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凌霄 第79章

作者:月关

……

若是贺兰娆娆不能及时赶到,唐治还要滔滔不绝地为众人继续讲解他的画作。

不过,不用担心他词穷。

唐治在这方面,绝对可以长篇大论、天马行空、东拉西扯,连讲一个时辰,都不带词穷的。

就像某些现代派诗人,把他的诗分段一删,就是平平无奇的一段大白话,但是区区一百字的“诗”,他能给你连讲两个小时它的深刻寓意。

似乎这一百字的大白话,比《诗经》里的诗歌,还要晦涩难懂。

不过,幸好贺兰娆娆及时来了。

贺兰娆娆亮了个机,便飞身而去。

她本不是从金玉园外来,也不出金玉园而去,试想那金玉园四周的重重侍卫,又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她?

贺兰娆娆一路飞奔,已经一路将“浅露”摘下,劲衣扯下,统统团成一团,就连方才用来迎着灯光射出一道光束的小镜子,也都包在其中。

堪堪将到孟姜所住精舍,贺兰娆娆一弯腰,就将一块石头拾起,塞进那团衣衫之中,往池水中一丢,任其缓慢沉下。

而她,则款款而行,胜似闲庭信步。

孟姜在更衣,众所周知,女人要换件衣服,得有多么慢。

孟姜是舞蹈大家,已经是很专业的人士了。

所以,她换得很快。

她在室中更换衣服,贺兰娆娆在院中小站片刻,便对院中伺候的侍婢说了声要去方便一下,然后转身出了精舍的小院儿。

她去金玉堂上亮了个相,又“销赃灭迹”,从容返回,才只小站了片刻,孟姜姑娘便一身华服,姗姗地出来。

剑舞,本身剑气、剑光、还有身法步,都是极具力量感和美感的。

如果有充分的灯光配合,其效果就尤其的好。

这也是孟姜通常选择晚上表演的原因之一。

而衣服,在这个表演过程中,同样很重要。

孟姜换了一身大红的霓裳,纤腰和腿上,还有流苏一般的飘带。

这样的一身装扮,看起来就像一团火,可以想见,当她满堂剑气,剑气萦绕的时候,又该是何等惊艳的模样。

如果说,方才一身男装,朱颜真真的孟姜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

贺兰娆娆见了,也不禁露出惊艳的模样。

有一种美女,她毫无侵略性,而且极富亲和力,就算女人,也抗拒不了她的魔力。

孟姜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劳动大……裴采女久等了!”

孟姜向贺兰娆娆浅浅一笑:“走吧,咱们回金玉堂去。”

两个美女有说有笑,款款而行。

后边还有八个伴舞的英武男子,赤膊,胸臂之间缠着红绫,手持表演用的仪剑,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在后边。

等她们走到金玉堂门口,便不觉怔住了。

就见许多的宾客,面无人色,从那金玉堂的院中匆匆跑出来。

他们提着袍裾,神色慌张,一个个就跟恶狗在后边撵着似的,直向前院儿奔去。

有人骇得深一脚浅一脚的,险险没有跌倒。

贺兰娆娆明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故作惊讶地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金玉堂内,唐治背靠亭柱站着,南荣女王和二胡等几个千牛备身拔出刀剑来,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唐治瞪着一双大眼,犹自左顾右盼,似乎生怕那空空儿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似的。

安载道上前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安危要紧,陛下还是赶紧回宫吧。”

“对对对,好好好,那……那缉捕凶手的事,就拜托国丈了,朕,朕且回宫等候消息。”唐治一听,如蒙大赦,赶紧应和道。

安如意道:“来人,护送陛下还宫。沃佳诺娃、亚历山大罗娃,你们随陛下回宫去。”

唐治唬了一跳,跟不敢吃人参果儿的唐僧似的,双手连连推拒:“拿走,拿走,继九骨的礼物,朕不敢……继九骨都死了,朕怎好再收他的礼物,还回去,还回去!”

安载道本来就不大舍得把人送给他,如今继九骨既然死了,掳走谢小谢的计划也可以及时叫停了,那这两个阿罗斯美人儿,自然要留着自己享用才好。

于是,安载道就坡下驴,颔首道:“陛下说的是,把诺娃和罗娃带下去,多带些人上来,护送陛下离开金玉园。”

这时,孟姜与贺兰娆娆加快脚步冲了进来。

一见唐治,老远的贺兰娆娆就大叫道:“陛下,你没事吧?”

“朕没事,咱们赶紧回宫,皇后呢,皇后呢,快把皇后唤来,与朕马上回宫。”

唐停鹤了看了暗暗撇嘴,平日里胡吹大气,真感受到了死亡危胁,就吓成了这副模样。

要说怕,他也有些怕,但怎么也不至于像唐治这般不济。

孟姜诧异道:“陛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民女正想为陛下表演剑舞呢。”

“改日再看,朕改日再看。啊,这是朕为孟大家亲手所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唐治把画轴往孟姜手里一塞,完美!

