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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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屏这里已出京去瀚海多日,但在半途中暂歇时,就有其友让人快马给他带来了京城已下雨的消息。
“京畿真的下雨了?”
王家屏喜不自胜地问着来向他报知此消息的生员杨纪。
杨纪回道:“下雨了,只是不是因陛下祈雨而下,是钦天监奉旨用实学手段成功降了雨。”
王家屏听后也沉默了,良久后才叹道:“圣意即天意也!”
……
“因为朕口含天宪,朕即天意,所以是朕有意让肃王等通过各种实学知识降雨成功,才使降雨得以成功!”
“所以实学知识正不正确,非是这里面的真理本身存在而亘古不变,而是因为朕这个天子相信,所以他就成了真理!”
“他们在诏狱反思这么久反思出的道理竟是这样!”
“师傅且看看吧,且说说你的看法。”
朱翊钧在拿到陈有年、石星等大臣的反思奏疏后,就问起申时行来。
申时行拱手称是,并看起这些奏疏来,半晌后才对朱翊钧道:“启奏陛下,让文武百官们,乃至天下庶民,一时愿意去接受这世间有他们不能通过自己意志掌控世间万物万事的自然规律,还是很难的。”
“哪怕这意志正确与否,只让天子定夺,那也比承认人之欲不能对抗自然之道,要好!”
“因为一旦不这样,就会意味着这个世界不能为他们主宰,那人与人之间就没有贵贱之分的根基,但许多人还是想为人上人的。”
第475章 朕即天意
朱翊钧听申时行这么说后,只看向了殿外。
此时殿外,因一场大雨落下,使得一切都焕然一新,草木郁葱。
朱翊钧则起身走到了殿外,踏在湿漉漉的金砖上,将手一展,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道:
“好个朕即天意!”
“那要按朕的意思,本朝之子民,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得善待自己的同胞,都得让天下皆汉土!”
“自有博学宏儒为陛下此圣意注解陛下持此圣意缘由!”
申时行微微一笑,回道。
朱翊钧则笑了笑道:“这么说,还是得经学为体,实学为用?”
“陛下圣明!”
“经学深入人心,体系成熟,可为师者多;故寒门薄宦贫贱之子,更易学经学入仕。”
“而实学未成体系,熟悉者不多,且精通可为师者又少矣,还多出自于权贵豪绅之门,普通贫贱子弟难以接触,想靠此入仕还需时日。”
申时行回道。
朱翊钧听后道:“师傅说的有理,百姓们更容易买到看到的还是四书五经!《水经注》、《九章算术》什么的,非藏书大家难以知道,那就先经学为体吧,先让识字断文者多起来再说别的。”
“是!”
朱翊钧接着就又道:“但既然朕意即天意,那就下旨鼓励天下士民蹴鞠,且设全国蹴鞠比赛之制度,至于这样做的理由,就由你们自己去想吧。”
“陛下可是为天下士民能强身健体,故寓教于乐,使本国儿郎皆不至于柔弱无力,以至不能护国卫家,另借此使商业更为活跃?”
申时行沉思一会儿就询问道。
朱翊钧笑着颔首。
随后,朱翊钧就道:“那就将陈有年他们从诏狱里放出来,因天下还未到摒弃经学之时,朕便不苛责他们在恪守经学地位上的执拗了!”
“是!”
于是,陈有年、石星等当天就被放了出来。
在陈有年、石星等被放出来后,因天已降甘霖,京师的旱灾得以解决,故朱翊钧便重启了迁居西苑的事。
朱翊钧早就不想在紫禁城住了。
因为紫禁城的水池不够大,调温能力不行,所以夏季很热,再加上花园也不够大,绿化率不高,在住了十多年后自然也就有些腻了,何况还挨前殿太近。
当然,朱翊钧也不是说去西苑后就不再回来。
他是要需要进的时候就进,需要退居幕后的时候就能退。
而朱翊钧接下来迁居西苑,倒也没有大臣反对,主要是不敢反对。
当然,海瑞等一些人倒不是不敢反对,而是理解天子在改革十多年后的今天,需要这么做。
紫禁城其实本就没多考虑人的居住需求,而更多的是考虑到国家礼仪上的需求。
而西苑则更多的是考虑到人的居住需求,所以更宜居。
朱翊钧迁居这里后自然是要四处游玩的,不过他倒也没耽误政事,因为他让侍御司也迁来了这里,所以可以很及时的通过侍御司控制整个朝廷政事。
而在朱翊钧迁来西苑后的第五天,正是霜寒露重的时候,不过太液池还没冻上冰,司礼监秉笔太监刘瑊也就在这一天陪着朱翊钧逛太液池时说:
“陛下,眼下太液池还没冻上,倒是可以乘船游湖,最近内廷造船办造了一种新战船,颇为快速,用的是您说的那种软帆,您可以去看看。”
朱翊钧听后微微一怔。
过了一会儿,朱翊钧才笑道:“好啊!明日让御用监准备一下。”
“是!”
而到翌日,于御前当值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孙新等太监就陪着御辇来到了船上。
孙新一到船上,就看向船上的监船太监王祯问道:“船都查验了?”
王祯回道:“查验了。”
孙新道:“那就起航吧。”
“是!”
不多时,船就在太液池上航行起来,只是刚行至半途,船就猛然撞在了什么上,而剧烈晃荡了一下。
孙新忙看向了王祯。
王祯却直接跳入了水中。
扑通!
一时,许多船上的内宦都跳入了水中。
只剩下了孙新和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随堂太监李文和几个御前执事太监。
李文不由得看向孙新,问:“有人要害皇爷?”
李文说着就见水已漫过船舱,涌向了自己,这让他慌张不已,一时忘记了该怎么办。
孙新也在这时怔在了原地。
“皇爷落水了!”
“皇爷落水了!”
“皇爷落水了!”
这时,岸上已经有阉宦大声喊了起来。
但没有一个人敢下水,都只敢站在四处看着。
只一些值事锦衣卫听后跳入了水中,往快要沉没的船体这里游来。
“啊!”
但一正游过来的锦衣卫却在这时惨叫一声,然后没多久其四周就出现了红色。
孙新这时才有些回过神来,不由得道:“好生大胆!水下有刺客!”
李文忙问孙新:“我们该怎么办。”
“没事,皇爷没在这里。”
“咱家只是奉旨先送辇车来这里试试而已。”
“你我先不要惊慌,一会儿沉入水里后就千万要记住不要把手伸出水面,如果可以,在争取在水下伸到脑后去!然后等人来救。”
孙新说后就问着李文:“记住了吗?”
李文点了点头。
“皇爷没有落水!”
“没有皇爷!”
这时,王祯已经上岸换了衣服,正于一广厦内围炉烤火,杂役贾本厚则湿漉漉地疾步走来向他报了一件事。
王祯听后猛地站起身来,看向贾本厚。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真的!我们没有在船底看见人,司礼监的孙新和李文也都没慌张,明显是知道内情的。”
贾本厚道。
王祯听后不由得跺脚:“糟了!”
王祯说后就道:“快走,别通知其他人,立即走!”
“怎么走,万一外面的锦衣卫盘问呢?”
贾本厚问道。
王祯道:“就说是奉旨出去采办,总之比在这里等死强!”
王祯说着就带着贾本厚疾步往外走来。
但两人刚走没多久,就看见四周出现了大量锦衣卫。
张懋修这时持刀也从一凉亭里走了出来:“奉旨,若王祯离船,即刻抓之,包括其参随,也一并抓捕!”
王祯瘫倒在了地上,随后就被押去了朱翊钧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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