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饶是流血漂橹、伏尸百万,也当为之!”
“否则,国若无纲,则亡国有日,而死伤者更多!正因为陛下是明君,才知道此时当严而才能后宽!”
朱翊钧这时停下了脚,回头看了贺一桂一眼,嘴角微扬:“你明白的太晚了!”
“陛下!”
“陛下!”
……
贺一桂因此也就被拖了下去。
唰!
没多久,贺一桂的首级就被翟如敬提了过来:“陛下,贺少卿已按旨被斩!”
“缝回去,赐银五百两厚葬。”
朱翊钧颔首说了一句,就进入了暖阁内。
而这时,刑部尚书严清欲起身上前,申时行忙拉住了他:“圣怒正盛,不宜火上浇油,公没看刚封还的方枢相和之前为言官说情的王运城都没说话吗,先等君父消气,消气后再谏。”
严清听后这才退了回来,且不由得冷汗直冒。
有时候情绪上来,的确会忘记对方也正情绪不好。
但皇帝也是人,也会有情绪的,尤其是第一次跟你好好说你不听以后,本就大权在握而地位崇高的人很难控制得住自己。
而且这个时候越压越严重。
就像地下欲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憋的越久,破坏力越大。
所以,不如待其释放完毕。
严清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家里子孙要是自己说了第一遍不听后的样子,似乎比现在的天子还要暴躁,而他也就不由得庆幸申时行刚才劝住了自己,不然自己可能这时也身首异处了。
而严清也就钦佩地看了申时行一眼,毕竟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知道等君父消气的,还是很难得的。
“夷三族!陛下这是憋了很久吧?”
余有丁这时则也忍不住对申时行低声说了起来,趁着朱翊钧去内阁更衣的空档。
“此皆蒲州之过,使年轻辈受罪!”
申时行冷着脸回了一句,且低声问着余有丁:“我听说元辅之父病了?”
余有丁一愣,旋即点首:“好像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申时行听后没再多言。
朱翊钧这里进入暖阁后。
宫女王氏见朱翊钧满身血污的出现,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而直接撞倒了屏风,还摔在了地上,直接磕破了额头。
“朕吓着你了吗?”
朱翊钧见此直接丢下天子剑,而忙走过去,将王氏扶了起来:“别怕,朕其实不好杀人。”
但这王氏依旧颤颤巍巍,推开朱翊钧,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白皙的额头上一团青紫也渐渐渗出血来。
朱翊钧则笑了起来:“你没在宫里听过朕的传闻?朕可是连只蛐蛐都舍不得捏死的!”
“听,听过。”
王氏这才回了一句。
“也罢,放你一天假,你自去杨妃那里疗疗伤,顺便叫夫人来。”
朱翊钧说着就直接把一身血污的龙袍解下来,丢在了地上,然后走到火炉边,坐在一张杌子上,烤着手,还拾起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去呀!”
朱翊钧见王氏半晌未动,突然厉喝一声。
王氏一愣,随即才飞也似地出了暖阁。
朱翊钧摇头一笑。
没多久,夫人即所谓有地位的宫女走了进来,见满是鲜血的龙袍在地上,也不由得退了几步,然后才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拾掇了起来,抱在了怀里,且在渐渐平复了心情后才朝朱翊钧这里走了来:“请皇爷宽衣。”
朱翊钧这才站起身来。
这夫人随即就吩咐跟来的宫女去打水拿香胰子。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朱翊钧就一身清爽和干净地走了出来。
严清很认真地瞥了一眼朱翊钧,见他两修长的手臂摆动着,走路如仙鹤漫步,也就和一旁的申时行、余有丁同时松了一口气。
朱翊钧这里则瞅了一眼殿外的杨兆、定国公徐文璧和西宁侯宋世恩等人。
而杨兆、徐文璧、宋世恩等此时皆抖如筛糠,看着地上全身是血,口眼皆张的杨四知。
杨四知则在气绝之前,竟在地上写了个“三”字。
杨兆、徐文璧、宋世恩此时也都担心朱翊钧会不会也将他们夷三族,甚至是夷九族。
毕竟他们的罪其实比杨四知还要重一些。
要知道杨四知只是弹劾张居正。
而他们,一个是策动勾结叛将准备无谕强闯入宫内兵谏,一个是准备开朝阳门准备迎叛军,一个则是准备开东直门准备迎叛军,其性质已同谋逆。
“我对不起祖宗,有负皇恩,应该跟英国公一样及时站过去的!”
