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望敬亭
“稿费里扣哈！”林为民熟练的说道。
“没问题！”
安排好了路遥，林为民看起了《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的手稿。
他的第一感觉是啰嗦，故事节奏太慢了，穿越前看《平凡的世界》的电视剧，他曾经了解过这部原著小说的情况，知道这部小说在发表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遭遇了频频退稿，而最开始退稿的刊物，就是《当代》。
林为民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在度过了最开始的慢节奏叙事之后，《平凡的世界》的魅力开始逐渐展现。
整部手稿林为民看的很仔细，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看完。
他也终于明白了这部小说在另一个时空被频频退稿的真正原因。
除了叙事节奏的平缓，故事没有悬念之外。
真正让这部小说不受编辑们垂青的原因，应该是时代。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国，那么多国人的思想饥饿了多少年，他们如饥似渴的读小说，读的不仅是故事和情感，还要读新思想、新观念、新形式、新手法。
而《平凡的世界》……
林为民摩挲着这部手稿，讲述的却是陕北农村平凡少年的平凡生活和平凡追求，它太质朴了，质朴到与这个年代的审美居然产生了格格不入的差异。
林为民莫名的感到一阵可悲，明明这样的故事才是这个国家大多数老百姓的寻常生活和精神史诗，可却遭到了拒稿的待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这时林为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没关系，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
第348章 自己做下的孽
进入下旬，颜文景正式离休。
不出社里大部分人所料，蒙伟宰顺利接任国文社社长的职务。
蒙伟宰高升，《当代》编辑部的主任位置就空了下来。
从蒙伟宰在《当代》编辑部主任的位子上直升社长宝座，就知道《当代》编辑部在国文社内的分量。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蒙伟宰的资历和辈分的问题。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把《当代》编辑部主任这个位子当成肥差来看待。
光是刊物每期一百多万册的销量，就足够大家眼馋的。
所以，蒙伟宰上任亟待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当代》的编辑部主任。
在主任的人选上，蒙伟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覃朝阳确定为了编辑部主任。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感到失望，但也在很多人意料之中。
毕竟《当代》设立的是双主编，再加上一个主任，领导太多了。
之前覃朝阳和林为民担任双主编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有了空缺，覃朝阳正好可以顶上主任的位子，反正他资历也够，谁也没办法置喙。
理由太正大光明了。
社里很多人也在猜测，老蒙把覃朝阳安排到主任的位子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考量。
要知道，老覃已经六十多了，他是退休返聘回来的，就算是干主任，才能干几年？
那么下一任主任会是谁？
八成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国文社领导序列当中年纪最小的林为民，目前看，林为民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但有个前提，是没有空降兵。
这么一想，老蒙把老覃放到编辑部主任的位置上，说道就大了。
这很明显是在给林为民铺路啊！
老覃至多还能在主任的位置上干三年，到时候林为民还未满三十，看着是很年轻。
但年龄不等于资历，林为民在主编的位置上干了三四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到时候提个主任不是顺理成章吗？
人事上的动荡，给国文社的员工们提供了丰富的谈资，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几乎默认了林为民会是《当代》下一任主任的事，而老覃这个刚刚新鲜出炉的主任，反而没了什么存在感。
央视那边研究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合作的事终于有了答复。
央视和无线电视台合拍电视剧的事获得了上级部门的同意，但并非成例，而是要视这一次合作的效果来决定今后是否继续合作。
得到这个消息，林为民终于可以给无线电视台那边答复了。
得知央视那边同意合作，哪怕是一次尝试，邵一夫也很高兴。
做生意的不怕合作机会少，就怕对方连机会都不给。
到了邵一夫这个层次，看的绝不是一时的得失，而更看重长远的利益。
