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望敬亭
西侧正房要跟西侧厢房打通，挨着正房的那一间做成书房，屋子朝东，白天阳光正好，适合工作。另一间改成客卧，东侧厢房则改成厨房和餐厅。
院子里的茅厕和煤棚以后就拆了，省的碍眼。门口的那三间倒座房正好可以当成杂物间来用。
李光复听的直牙疼，林老师这个动作有点大啊！
不光动作大，而且浪费。
好歹也是十间房的院子，让他这么一安排，感觉也就勉强住个一家五口人。
当李光复提出自己的质疑，林为民低头瞅了瞅自己这一百多斤肉。
李光复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哥们儿我光棍儿啊！
李光复跟着几位师傅商量了半天，核对好了需要提供哪些材料或者便利条件，他对林为民说道：“行了。林老师，您家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别的本事没有，就北京城这地头儿熟，保准把您这院子改的漂漂亮亮的。”
林为民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虽说是欠了李光复一个人情，可这人情欠的值。
买完房子，林为民手里还剩两千多块钱，这次小院改造，他就打算照着这些钱花了。
李光复听完忍不住感叹这位是真不会过日子啊，这么些钱都够再买一处不错的院子了。
可他转念又一想，人家写本小说就是一两千块的稿费，比抵得上普通工人三四年的工资了，花钱大手大脚又怎么了？
能花就能挣！
李光复决定了，他要好好帮林老师败个家。
李光复的出现确实帮了林为民大忙，他这人嘴炮谁都不服，但一到动手能力就不行了，傍晚他特意请李光复吃了个饭，以表感谢。
改造小院的事交给了李光复，林为民只管出钱，一身轻松。
按照西历来算，现在已经是81年了。
《当代》改版后的第一期杂志已经正式上市，销售情况一片大好。
自专辑那期销量破了六十万之后，之后上市的去年第四期杂志和今年的第一期杂志销量都是稳中有升。
双月刊的第一期在一周之内销量便突破了三十万册，按照估算，突破六十五万册并不是难事。
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编辑部内部一片喜气洋洋。
这天下午，覃朝阳走进编辑部的办公室，“为民，社里《悬崖》的审校工作快差不多了。你找人写篇序，回头放进去。”
序这个东西，对于作家，尤其是新人作家还是比较重要的，出书最好是请点文坛前辈写个序。
“主编，那我就求您帮个忙呗。”林为民笑嘻嘻的说道。
老同志见林为民这么懂事，老怀大慰，不过他并没有答应。
“放着万先生这位真佛不用，你小子能用我给你写序？”
“瞧您这话说的，显得我多势利啊？”
覃朝阳笑而不语。
“您真不给我写？那可太遗憾了。”
“我信你才怪！”覃朝阳笑骂一句，“抓紧时间，别耽误了排版印刷。”
“得嘞，您放心吧。”
覃朝阳走后，林为民想了想，《悬崖》毕竟是他出的第一本书，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他先是去了木樨地的万先生家，说了自己要出书的事，万先生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作序的事。
然后他又去了一位几个月没见面的老师家。
“林为民？”唐玉秋老师站在门口，意外的看着林为民。
“唐老师好！”林为民笑着问好。
“快进来，快进来。”唐玉秋急忙把他让进屋，问道：“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来是有点事求您帮忙来了。”林为民开门见山。
唐玉秋问道：“什么事？”
“《悬崖》那部小说您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了，你们《当代》的专辑我还买了呢。”
林为民继续道：“社里决定给《悬崖》出单行本，我这次来就是想让您帮忙作个序。”
唐玉秋愣了一下，“找我作序？”
“对啊！”
唐玉秋忽然感觉嗓子有点干，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怎么想到找我给你作序了呢？”
“您是我的老师，学生第一次出书，当然得让人帮忙了。不光是您，万先生那里我也拜托了。”
“万先生？”
唐玉秋感觉嗓子更干了。
第78章 有情有义林为民
提到万家宝你能想到什么？
《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王昭君》……
中国现代话剧史唯一能与之并列的仅有一人，同样伟大的老舍。
唐玉秋自认何德何能能与万先生并列啊？
“为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序，有万先生给你作就够了。”
