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望敬亭
阿瑟·米勒当然赚的更多,所以他才会这么积极的推动巡演,包括邀请林为民赴米。
毕竟,那可都是钱啊!
眼下刚过完年,才二月中旬。
《当代》的月刊改版刚出到第二期,尚未完全进入正轨,而且他还答应了人艺担任《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的编剧,短时间内是无法去美国的。
所以他和阿瑟·米勒商定了看看四月以后找个时间去美国一趟,具体时间没有说死,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
至于阿瑟·米勒在电话中一直提到的下一部改编作品的问题,林为民劝说阿瑟·米勒等他到了美国以后再视具体情况而定。
任何一部外国作品,脱离了故土在其他国家受到热烈的欢迎,除了本身的质量以外,运气因素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急匆匆开展第二个项目并不是稳妥之举。
林为民成功说服了阿瑟·米勒。
回到国文社,莫言等在编辑部办公室。
过年期间他回了老家,但笔耕不辍,硬是利用这么几天时间将《红高粱》的剧本写完,回到北京来第一时间就是找到国文社,想让林为民帮他看看剧本的质量怎么样。
林为民翻着剧本,莫言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连一丝细微的变化都不想放过。
林为民抬起头注意到他的异样,笑道:“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第一次写正式的电影剧本。”
莫言跟林为民说过他是第一次写电影剧本,但并非是第一次写剧本。
78年他还在家乡那边当兵的时候,受到话剧《于无声处》的影响,在当时写过一部六幕话剧《离婚》。
当时他一腔热忱,可惜连续投稿都遭遇了退稿,让他心灰意冷,便放弃了戏剧创作这件事。
可能是受到那部没有成功发表的“处女作”的影响,莫言对《红高粱》剧本的得失心很重。
林为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写的相当不错!”
莫言顿时欣喜若狂,“真的吗?林老师?”
“不要问这种废话!”林为民语气随意道。
莫言惊喜的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林老师有必要和自己说假话吗?
傍晚下班,林为民拉着莫言找到了张艺谋住的宾馆。
《女医传》年后刚刚复工,张艺谋也才回来。
得知莫言写完了《红高粱》的剧本,他脸上满是惊喜。
看完剧本,他更加高兴,这剧本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这部剧本,很有可能成为未来他开启导演事业的敲门砖。
第374章 冲击力太大,需要缓一缓
张艺谋收到了莫言的剧本,林为民撮合他们之间的合作,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张艺谋如何去跟厂里领导说了,他现在还在《女医传》剧组帮忙,怎么着也得等回广西电影制片厂才能有消息。
林为民不可能直接上来就让他联系吴天明让西影厂投资这部电影,人家是广西电影制片厂的人,想当导演拍电影不先跟厂里申请说不过去。
让莫言和张艺谋在房间里聊关于《红高粱》的话题,林为民到旁边的房间跟萧笙聊了一会,快到九点的时候他才将莫言送回军艺,然后再回家。
第二天一早,林为民跑到了电话局,他今天要办一件大事。
申请安装电话。
北京饭店那个电话花了几百块钱,让林为民终于想起来家里应该安装个电话了。
从1982年下半年开始,北京市就已经有了私人电话安装试点。
非常普通的农丰里小区开通使用了第一部小交换机,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农丰里小区50多户“普通”干部工人家庭安装上了电话,费用也不贵,安装一部电话才二百多块。
经过两年时间的推广,北京开始私人安装电话,北京市第一个安装私人电话的是京郊有名的种蘑菇能手赵明才,他安装电话的价格也不贵,才2000块钱。
林为民之前一直用单位的电话,也想不起来电话的事。
昨天的“电话刺客”给林为民提了个醒。
这两年北京一直在安装交换机,有了这玩意,在自己家也能拨长途,麻烦还是一样麻烦,有个好处是打市内电话只收每个月包月费20块钱。
长途和国际长途才单独收费,一样不便宜,但好歹方便不是?
来到电话局填了个申请单,林为民又朝营业员要了个单子。
“你要两张单子干什么?”
“我安两部。”
营业员意外地看了林为民一眼,然后才递过来单子,两张单子填完,交了四千块钱,营业员在给他开的收据上,写下了两个电话号码。
营业员交代林为民明天在家里等着,电话局的工作人员明天会到家里先勘察,有条件安装的话会在当天安装完毕。
回到国文社上了一天班,傍晚他和覃朝阳打招呼说明天要请假。
“什么事?”
