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84章

　　“‘新面孔’？”

　　“嗯呐，是一个叫‘狄安娜’的姑娘。”

　　“…”夏素言颇为惊讶地看向了林梓姝，想与其进行一次眼神交流，然而正在“大量处理数据文件”的林梓姝这一会没有与夏素言达成默契。

　　“诶，你们要退组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还要在莫斯科多待几天啊？”伊莉温莎突然这样问道。

　　“…啊？”夏素言愣了愣，“不一定吧…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因为节目组明天就要离开了，前往明斯克进行下一段拍摄。”伊莉温莎回答道。

　　“明斯克？”夏素言的表情有些古怪，“这不是…白俄罗斯的首都么？这样一个小节目竟然有着跨国拍摄的许可？”

　　“白俄罗斯是一个几乎对任何国家都免签的地方啦。”伊莉温莎说道，“只要不超过三十天，你们也可以想去就去的。”

　　“…明斯克？”这一次却是林梓姝嘀咕的。她细细沉思了几秒，突兀地插话道，“那个地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有没有被入侵？”

　　“呃？”伊莉温莎怔住了，一是因为林梓姝是在用俄语同自己对话，二是因为这个问题…有些难以言喻，“…我只能说，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两次战役。”

　　林梓姝闻言便点了点头：“明白了。”

　　什么情况下一座城市会发生两次及以上的战役？必然是被交战双方来回占领。

　　夏素言听不懂，也没有询问，闷头消灭着盘中的食物，伊莉温莎与林梓姝也没有就这一历史问题接着交谈，直至三人一同上楼。

　　伊莉温莎与夏素言、林梓姝两人不住在同一层，所以提前挥手告别，再次留下她们两人独处。

　　林梓姝拽了拽夏素言的衣角：“我们应该去一趟明斯克。”

　　“…哈？”夏素言十分不解，“为什么？”

　　“因为…唉，有些难以解释…要不我自己来看看吧。”林梓姝指的当然是让夏素言进入到自己的梦境中看一看。

　　“跟新的那一段记忆有关？”夏素言这下便猜到了林梓姝提出这个要求的缘由。

　　“嗯。”

　　“…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带那么多钱了啊。”夏素言无奈地说道，要知道她上一次与林梓姝一道前往欧洲属于公差，这一次却属于是“假期旅游”，要自费的！而她往返的机票、住宿费还都是上个月的工资呢…

　　话说，她好像还成了“老赖”，欠着沈饮冰的一笔钱没还，现在又欠了林梓姝的房租…

　　“没关系，我有。”林梓姝淡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了不得的宣言，多少人希望交一个土豪朋友的原因就是在自己拮据的时候云淡风轻地来一句“我有钱”，然后开始大把撒币？

　　夏素言脸上一红，有些过意不去。她的脸皮终究没有多厚，做不到同样淡淡地应一声“好”。

　　“这不太好吧？”

　　“嗯？”林梓姝回身与夏素言四目相对，眼神中写满着疑惑：有什么不好的？

　　夏素言知道林梓姝是真的对这种问题完全不敏感的，可如果让她来解释又感觉超级怪异，所以…也只好装聋作哑，默认了自己将要被富婆“包养”的事实。

　　虽然这是一笔糊涂账，而且以后可能会越来越糊涂…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唉，凑合过吧。

　　两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本来夏素言是不怎么习惯于睡午觉的，一般都是凭感觉，困了就小憩半个小时左右，不困就算了。然而今天她不得不尝试在完全没有睡意的状态下入睡…

　　这简直是一件让本来非常美好的事情变成了一种“折磨”，大概只有失眠才能比这种内心的焦灼相比拟的了吧？

　　夏素言努力了半个多小时，结果…一无所用。

　　她终于忍无可忍，跳下了床，离开房间林梓姝的门，对看起来已经睡着过的林小姐抱怨道：“梓姝…我睡不着…”

第187节 184 罪恶的血，圣洁教堂

　　“放松一点，身体不要绷得这么紧。”

　　“我尽量…”

　　“你先躺下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哦…”

　　“放心吧，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我知道了…”

