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前辈所言甚是。”仙猿拱手一应,挥手招来法器,妙鹤这才发觉仙猿的扇叶就隐藏在虚空之中,其上还载有一名小童:“洪象仙?”
洪象仙礼貌一揖:“见过妙鹤真人。”
妙鹤真人确是一幅鹤发童颜的样貌,不动声色一抚长须,言道:“见你无恙,贫道也便宽心了。”
“劳真人挂怀了。”洪象仙应道。
妙鹤真人呵呵一笑,没再多说什么,乍然从生死之中逃出生天,又见识了脱劫神仙的道法,他实不免生出千头万绪,只是暂时藏在心中,一言不发随着仙猿飞遁,没过片刻便到了天池山上。
此时的天池山中望去只是一片白皑雪景,不过随着几人到来,忽然便有光幕显现,缓缓揭开,错落的道观楼宇也现于眼前。
此界道门不似外界大派,动辄便是万万计数的门人弟子,往往一门之中修道者还不足百数,倒是道门之数不少,因为大道门中的道士稍有成就之后,多会离山开枝散叶,如虚和观便是由此而来。
正是有此原由,才有凡入名山必有道观,凡遇大川必有仙居的气象,但随着人仙武道崛起,大周处处破山伐庙,道门盛世也随之终结,如今的不仅道门之数大减,就连天一道这般上古道门的修道之士也在渐渐减少,因此天池山中如今虽有三家道门汇聚,倒也显得十分冷清。
大阵才方打开,便有一人飞身迎上,朝妙鹤仙猿各自打过招呼,这才敬重朝许庄一礼,言道:“晚辈天池派禾彦,见过前辈。”
许庄微微一笑,没想到顶着脱劫神仙的身份,便省了行到何处都要自报来历的功夫,倒是十分便利。
此人在天池山中,应是借助大阵,见识了他与冠军侯的斗法,所以毕恭毕敬,许庄也未过分托大,揖手应道:“见过道友。”
禾彦又回了一礼,才与妙鹤仙猿两人言道:“方才贫道借助大阵,发觉两位道友危难,心中甚是焦急,又恐大周另有埋伏,不敢出阵相迎,匆匆遣人通知飞龙子前辈出关,又没得到回应,实在左右为难。”
“幸锝前辈出手,击退了冠军侯,才叫贫道松了口气。”
仙猿微笑道:“道友坐镇大阵,万事考虑周全也是应有之理。”
妙鹤只是呵呵一声,却是不曾出声,天池山的大阵乃是三家道门合力布下,除了法器之外,还需有一位鬼仙真人坐镇其中,才能发挥大半威能,因此即使平常之时,也会由三家鬼仙轮值。
禾彦所言确实不是没有道理,不过道理是道理,他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没有得到援手,心中自然不快。
禾彦见状也不以为意,在许庄面前混了个眼熟,便告辞飘飘离去,倒是见他离去之影,仙猿不禁皱了皱眉头。
禾彦所去的方向,不是大阵枢纽,而是天池派另外一位鬼仙真人的道观,不过他也只是在心中转过念头,面上朝许庄一引,言道:“前辈,请。”
许庄微微颔首,随他落入天池山中,到了一处道观,很快便有道人迎上,朝妙鹤仙猿禀报观中近况,仙猿子只是点了点头,便将弟子挥退,请许庄到了道观之中落座,这才言道:“还请前辈稍候,我这便去取宝物。”
虽然早有约定,不过许庄倒没想到仙猿子行事如此果决,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宝物?”妙鹤疑道:“什么宝物。”
仙猿子道:“前辈修行需用灵机,我待将‘九天罡英斗’借予前辈用度。”
“这……”妙鹤顿了顿,言道:“理当如此。”仙猿子点了点头,又朝许庄道了声歉,这才匆匆去了。
妙鹤见此,连忙传唤童子端来茶水,许庄微笑接过茶水品用,自也不吝一声称赞,妙鹤与许庄饮过灵茶一盏,见仙猿子还未回来,只得歉然道:“晚辈有伤在身,辄需回府定神,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许庄应道:“道友疗伤要紧,自去便是。”
妙鹤这才起了身来,行过一礼,出了观门便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了踪迹。
如此一来,妙鹤仙猿将许庄迎入观中,竟却只留了许庄与洪象仙在观中品茶,不过非是有意放晾,许庄倒也没有什么不快,只是这一坐竟然便是半日一夜,直到翌日朝阳复起,道观之外才又传来动静。
许庄微抬目光望去,见入内而来的,乃是一名雪白道袍,面如冠玉的青年道人,竟然也是武圣之躯,阴神虽然隐而未出,不过以许庄的目光倒也能够瞧出,此人道行并不次仙猿子多少。
昨日给许庄奉过茶的道童跟在这名道人身旁,面色略显无措,直到进了观中,才忙朝许庄禀报道:“启禀真人,这位是……”
“贫道天池派元易。”青年道人施施然作了个揖,言道:“听闻尊驾来到山中,按捺不住前来拜访。”
“哦?”许庄淡淡道:“道友拜会贫道,又是所为何事?”