如今内地改革开放，去年又刚刚确定了香江的回归，能和央视打好关系，保持长久的合作，对于无线电视台来说有利无害。
而且，邵一夫的分寸拿捏的也很好，绝不碰合拍电视剧以外的东西，免得触碰英国人和湾岛那边的敏感神经。
双方确定了合作意向，林为民的剧本成了当务之急。
无线电视台特意派了方艺华北上，探讨合作事宜，见面地点还是约在了北京饭店。
央视这边来的是副台长戴林风、无线电视台这边除了有方艺华，还有一位虎将萧笙。
萧笙已经年近六旬，在进入无线电视台以前，是对手佳艺电视台的金牌监制，一手打造出了《射雕英雄传》（米雪版）、《神雕侠侣》（米雪版）、《流星蝴蝶剑》等经典武侠剧，一度将无线电视台打的溃不成军。
佳艺停播后，萧笙被无线电视台招揽，近几年为无线电视台贡献了《天龙八部》、《十三妹》、《神雕侠侣》（陈玉莲版）等佳作。
去年他又连续制作了《秋瑾》、《楚留香之蝙蝠传奇》、《广东铁桥三》三部电视剧，本打算今年好好歇一歇，却被邵一夫临时抓包，派来协调合拍片。
除了两地电视台的人，还有林为民这个中间人。
见面寒暄过后，林为民将他准备好的东西掏了出来。
“之前在电话里，跟大家沟通过剧本题材的问题，这是我刚写完的剧本梗概，还有前六集的剧本。”
剧本梗概和前六集剧本戴林风实际上是看过的，这回主要是给香江方面的人看，之前只是在电话里沟通，很多事情说不太清楚。
方艺华将剧本交给了萧笙，萧笙在咖啡厅内找了另一处安静的座位翻阅，林为民和戴林风、方艺华等三人则聚在一起聊天。
过了快一个小时，萧笙走了回来。
“萧监制，你觉得剧本有哪些需要改动的地方吗？”林为民主动开口问道。
萧笙是天生的臭脸，戴了一副眼镜，不笑的时候总让人感觉他在生气。
听见林为民的问话，他的脸色柔和，道：“没有，非常好。题材新颖，剧情紧凑，人物生动，是难得的好剧本！”
他夸完之后，又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问道：“林先生是怎么会想到这个题材的？”
林为民沉吟道：“应该说还是受了《阿信的故事》，哦，你们香江那边应该就叫《阿信》，受了《阿信》这部电视剧的启发吧。女性励志题材的电视剧，是一个很好的内容输出点。”
“选择古装戏，一是调和两地观众的口味差异，近代发展步调不一致，如果拍现代戏的话，肯定有一方的观众需要适应。古装戏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大家都是中国人。
二也是为了规避题材重复，《阿信》风头正劲，日本破了收视记录，在你们香江播出同样大出风头。下半年央视也要播出这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在译制人员那里的评价很高，想必到时候一样也会大受欢迎。”
萧笙微微颔首，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来之前他还有些不放心。放着台里那么多编剧不用，让一个作家来担纲合拍剧。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仅凭这短短几句话，再加上刚才看到的剧本，萧笙便认可了林为民作为编剧的眼光和实力。
剧本获得了双方的认可，接下来就是林为民的工作，尽快完成剧本的创作。
方艺华接下来还会在北京待几天，和央视沟通具体的合作事宜。
萧笙则会常驻在北京饭店，等待林为民的剧本，时不时还要跟他讨论讨论。
聊完了正事，中午吃过饭，宾主尽欢。
林为民又掏出了几张话剧门票，“最近我的话剧作品正在首都剧场公演，方小姐和萧监制如果有空的话不妨看看，就当是放松放松。”
方艺华笑着接过门票，“早就听说林先生不光是小说写的好，编剧功力也是一流，我们一定好好看看。”
萧笙的表情带着几分诧异，他来之前只知道林为民是内地的著名作家，在香江时他还看过林为民的《情人》和《霸王别姬》。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居然还涉猎话剧创作。
首都剧场，听名字就知道这部话剧的规格不低，想来质量也不会太差，难怪他有信心担任合拍电视剧的编剧工作。
因为合拍电视剧的剧本，林为民的历史小说创作再次被搁置。
有时候连同事们都忍不住催他，“你这小说什么时候能写完啊？”
“你们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们不是着急，是你写的太慢了。”柳荫吐槽道。
“我慢？”
林为民的创作生涯中第一次有人说他慢，林老师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二月河那部《康熙大帝》第二卷都憋了一年多了吧？也没见你们说他慢。”
“那不一样。他就那个水平，你不能对自己的要求那么低！”
林为民被柳荫怼的竟一时无言以对。
悲哀啊，都是自己做下的孽！
晚上下班，林为民去燕影厂接陶慧敏。
最近，《风声》已经开拍，还是借的燕影厂的场地和布景。
“朱琳姐，再见！”陶慧敏和朱琳挥手告别，上了林为民的车。
“你们俩混的挺熟啊！”
陶慧敏带着笑容道：“朱琳姐人很好，我们俩在戏里的对手戏很多。”
接上了陶慧敏，车子奔东走，陶慧敏问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今晚去壮壮那吃，明天他和歌丽就要去上海了。”
《让子弹飞》的公演已经结束，韩壮壮为了结婚的事，甚至推掉了林为民在《风声》里给他准备的角色。
殷歌丽所在的燕大现在也放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