　　夏素言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一番对话简直是“橘里橘气”过头了。

　　“闭上眼，不要胡思乱想。”林梓姝跪坐在床上，而夏素言正侧卧于她的身边。

　　只见林梓姝捂着口鼻将一片干燥花瓣丢进了正在燃烧中的油灯——这是因述斯的雌株——花瓣就像是火棉一样一瞬间便被烧成了灰烬，化作一缕青烟飘进了夏素言的鼻腔。

　　事实上夏素言之前接触过两次因述斯的雄株，以为因述斯就是一种完全无色无味的“迷药”，没想到经历今日亲身品尝后才发现：原来这种奇异的花燃烧后会产生如此“诱人”的香气啊！

　　所以…女性不会受雄株的影响其实是因为闻不到雄株燃烧后发出的气味？

　　夏素言精神一阵恍惚之后，便发现自己回到了纯白梦壤。

　　呦呵，这还真够便捷的。

　　夏素言轻车熟路地进入了林梓姝的梦境，与林梓姝相会，后者打了一个响指，便开始播放起了又一场电影。

　　小修女长大了，当年的豆芽菜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站在一座白色墙壁、青绿房顶的建筑前，望着最顶端被敲掉大半的一座石雕发愣。

　　“她于姑姑相依为命在另一座小城市的某间教堂里住了三年，姑姑得病去世，教堂也因为时局原因面临倒闭，她不得不再次踏上流浪的旅程。”林梓姝像是一位领路的向导，为夏素言解释道，“可是当她随一个车队来到了这座城市…却发现这里最大的教堂已经被政府征用变成了存放档案的地方。”

　　“…又是一座被迫停止宗教活动的教堂？”

　　“嗯。只能说，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年教会如何借助世俗的皇权与军权将其他的神秘学者们驱逐进了黑暗的角落，‘如今’他们也必然会面临这种窘况。”林梓姝对“神棍们”的遭遇毫无同情。

　　“…东正和天主不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敌人来着吗？”

　　“所以你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要天真了。”林梓姝冷哼了一声，“如果有三个人站在一起，一个东正神甫，一个天主神甫，一个野路子的巫师，前两者肯定会先练手杀死后一人，再彼此斗殴争夺‘正统’的名分。”

　　“这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与罪恶。而且他们在自以为统领了‘暗世界’后自信心膨胀地将魔爪伸向了普通人…因此他们会有这么一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看来你对于这些宗教的怨念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啊。”夏素言摇头说道，“之前在科隆大教堂你居然没有显露出来，还真是一个奇迹啊。”

　　“因为我很清楚在经历了第二次世界级的战争洗礼之后，教会中知晓‘暗世界’存在的人也都被清算得差不多了，现在这些人只不过是接受了宗教理论的普通人，盲目地追寻着不存在的事物。我只会可怜他们的无知，怎么会敌视他们呢？”

　　夏素言默然无言，眼看着“小修女”眼神空洞地转身离开，忍不住代入性地问道：“既然如此，她该怎么活下去？”

　　“你接着看吧…只是，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

　　“轰！”

　　就在夏素言想要追问时，耳畔突然似是听见了飞机引擎轰鸣声，当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时，却被亲眼所看见的景象震撼了：

　　远处，数不清具体数字的飞机乌压压一大片，从城市的尽头掠过，紧接着那个方向又传来了炮仗一般的沉闷爆炸声。

　　这是…战争。

　　1941年六月二十二日，第一次明斯克战役。

　　夏素言这才注意到，街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冷清的像是一座死城。而“小修女”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天鹅，不知所措地伸长了脖颈，望着天边的机群，目瞪口呆。

　　“档案室”的门卫看不下去了，招呼着这个反应无比迟钝的少女进入了大门，这毫无疑问是一个违反命令的行为，但这一行为也充分体现了人性中的善意。

　　“档案室”里的人们正在手忙脚乱地焚烧着各种纸张，尽管这其中不包括任何军事信息，全都是来自市政府的档案，但有些关键的东西也不能落入敌人之手。比如精确到每家每户的人口普查，如果敌人以此彻查清剿城市里的退役军人和警察，那就相当于他们亲手断绝了这座城市最后的有生力量与希望。

　　他们担不起这种重责。

　　“让我们跳过这一段惶惶之日吧。”林梓姝又打了一个响指，眼前繁忙的人群突然一扫而空，没用的纸张散落了一地，只有那名把“小修女”让进门来的门卫，与“小修女”两人嚼着如蜡的干饼，喝着教堂后院的井水，像是一对父女。