林为民笑呵呵的说道：“唐老师，我可是真心实意来请你帮忙的。学生我第一次出书，您作为老师，不能连这点忙都不帮吧？”
唐玉秋深知自己就是个普通的老师，虽说是在文研所负责带学生，但更多的是从事管理工作。她从来没写过小说，也没有什么官方身份。
她心中感动于林为民能够在这个时候想到自己这位老师，证明他是个念旧情和感恩的人。
但林为民越是这样，她越不想占学生这个便宜。
“为民啊！老师谢谢你，不过我对写作这种事一窍不通，给你作序那就是添乱……”
唐玉秋的话没有说完，但林为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决定换一种方法。
“唐老师。万先生是我的老师，您也是我的老师啊！作序这件事我既然找了万先生，那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要不人家别人怎么看我啊？就那个谁，林为民，写《悬崖》的那个，还是文研所教出来的学员呢，出了书光找万先生这个半路捡来的老师作序，一本正经带他们的老师，他连看都不看，可真够势利的。”
林为民说到这里，一脸苦相，“老师，您总不想您学生以后落得这么个名声吧？”
唐玉秋摇头笑道：“净瞎说，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啊？”
“老师，您可千万别小看了悠悠众口。就那帮闲着没事干的人，什么话他们编排不出来啊！”
林为民摆出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不时的还拿眼神去瞟唐玉秋。
唐玉秋被他这无赖的样子逗笑了，“好了，知道了。为了成全你林大作家有情有义的高大形象，这个序我作了。”
“诶，这就对了。”林为民脸上的表情一收，能让后世无数小鲜肉愧叹不如，这才叫收放自如的演技。
“你啊你，这个不正经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过来，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唐玉秋训了他一句。
“老师，我才二十，您把那个‘多’字给去了。”
“去！”唐玉秋的阅读理解点歪了。
又聊了一会儿，林为民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唐玉秋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的背影。
“行了，回去吧。”丈夫走过来对她说道。
唐玉秋转身，眼眶泛红。
“当了一辈子老师，今天才觉得，真不亏！”
丈夫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有这样一个学生，是你的福气！”
一周之后，覃朝阳来到编辑部办公室，将手中的书放到林为民的桌上。
看着封面上那大大的《悬崖》两个字，林为民激动的站起身。
“主编，书出来了？”
“看看吧，新鲜出炉的，还热着呢！”老同志笑呵呵的说道。
林为民咧着嘴拿起书，刚印出来的书籍还散发着油墨的香味。
他翻开书，开头的两篇序正是万先生和唐玉秋写的。
唐玉秋在序中还特意提到她帮林为民联系万先生做导师的那一段故事，覃朝阳这时说道：“你小子这个序找人写的好，成全了一段文坛佳话啊！”
“主编，您说的夸张了吧？”
覃朝阳摇头，“没夸张，我在这里面看到了传承。”
林为民不知道为什么，被覃朝阳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立刻开始反思，这不符合我的风格啊！
难道，真的是长大了？
根据这段时间，读者们对于专辑的反馈，社里在《悬崖》的首印册数上开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数字，十万册。
别看这几年一些书动辄卖出几百万册，但那些书要么就是影响力极大的文学名著，要么就是通俗性极强的文学作品。
反而是正活跃的当代作家，作品销量通常都在万册起步，十万册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社里给《悬崖》定下十万册的首印册数，足见对于这部小说的看好程度。
覃朝阳把这个消息告诉林为民，林为民的内心毫无波澜，他拿的是稿费，又不是版税，小说卖的再多也跟他没关系。
这年头还没有版税一说，但还是可以根据印数来定稿酬的，就叫印数稿酬。
《悬崖》是林为民出的第一部长篇，之前也没什么成绩，他没有跟社里商讨这些事情。
只要《悬崖》的销售成绩出类拔萃，未来他就有资格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