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是啊,毕竟这次贱卖了那么多祖产,我们都不孝!”
“可恨沈家都不提前通知我们。”
“他自然是想少点损失。”
“先别怪他们了,赶紧通知家里人,别卖家里的东西了!”
顾宪成说道。
“好,那要通知与我们结亲的叶家和安家吗?”
顾允成问。
顾宪成看着他:“通知他们干什么,不趁着这个时候没多少豪右反应过来,当多委托与我们相好的侨商去收他们的古玩玉器,减点损失,难道还要这个时候让更多人急着抛售银元,让银元跌的更狠吗,那样你我将来就更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顾允成颔首称是。
“又跌了?”
“傻子这么多吗,明明知道银贵,还要花银元?”
文选司员外郎吕胤昌在看见《邸报》所登银元兑换粮食的价格时,失望至极地喃喃自语了起来,然后他就突然看见了《邸报》登载的另一个消息,麻贵在倭国抄得白银近两千万两的消息。
吕胤昌当即瞪大了眼。
“怎么会这样啊?!”
“可怜我的美婢蕊雅啊,被我贱卖给了一匹夫,如今只怕都已不是处子身了!”
吕胤昌突然仰天大吼几声,然后直接晕厥在地。
吕胤昌的仆人见此忙扶起了他,然后也不小心瞥见了《邸报》上的内容,于是当晚就卷了一堆没来得及奉主家命卖出去的古玩玉器远走他乡了。
御史王致祥更是直接通过塘报看见了此消息,而当场就失魂落魄了起来,把准备好年后就要递上去弹劾申时行等肆意耗光国帑的弹章直接丢进了火盆里,且苦笑着退了几步,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的五千亩水浇田啊!”
东宁伯弟焦兆龙也在看见塘报后大哭,当晚就选择了上吊,主要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一结果。
“银元价格真的还在跌,已跌到万历十年的水准,许多工坊已在开始复产。”
“尤其是绸缎庄、玉器铺这些富人常去的地方,蜀锦潞绸已经上涨了五成,许多富户都开始拿银换这些东西了。”
顾允成回来对顾宪成说道。
顾宪成无奈苦笑:“怎么就突然在倭国抄这么多白银!”
“这下子,作为人主的陛下威望又要大增,不仅仅是武功,还会有惠民大利的仁名,更关键的是,会进一步证实圣意即天意。”
“因为他们新党也就完全可以说,是因为百姓需要银元所以陛下就通天而知倭国有大量白银,连带着征倭之战都不用让陛下背穷兵黩武之名,而只会得圣明烛照之名。”
“是啊!”
“国事不能为,家事现在因此也开始出现隐忧,一旦族里怪罪我们为了炒银元把祖宗好不容易得到的八百亩太湖田贱卖了出去,我们该如何面对?”
顾允成附和后就问起顾宪成来。
“我哪里知道!”
顾宪成突然失态地大吼了一声,狰狞起脸来,接着就道:
“除了认栽,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将来再想办法赎回来。”
“但赎回来恐就不是那么便宜的价了。”
顾允成道。
顾宪成道:“还是得赎!到底是祖宗留下来的田产。”
“是!”
……
随着大量银元流入到市场,再加上朝廷已从倭国得到大量白银的信息也开始渐渐在底层蔓延开,另外,许多警醒的大户也都开始回购资产,所以许多百姓也开始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把手里的银元趁着价高的时候去花掉,有大胆的甚至借贷消费。
没办法,随着市面上流通的银元多起来,已开始出现通胀的情况。
不过,还没通胀到严重的地步,只是微微通胀。
因为朝廷一直在有控制的放银元,再则大明本就缺银,要想通过银元这种银为主的货币在大明造成大通胀,难度还是很大的,除非是真的把全世界的白银都抢了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粮价倒是没有大规模上涨,也只是轻微有序的上涨,也是朝廷在控制。
之前,大明朝廷趁着权贵豪绅贱卖优质资产时,回购了大量粮食,以至于各处大仓皆满载粮米,如今也就能通过官办粮店把大量粮食放出来,以做到稳住粮价的目的,但为鼓励农民耕作,倒也没有完全压住粮价上涨势,而是只让其微涨,使得市井百姓的工资涨幅跟得上,而能够承受粮价的上涨。
随着万历十六年元夕的临近,银元已经跌到了非常低的价格,刺激得原本被许多大户藏在地窖里的万历八年万历九年等版本的银元都开始出现在市面上流通。
而市井也的确重新繁荣起来,失业率开始下降,许多作坊工场开始向朱翊钧下旨新设立的大明银行积极贷款,然后积极的复工复产。
因闻银元价格大跌,而特地着布衣微服与王用汲一起出来察看市井的海瑞,在看见顺天府的粥棚再也没有失业游民排着队领救济粥,顺天府许多家庭小纱纺也开始吱呀吱呀开始运作时就忍俊不禁起来,而对与自己同行的王用汲笑着说:
“又国泰民安了。”
“是啊!”