　　“现在是…二十八日，这座城市被彻底攻陷的日子。”林梓姝话音刚落，只听大门“咣”的一声被人狠狠踹开，一队士兵鱼贯而入，全部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父女两人”身上。

　　宽大的修女服遮掩不住天鹅洁白漂亮的羽毛，本就不怀任何好意的士兵们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门卫意识到了什么，丢下手中干饼就向士兵们扑去，然而却被早有所提防的敌人开枪击毙当场。

　　“小修女”被吓懵了，眼看着穿着异国军装的恶人们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一帮禽兽！”尽管知道自己眼前发生的只是一个世纪前的“尘封记忆”，放在那年代下这种事情甚至可以称为“司空见惯”，然而夏素言依旧无法接受，她怎么可能接受呢？

　　夏素言把脸扭到了一边，不忍再看一眼，却只听一声男人的痛呼，她疑惑地将目光移回原处，只见一个士兵捂着肚子，上面插着一把切纸刀！

　　“小修女”松开了握着刀柄、满是鲜血的手，彻底像是一具失了魂魄的空壳，任凭其他愤怒的士兵上前将她粗暴地摁在地上，双手捆绑，押解着离开了这里。

　　罪恶的血玷污了“圣洁”的教堂，楼顶被敲碎的十字架象征着她支离的信仰。

第188节 185 你来我往，图穷匕见

　　“影片”戛然而止，夏素言惺忪地睁开了双眼，只觉有什么重物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呼吸有些困难，一低头，却见林梓姝似乎是把自己的“详细描述必暴毙”当成了枕头。

　　她连忙把林小姐摇醒，不是怕自己被压扁了，而是这样真的很难受啊！“梓姝…快醒醒…”

　　“唔…”林梓姝爬了起来，看清情况，默默说道，“抱歉…我没有准备好…”

　　“…”夏素言揉了揉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看向窗外，却发现天已经黑了，讶然之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一看，“…天啊，都七点了？我们这是直接睡了六个小时？”

　　“嗯。”

　　“…这句话不用应声的。”夏素言下床找鞋，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体验真正意义上的‘吃了睡，睡了吃’…”

　　两人换好衣服，彼此无言地再次来到了餐厅，在等待饭菜的时间里便不得不直面关于这第二段记忆的内容了。

　　黑暗、沉重、无力、压抑，绝望是这个梦的主旋律，战争为扭曲的人性敲响丧钟。

　　“…那就是结尾了吗？”夏素言问道，“你没有…掐掉一些结尾？”

　　“…”林梓姝摇了摇头，回答道，“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会告诉你的，就像我把她与他一起在教堂里度过的那七天时间‘剪切’了一样。”

　　夏素言默然，她有想到林梓姝这样做的原因应该不是…至少大半原因应该不是这一段剧情过于“流水账”，而是这七天之间的事情太过于沉抑，就像在看一部悲剧结尾的反战电影，导演拿着一根凿子和一把锤子，一锤、一锤地将凿子凿进观众的心窝，然后在最后一幕彻底击碎所有的心理防线。

　　其实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夏素言也大概可以想象…

　　在前几天紧张的销毁文件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这里，或是冒险出城逃命，或是缩在家里瑟瑟发抖，祈祷上帝垂怜。而无家可归的“小修女”和本就以“教堂”为家的单身汉门卫只能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档案室公务员，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他们是如何相互了解，相互熟识，相互加油打气…如何克服着黑夜的寒冷与恐惧，在黑暗中寻找希望…

　　也许，门卫也是一个东正教徒，他们便有了更深层的话题；又也许，门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年轻时干过一些蠢事，所以人至中年不得不当一个看门的聊以糊口…

　　门卫是个好人，他接纳了“小修女”，他分享给“小修女”食物，甚至在面对帝国士兵的枪口时，他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然而他死了。“小修女”也是个好人，她象征着纯洁与童心，不管林梓姝再怎样抨击教会的种种阴暗面，她同样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个年代，只有教堂里才会住着内心纯洁如玉完美无瑕的少女，然而她的结局…可想而知。

　　不过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