元易道人微微一笑,问道:“敢问尊驾真是脱劫神仙?又是从何而来?”
许庄无论对洪象仙还是妙鹤仙猿,皆是言称自己并非脱劫神仙,但对此人却是淡淡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至于来历更是只字不提。
元易道人也不见恼,只道:“贫道乃是修道之士,若真得见脱劫神仙,自是为求脱劫之法,无论尊驾有何需求,贫道定无推拒,就是拜尊驾为师也无可不。”
许庄不禁抬了抬眼,话虽如此,此人言语之中的冒犯,却是有些刻意了。
他是有道之士,不是温润君子,一时神色更敛,只道:“就如此么?”
见许庄兴致缺缺的模样,元易道人不禁皱了皱眉,心中转了几个念头,忽然换了个阴沉神色,正要启声,却忽然又闻许庄声线淡淡:“心怀不敬,聊作惩戒。”
“什么?”元易道人怔了一怔,不由内体肉身阴神,虽没发现什么异常,却不知为何总有心慌之感,不由惊疑不定,启声道:“你……”
“元易?”他还未再说什么,观外忽然传来一声,仙猿子大步行入,双目微眯朝一扫,见他面色不对,语气顿时沉了几分,问道:“你做什么?”
元易道人不禁瞧了许庄一眼,见他仍是神色淡淡,端起灵茶去品,仿佛视他如无物一般,莫名起了心火,冷笑道:“修道之士,见惯装神弄鬼,我来见见行里前辈而已。”
“什么?”仙猿子顿时面露不快,但不必他来出言,元易道人便已将袖一拂转身离去。
出了观中,元易道人纵身一跃,便似踩着云絮一般飞向山中,遁行间几次内体,仍然不觉有何异常,却是越来越加心烦,思忖良久索性将身一折,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处偏僻之所。
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精舍,不过一入其中,便见一位皓首苍颜的老道盘坐在塌,与外表不同的是,一双目珠却是仿佛点漆,神光炯炯,鬼仙真人视之都觉晃神。
“元易,怎么来得如此之快?”老道问道。
元易道人犹豫了片刻,竟在老道面前跪下,口呼:“弟子元易,拜见祖师。”
老道长眉微挑,不禁呵呵道:“你们天池派,可不是老道的道统啊。”
元易恭顺道:“祖师乃是我道门先贤,奉为祖师也是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他上一次来,却不是这般模样,老道暗笑一声,也不点破,只道:“快些起身吧,你去见那脱劫神仙,可是发生了什么?”
“是。”元易起了身来,这才将自己面见许庄前后细细道来,最后问道:“弟子几番内查,并不觉有异,祖师可能教我?”