王用汲也跟着笑说了一句,就又道:“不只是国泰民安,而是兼并之情况大为改善,昔日清丈田亩与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以及清理佛寺这些,到底是没有动兼并根本的,而这次是确确实实以控银元价格之名动了兼并严重的根本。”
海瑞笑了笑:“还不是那些豪右大户贪心所致,眼里没有社稷,只有蝇营狗苟,才导致今日这样,良田旺铺大为平民所据,也反利国家税政。”
“但想来,他们必不就此甘认损失。”
王用汲这时说道。
海瑞听后转身过来看向了王用汲。
第517章 判杖毙,谁犯法谁就得死!
海瑞瞅了王用汲一眼后,就道:“润莲说的极是。”
王用汲笑着说:“若是天子不守纲常礼法,自有悍臣力谏;可若天下豪右不守纲常礼法,倒是不知谁敢严办,到时候,恐还是得需要公这一把先帝所保之神剑。”
“靠我一人无用,天下岂能只我海瑞一人有肝胆?!”
海瑞这时说了一句。
王用汲听后问:“你以刚峰兄之意?”
“改吏制!断了豪右为祸乡里、不守纲纪的爪牙!”
海瑞说道。
“怎么改?”
王用汲忙问道。
“回部里细议,此非我一人就能为的。”
海瑞疾步朝吏部的方向走去。
……
“银元总算回到了我们需要的价位,只是,许多与朝廷作对的权贵豪绅这次损失肯定不轻,得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所以,传朕旨意,各级官衙还有锦衣卫务必严守其职,凡敢枉法胡来的不得徇私纵容,否则朕必严办!”
“朕没有因为他们贱卖自己家业而阻止其交易自由,那他们就不能不守皇纲国法!”
朱翊钧也在知道银元价格下跌后,做出了新的谕示。
他也知道那些支持的旧礼的权贵官僚损失肯定不轻,而肯定也会因为一时受不了这样的损失铤而走险,开始挑战规则,毕竟没能在规则内达到经济和政治上的目的,那就只能想办法破坏规则,在规则外达到这一目的了。
反正大明这么大,朝廷也不一定盯得过来。
文选司员外郎吕胤昌现在就因为看见正在城郊一茅屋内与任勇刚相敬如宾的样子,而心痛如刀绞,尤其是在看见任勇纲犁着他贱卖给他的十五亩水田,而蕊雅更是在用他赏的衣服在给任勇刚擦汗而两人皆眉目含春的样子时,他就不由得对大兴知县钱若赓说道:
“你想个办法,把那女子还有他名下的田抄没成为官产,然后做成十两官价卖给我,我到时候在吏部想办法让你先升进京里。”
钱若赓听后不由得问道:“一个漂亮村妇和一普通农夫而已,想必没多少田,公也看得上?”
“那是我的!”
“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事!”
吕胤昌突然失态地大喊一声,又道:
“还有,那不是村妇,是我花一千两银元培养出来的美婢!弹得一手好广陵散!你懂吗?!”
钱若赓听后便真的在接下来,让人去编了个罪名把任勇刚和其妻子蕊雅直接锁了来,且说:
“住户任勇刚,你犯了事,现在只需肯认罪,本官就格外开恩,免了你们刑杖,只要愿意用田产与你妻子抵罪,也不用流放。”
任勇刚直接问道:“敢问老父母,小民犯了什么罪?”
钱若赓回道:“强盗罪!官差已在你房里抄到你抢劫的藩库官银一千两!”
说着,钱若赓就吩咐说:“把举主的供状给他看看!”
任勇刚回道:“我不识字,没进过学。”
“那给他念念。”
钱若赓说道。
“不必了。”
吕胤昌这时迫不及待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着任勇刚:“你认得我吗?”
“认得!您是吕老爷,是蕊雅以前的家主,是您发善心教我年轻壮实,又没娶妻,就把蕊雅便宜卖给了我,还把十五亩好田廉价卖给了我,您是大善人,我永远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任勇刚回道。
吕胤昌道:“认得就好,既然认得,你就认罪吧,实话告诉你,这里不是你一个匹夫能讲道理的地方!”
“天下也没有白让你一贱民白得便宜的好事,你也不想想,蕊雅能是你这样的破落户得到的?还不是银元大涨,才让你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但现在银元大跌了,那美人就不是你能拥有的了,还有哪些良田,也不是你能拥有的了,你再拥有,就是怀璧其罪!”
“我们白纸黑字签了押做了保,户部登了册的,你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
任勇刚明白了吕胤昌和这知县钱若赓的意思,无非是见银元价格大跌,后悔当初把蕊雅和田贱卖给自己,想强行夺回去,也就一改刚才的态度,直接驳斥起来。
吕胤昌听后把脸一沉,指着任勇刚:“你不要觉得本官仁和可欺!像你这样的贱民,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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