“家里安电话。”
覃朝阳调侃道:“可以啊,都安电话了?花了多少钱?”
“2000块。”
覃朝阳蹙眉问道:“没那么贵吧?”
覃朝阳家虽然没安装电话,但也知道干部安装电话的价格。
“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安装电话可不就这个价格吗?”林为民调侃了一句。
这几年为了安装电话,很多同志利用职务之便跟电话局打报告申请安电话,电话局一般都会给面子。
覃朝阳笑着摇摇头,以林为民的条件,他肯定不屑于占这种便宜,但覃朝阳感觉这更是一种清高。
“别总瞎说。”他告诫了一句。
林为民知道自己说的是得罪人的话,明白覃朝阳的好意,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林为民等在家里。
受限于价格原因,所以北京电话局私人安装电话的业务并不算大。
工作人员很快上门,折腾了一天时间,总算是将什刹海小院和团结湖公寓都安装好了电话。
当天晚上,陶慧敏从剧组回来,有些激动的拿着电话拨通了家那边的公用电话,等了十多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陶慧敏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陶母担忧的声音。
“慧敏啊,怎么才去北京就给家里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们了,打个电话问问你和我爸在干什么。”
“死丫头!知不知道电话多贵?没事打什么电话?挂了!”
陶母骂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陶慧敏这边也愉快的放下了电话。
“有了电话真是太方便了!”
元宵过后的周末,已经是阳历三月,北京的冬天正在步履蹒跚的离开。
也许是刚过完年的原因,一切看上去都很新,透着股喜气。
新的出租车,新的建筑,干净的街道,鲜亮的衣衫,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古老又古板的帝都正在焕发活力。
难得的周末,陶慧敏还要拍戏,林为民下午也要去人艺盯着戏,只有上午有空,他便开着车在北京的街道上胡乱转着。
街道两旁的塔吊越来越多,公寓、酒店、写字楼、立交桥……北京正在逐渐变成一个大工地。
林为民在开车的时候好奇的数了一下,一路路过的塔吊竟然有六十架之多,这样的北京越来越有后世基建狂魔的影子了。
在街上逛了一段时间便有些无聊,车子停到雍和宫大街26号的胡同口。
“铁生!铁生!”
林为民还没等进院就喊着石铁生的名字,没把石铁生喊出来,倒把史父喊了出来。
“家里有客人!”
“那我改日再来?”林为民嘴里客气着,脚下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进了门,石铁生便打趣道:“在屋里就听见你说要告辞,怎么还进来了?”
“我这不是怕你精力不济,接待不了客人,替你招呼招呼嘛!”
林为民说着话,看向了屋内一对中年男女,一看便是夫妻。
石铁生介绍道:“这是柳庆邦,这是她妻子姚蔚萍。”
“两位好!”
林为民客气的和刘柳庆邦夫妻俩握了个手打招呼。
寒暄过后,石铁生说起柳庆邦夫妻俩的来意,他们居然是为了黄安仪送毛衣的。
“给谁?”
“给我啊!”
林为民不高兴了,“怎么光送给你呢?”
“那还应该送给谁?”石铁生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林为民嘴里嘟嘟囔囔,“安仪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是老同学,怎么光想着你,不想着我呢?”
之前柳庆邦应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邀请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因为怕邮寄弄丢小说书稿,就让妻子姚蔚萍去上海送书稿。
黄安仪之前认识柳庆邦,通过《上海文学》的编辑姚育明知道他妻子姚蔚萍来到了上海,就让姚蔚萍到她家里去住。
“安仪说大家都不富裕,能省一分就省一分,蔚萍才在她们家住了下来。当时她在织毛衣,蔚萍也爱织毛衣。
两人一聊起来,安仪说这毛衣是给铁生织的。她说去年她和铁生一起去香江访问的时候,看到铁生穿的那件驼色平针毛衣很旧,箍在他身上显得又小又瘦……”
柳庆邦说到这里,林为民看向石铁生,他今天恰好穿着的还是那件驼色的毛衣。
印象里,石铁生好像就这么一两件毛衣一直换来换去,自己以前还真是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