“唔。”老道沉吟道:“老道已经仔细瞧过你的阴神和肉身,确无什么异常……”
元易道人微微一惊,他分明没有察觉丝毫神识波动,此人真的还是鬼仙么?
对他的惊讶,老道似无所觉,又沉思了片刻,才道:“‘脱劫神仙’的言行,定然不是无的放矢,总之你需注意些。”
他也知道这般回答不能令元易满意,接着又道:“你是遵我之言,才去试探此人,若有什么问题,我定不会坐视不管,此乃老道所炼的养神丹药,你且拿去服用,近来便在山中修炼阴神,不要离山行走了吧。”
元易眉目一动,接过丹瓶,不由暗道:“这便是服一颗能省十年苦功的‘老丘丹’?”
他略作掂量,便知瓶中足有一十二数,顿时生出满意,这才言道:“谢祖师赐丹。”
闻他此言,老道呵呵一笑,突兀至极一声:“老道去也。”
元易抬目一望,却见那老道忽然瘫倒在了塌上,他却没有感应到丝毫阴神离去的气机,心中更是一凛:“老丘果然神秘莫测。”
既然老丘已经离去,他也没什么好再停留,也不去管那被附身了的道士,折身出了精舍,再度架起云絮,很快回到了自己洞府之中。
在静室坐定之后,元易自觉今日与天外神仙、道门祖师接连‘交锋’,需当定神之后才好继续修炼,于是便点燃了一只檀香,盘坐静心入定。
这是道术修行的基本功课,对鬼仙而言自是基础中的基础,只是瞬间他便入了状态,心神皆进入了一处完全‘虚无’的境界,完全舍弃了所有杂念,却忽然间——
虚无之中,猛地冒出一具三头六臂,仿佛天神,顶天立地的法相,朝下一望,威声宣道:“心怀不敬,惩以戒之!”
“什么?”元易方寸大乱,想要脱离静定却不可得,只见那天神法相一掌捏起拳印,爆喝一声,轰然打落下来,正正击在他的阴神之上。
“啊!”元易道人如愿以偿脱离了静定,身躯猛地一摇,竟然与那被老丘附体的道人如出一辙,栽倒在了塌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元易才从浑浑冥冥之中恢复过来,坐起身来仍然怔愕许久,才忽然喷出一口精血。
这一口精血,多少也令他的武圣气血折损了些许,但是比起他阴神所受之创何其轻微。
只因对那脱劫神仙心怀不敬,一句聊作惩戒,便将他的阴神伤得仿佛倒退五百年功夫,回到了才初脱胎之时!
不错,他道法造诣还在,又有仙山修行,可以徐徐疗养,想必不需那么长久的岁月,可受如此重创,才换回一十二颗老丘丹,哪有丝毫值当?
何况此时此刻,元易委实不知,究竟还有没有‘惩戒’等待他再静心入定,不由又是一口精血喷出,栽倒在塌。
再度醒来之时,元易心中却是直接冒出一个念头:“终究是我道门神仙,不曾治我死罪。”
第287章 西大荒
鬼仙道术在阴神的运用上,颇有些见长之处,但错误的道路造就他们羸弱的本质,即使单只神意一项,三宝归一、根基圆满的元神真人也不是鬼仙者可以比拟的。
许庄惩戒元易,用的也不过是他化用鬼仙道术的神击法门,对元易而言或许十分恐怖,但比起一念心杀剑这般,为伤杀三宝稳固的修道之士所创,动辄便是神念俱灭的杀伐之法,确实只是‘略施惩戒’,转眼也便抛之脑后了。
对仙猿子的询问,许庄只是摆了摆手,问道:“道友怎么一去便是一日一夜?”
“叫前辈久候了。”仙猿子忙自袖中出去一物,置在案上,言道:“我天一道的飞龙子真人,正借此物修炼道术,晚辈到他观中去取,因而费了些时间。”
“哦?”许庄道:“不紧要么?”
“并不妨事,前辈宽心便是。”仙猿子将那物往前一送,道:“前辈且先瞧这九天罡英斗可合心意?”