定国公这时已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且看了西宁侯宋世恩:“你这家伙,赶着投胎呀?当时那么积极,逼得我也跟着这么做了。”
“你投的本钱稍微少些,你是不急,但我投的最多,我急呀!”
“张居正一党一直不被清算,我的钱就会一直回不来,就一直睡不着觉。”
宋世恩说着就看向了杨兆:“你这狗东西,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大家投的本钱都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吗,结果呢,命都要搭进去,没准还有好几族。”
“什么本钱?”
朱翊钧这时问了一句。
杨兆便问道:“回陛下,这是原福建巡抚劳堪的主意,因为达官显贵们都想在抄太师家时大捞一笔,他便想到干脆把太师的家产预估分成若干股,然后让达官显贵认购该股,而到时候抄了这些人的家直接分钱,而后来按照巡抚劳堪的意思,可以直接售卖股劵给也想分润的达官显贵而变现,因为都觉得新政要废,所以劵价越炒越高,要想不至于持劵者所持的是一张白纸,本钱却白投了进去,也就必须把张家抄了!”
“不但要抄张家,枢相方公、大司农张公、大司马梁公、大司空曾公以及两广总督凌公、昔日蓟辽总督现大冢宰刘公等的家产到后面也得被抄,因为合计要抄上千万两才能让投钱的达官显贵不亏,总之就如滚雪球一样,到后面就算是臣等想收手也收不了手。”
“上千万两?”
“太师的门生故旧们本以为只是出点银子就了事,结果不会想到,这些人是要逼出人命才罢休吧。”
王国光冷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方逢时、刘应节、曾省吾等甚至听后直接猛地站起来,怒视着劳堪。
“朕这是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朱翊钧听后暗叹古人果然不是不懂金融,也就看着也被摁跪在地上的劳堪也说了起来:
“你既然有这理财才能,为什么不把这心思放在利国利民上?”
“没准,做官也能做到户部尚书,乃至和王卿家一样,入阁进政事堂决策军国大政!”
第270章 帝党,新礼!
劳堪低着头回道:“臣只想着不得罪达官显贵们去了,忘了社稷苍生四字!”
劳堪说着就瘪嘴欲哭了起来。
朱翊钧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定国公徐文璧和西宁侯宋世恩:“你们啊,真是聪明过了头!”
说着,朱翊钧就转身往殿内走去:“将定国公、西宁侯直接带裤杖毙,不必砍头了,看在其祖宗和本人有功的份上。”
“至于定国公一族同成国公一样,降爵为侯,除太祖与成祖所赐田亩外,家产皆籍没入官。”
“西宁侯也是一样,降爵为伯,除太祖与成祖所赐田亩外,家产皆籍没入官。”
朱翊钧说着就转身看向徐文璧和宋世恩,道:
“依旧要在处置他们的敕旨上说明:朕是因为其祖宗皆是开国元勋的份上,才不灭其族,不让其身首异处!”
“但是祖宗遗泽,能庇佑几世?从公侯到庶民可降几次?且子孙若一直不肖,不知忠义,使国家覆灭,新立之朝岂会认前朝旧勋而依旧示仁乎?”
“当自思之!”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宏拱手称是。
戚继光和麻贵等新封勋贵在一旁听后皆微微颔首,似在记住朱翊钧这话,且更为敬重地看向了朱翊钧,而不再像刚才看见朱翊钧突然手刃杨四知和处斩贺一桂时那样震惊。
徐文璧和宋世恩只得谢起了恩,但他们更希望皇帝连他们自己的性命也饶恕掉,只是不敢说出来,也就依旧哭丧着脸。
“至于其他人就让三法司按律按功处置吧。”
朱翊钧又说了一句,就坐回到了龙椅上,看向了眼前这些朝臣。
啪!
啪!
啪!
而这时,外面已经开始杖打起了徐文璧和宋世恩。
“啊!”
“啊!”
而徐文璧和宋世恩也惨叫了起来。
不过,因为两人不是殿外执行,而被拖拽到外面执行,所以声音倒也不是很大,不影响殿内说话。
朱翊钧这里则也在这此起彼伏的细微杖责声中与方逢时、戚继光、王国光、曾省吾、张学颜、申时行、麻贵等说起话来。
这些大多是历史上万历初年的名臣,无论文臣武将。
因为朱翊钧执意坚持未倒张,使得他们也能继续在御前听政,而不像历史上一样大半都要黯然离开朝局。
“你们现在想必也很清楚,非朕不仁,也非朕不明,而是时局让朕不杀人不可。”
“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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