本来就没人能想到是凶器的凶器,这回还脱手了。

这时,一道高高挑挑、纤纤巧巧的身影从贺兰娆娆身旁一掠而过,呼地一下就停在了唐治面前。

谢小谢变声变色地叫道:“陛下,大事不好,皇后娘娘失踪了!”

第097章 寻后,各怀心思

“什么?”

一听此言,唐治、安载道和安如意齐齐失色。

唐治该狠的时候狠,但是不该狠的时候,心还是很柔软的。

安青子只是有些傲娇地不肯与父亲分配给她的“窝囊废”同床而已,现在对他的态度甚至有所软化,他没道理乐见安青子倒霉。

再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一旦落入歹人手中,能有什么后果?

不管同没同床,那是他的老婆,是个男人就无法容忍这样的后果。

而安氏父子着急,原因就更简单了。

安青子是他们维系这个傀儡皇帝的纽带,一旦失去了安青子,难不成……再送一个闺女入宫?

唐治急道:“皇后失踪了?怎么会失踪的,你不是陪着皇后的呢?”

谢小谢愧疚地道:“臣离开了片刻,便有一个自称金玉园家仆的人来传讯,说是我兄长谢飞平来了,要见我。娘娘当初曾与我兄长一起参加过雅集诗会,便先去兰花小筑见我兄长。

待我回来,听说此事,马上就赶去了,却见那兰花小筑内,根本没有人影儿。没有皇后,没有我兄长,也没有那对中年男女仆人,臣在左近搜了一圈儿,发现后窗外有两个人的脚印……”

安氏父子悄悄对了一个眼神儿。

见父亲示意过来,安载道马上大声道:“小妹不见了?怎么竟有人敢掳掠皇后,我这就去找!”

安载道说罢,转身就走。

安青子为何失踪,旁人不知道,他却再清楚不过。

这是搞出乌龙了,本该掳走谢小谢的,孰料却错把安青子给抓走了。

安载道此时倒也不慌,他立刻去找到继九骨的人,自然可以把小妹救回来。

唐治也着急起来,道:“找,赶紧去找,多安排人,快去。”

谢小谢拱手道:“臣遵旨。”说罢,谢小谢便匆匆而去。

唐治看了眼随行而来的南荣女王,道:“女王,你和徐伯夷,各有你们的门路,你也去,同时通知徐伯夷,叫他也带人找,务必……要将皇后找回来!”

南荣女王恭声称喏一声,急急返而便走。

唐治跺了跺脚,幽幽长叹一声,妙计杀掉继九鬼那个禽兽的喜悦,因为安青子的失踪荡然无存。

……

金玉堂之会,潦草散了。

安载道和唐浩然向孟姜告罪之后,也匆匆离开了。

唐浩然已经盘查过了,金玉园内,根本没有那样一对中年仆佣。

很显然,他们是混进来,趁乱掳走皇后的歹人。

皇后被掳,事关国体,唐浩然也很关心,就连唐停鹤也一样焦急。

他现在对安青子恨多过爱不假,但他始终把安青子视作自己求而不得的人,怎么可能乐意见到她落在别人手上。

一时间,各方力量,纷纷发动自己的人,对整个朔州城,开始了彻夜搜查。

未能表演成功,孟姜倒也不觉失落。

她的大周第一舞姬身份,只是她真正身份的一个掩护,她也不是什么一生专注于剑舞的伎人,未能登台,又有什么关系?

她此来北地,本来就是别有目的。

回到自己的住处,悠闲地沐浴一番,穿着松软的浴袍回到室内,把身子一悠,她就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轻哼着歌儿,娇躯半转,忽然瞟见桌上一卷画轴,忽然想起这是大炎皇帝送给她的礼物。

皇帝亲手画的?

孟姜有些好奇,复又爬起来,赤着雪足,踩着光洁平坦的地板,款款地走到桌边,将那幅画缓缓打开来。

“咦?”

孟姜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是实未见过这种风格的画。仔细再端详,似乎不仅绘画手法不同,绘画用的颜料也与她所见过的不同。

这画中一树的凌霄花,怒绽如火,树干、枝叶,乃至旁边的墙壁、山石的比例,宛如真实的画面,这与寻常所见重在写意的话,大不相同。

“这个皇帝,从哪儿学来的这样的画风?颇为罕见呢?”

孟姜喃喃自语着,窗外一阵晚风袭来,鼻端忽然嗅到一丝隐隐的血腥之气。

孟姜黛眉一蹙,仔细嗅了嗅鼻子,发现那隐隐的血腥之气,似乎就是来自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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