许庄见状也不再多问,将目光放在了九天罡英斗上,此物瞧去分为两个部分,底座好似灯盏,上方却是个银丝漏斗模样,在案上放置片刻,忽然便有一粒罡英自里掉落出来,许庄元识一扫,顿时发觉其非任何一种元精元真,却似乎是极精粹的灵机而已。
待许庄将此物拿在手中,此物便没再有罡英掉落,原来此物只需静置,便会源源不断自天外汲取灵机,凝出的罡英都落入了灯盏盛器之中,许庄元识往里一探,其中空间还很是不小,也存放着不少罡英。
“好宝贝。”许庄微微点了点头,此物汲取、精粹灵机的速度颇为不慢,而且不需法力催使,自然运转效率恒常,有此一件宝贝,足够供给鬼仙真人用度,还能留有不少余裕,对于这道法落后的世界而言,已经难能可贵。
难怪仙猿子从天一道闭关的鬼仙真人手中取走此物也不妨事,其实他们已将灯盏盛器之中,长久积攒的罡英取走了许多,当然这也是正常之理,许庄与天一道借用的是九天罡英斗,却不是天一道多年积攒的底蕴,况且仙猿子在其中留下的数目,对于鬼仙真人也并不算少了。
当然,许庄不是鬼仙,若说此物以及其中罡英,能够完全承担许庄恢复法力、增长元炁的用度,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但除此些之外,他还需要体悟大道,推演道法,再有一处灵地为辅,短时间内也足堪一用了。
许庄不是不明情分的人,放下九天罡英斗,朝仙猿子点了点头,言道:“真能借得此物,却是承道友情了。”
“不负前辈之望便好。”仙猿子面上露出欣然之色,但见许庄没将九天罡英斗收起,还是问道:“前辈可是还有顾虑?”
许庄道:“我不欲在天池山久留,道友能将此物借我离山?”
“这?”仙猿子错愕道:“可是晚辈招待有所不周?”
他与许庄同行一日,已知许庄如今首重之事,便是寻得一处灵地修行,既已到了天池山中,哪有再离去的理由?
旋即仙猿子眉头微拧,问道:“可是元易冒犯了前辈?”
“此事已了结了。”许庄摆了摆手,只道:“天池山中三派汇聚,形势确实有些复杂,我不过是不想掺杂其中。”
“这……”仙猿子惆怅道:“自古以来,即使同门同族也有勾心斗角,如今三道汇聚一山,滋生龃龉也是常理,但为能够抵挡大周,起码还算同心协力。”
“当今天下,除天池山外能容修道人修行的灵地已然不多,前辈不欲久留,又往何处去呢?”
“一路西去吧。”许庄道,他能感应到,此界西方有一处灵机旺盛而狂暴的辽阔之地。
“西去?”仙猿子怔了一怔,“莫非是往西大荒?”
所谓大荒,乃是道门对于蛮荒之地的称呼,蛮荒之地的一切,仿佛还留在远古之时,终日都是雷暴不止,风雨常作,更有许多凶禽异兽生活在其中。
传闻上古之时,此界曾有东西两片大荒,不过时至今日,不仅东大荒已经消亡,更加辽阔的西大荒也以缓慢的速度缩小着,似乎也佐证了道门对于蛮荒之地演化未全的猜测。
大荒之中虽然灵机旺盛,但是不仅危机四伏,还有阴神畏惧的雷暴,因此从来都不是适合道术之士修行的地界,倒是大周军中的许多异兽坐骑,包括已被完全驯服的狰烈一族,都是出自蛮荒之中。
不过对于脱劫神仙而言,西大荒确实不算什么凶险之地,只要足够深入,大周的军队也难以踏足,确是一个去处……
“既如此,晚辈也无以强留。”仙猿子道:“这九天罡英斗,前辈带去便是。”
“哦?”许庄微微一讶,言道:“道友待我颇诚,贫道确感欣悦,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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