
胡长百道:“我家现在连一亩田地都没有,一间屋子都没有,我也早早离开家乡,如果离开军营的话,又得过场颠沛流离的生活。”
李磊道:“所以军营给你们一家人活下去的机会,并且还给予你遮风挡雨,你却在抱怨军营待你不公?”
“我反对!”
“我收回这句话。”
都不等张斐起身,李磊就赶紧收回,然后又向邱河问道:“邱河,你是哪里人,又为何入伍?”
邱河道:“我跟胡老哥是同乡,也是因为那场水患入伍的。”
李磊又问道:“在这十年间,你可有想过离开军营?”
邱河摇摇头,“我跟胡老哥的情况差不多,而且而且我的妻子在那场洪水中没了性命,我连个家都没有,只能待在军营里面。”
“所以,”
“我反对。”
李磊刚开口,张斐就直接举手。
李磊郁闷道:“我都还没说,张检控反对什么。”
张斐理直气壮道:“反对你接下来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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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纠结片刻,想想还是算了,自己要是说出来,还是会被张斐反对的,可能还会引来嘲笑声,转而道:“我要传陈家酒馆的掌柜陈亭出庭作证。”
第七百零八章 祸从口出(中)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个四十来岁,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上得庭来,此人正是陈家酒馆的掌柜陈亭。
“陈掌柜。”
李磊站起身来,手指向胡长百、邱河,“你可识得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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